溫婉推著傅景琛,去了小樓的客房。
小樓里有電梯,還算方便。
溫婉平時習慣一個人,晚上的時候,小樓里沒什麼傭人。
房間裡靜悄悄的,溫婉給傅景琛倒了杯水。
「uncle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傅景琛接過水杯,聲音很輕。
「uncle他說的不無道理,我確實虧欠你許多,如今……」
他看向自己的腿,沒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
溫婉輕輕蹙眉。
「你今晚先在這好好休息,我會聯繫陳秘書,讓他明天接你回京都。」
「思明已經不是我的秘書了。」
傅景琛開口,叫住準備離開的溫婉。
「什麼?」
溫婉有些不解。
「楚雪薇誣陷一事不是已經澄清了嗎?」
她在回香港之前,已經把事情處理了啊!
前幾天,還看到新聞。
趙剛已經被判死刑,至於楚雪薇,她也被判了三十年的監禁。
傅景琛轉動輪椅,來到溫婉跟前。
「我的離職手續已經走完了流程,思明現在已經被調去魯市,擔任市委書記了。」
溫婉鬆了一口氣。
「原來陳秘書已經升職了,下次見面要跟他說聲恭喜了。」
傅景琛淡笑。
「你這人,我都失業了,你還有心思去跟我的下屬道賀。」
溫婉咋舌。
「你自己要離職,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你父親不是一直等著你接手集團嗎?你失哪門子的業!」
傅景琛一愣。
他本以為溫婉會安慰他一番,沒想到小姑娘清醒得很,沒叫他得逞。
溫婉自然看出傅景琛的心思。
方才推傅景琛回來的路上,她突然就明白了傅景琛的「陰謀」。
是想用苦肉計,叫自己心疼她呢!
她也確實險些著了這男人的道。
這人寫遺書的事情,她可沒打算就這麼算了。
「畢竟是接手從沒接觸過領域,心裡有些沒底。」
他這樣說,自然是想讓溫婉心疼,體貼他。
若是平時,溫婉肯定要安慰鼓勵一番。
現在,傅景琛的那些心思,溫婉已經門清了。
她才不會那麼快,就順著傅景琛的意。
「好在你們傅家家境殷實,伯父身體也很好,即便你出師不利,也會有人給你兜底的。」
說完,溫婉便抬腳準備出門了。
傅景琛這一次,倒是一把抓住了溫婉的手腕。
「剛才不是說要照顧我嗎?」
溫婉挑眉。
「不是不想拖累我嗎?」
傅景琛這時候哪裡還不明白,小姑娘這是心裡還有氣呢!
他微微用力,將人拉進自己懷裡。
溫婉跌坐在傅景琛腿上,雙手環胸。
「這時候怎麼又有力氣了?方才都是誆我來著吧?」
她像一隻小狐狸一般,眯著一雙眼睛看著傅景琛。
她這般靈動的模樣,讓傅景琛的心,狠狠的顫了顫。
傅景琛是雙手微微收緊,讓懷裡的人,與自己貼得更緊。
他用鼻子輕輕蹭了蹭溫婉的鼻尖,一開口,聲音已經有些啞了。
「婉婉……」
溫婉和傅景琛在一起那麼久,自然對傅景琛了如指掌。
更何況,她此時就坐在傅景琛的腿上。
當然能感受到傅景琛身體的變化。
「你!」
溫婉幾乎是從傅景琛的身上跳了下來。
「傅景琛,你耍流氓!」
即便已經和傅景琛在一起很多年了,可這種時候,她還是會臉紅。
「是情難自已,不能怪我!它只對你一個人這樣熱情!」
傅景琛大概是年紀大了,如今說起這些話來,越發的不害臊。
溫婉怒瞪了他一眼,轉身去了洗手間。
沒多一會兒,溫婉從衛生間出來。
「浴缸里的水已經放好了,我扶你進去洗澡。」
說著,溫婉便走過來,想要推著傅景進浴室。
傅景琛唇角的笑意突然僵住,握住了溫婉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
「我自己來。」
他輕輕轉動輪椅,朝著衛生間駛去。
溫婉沒有跟上。
她知道,這是傅景琛不願讓她看見他狼狽的一面。
過了很久,浴室才傳來水聲。
溫婉可以想像傅景琛此時的窘境,他或許確實需要幫忙。
但溫婉沒有進去。
她強迫自己在沙發上坐下,聽著浴室里的水聲,心裡揪作一團。
她明白傅景琛的意思,他不希望拖累她。
即便他如今追來香港,他也不會讓自己變成累贅。
心疼嗎?
當然!
溫婉每次看到他雙手轉動輪椅的模樣,一顆心就像是有刀子在刮著一般,疼得厲害。
可事實已經如此,傅景琛要接受,她也一樣。
更何況,還有康復的機會呢!
過了許久,浴室里的水聲停了下來。
溫婉抬手將臉上的眼淚擦淨,起身來到了浴室門口。
裡面突然傳來什麼東西倒下的「嘩啦」聲,還有,傅景琛的悶哼。
溫婉心急的想要推開浴室的房門,搭在門把上的手,遲疑了一瞬,最後,還是放開了。
溫婉想,他一定不想讓自己見到他如今狼狽的模樣。
她一隻手捂住自己,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背靠在一旁的牆壁上,一點一點滑落下去。
她能聽見裡面的人吃力的聲音,她也能夠想像到,傅景琛此時會有多狼狽。
溫婉默默的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時桉,我們一起給爸爸加油,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過了許久,浴室里才沒了動靜。
溫婉起身,將臉上的眼淚擦淨。
約莫過了兩分鐘,浴室的門被拉開。
溫婉並沒有過去幫忙。
她給傅景琛倒了杯參茶。
「喝點水。」
傅景琛接過杯子。
溫婉清楚的看見,他的小臂上青紫了一塊。
應該就是剛才摔的。
溫婉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她快速的轉過身子,離開了臥室。
傅景琛看著溫婉離開的背影,自然也看見了她輕輕聳動的雙肩。
傅景琛知道,溫婉大概是出去哭了。
可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他將水杯放下,撐著身體靠坐在床上。
方才在浴室,他搭在洗手池上手有些打滑,便摔在了地板上。
偏偏他的手使不上力,折騰許久,才重新坐上輪椅。
傅景琛垂眸看著自己的雙腿,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握緊成拳。
他如今,對溫婉來說,確實是累贅。
可讓他眼睜睜看著溫婉嫁給他人,他做不到!
想到此,傅景琛眸底深沉,下定決心要儘早做康復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