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懶洋洋的斜倚在床頭,邊笑,喉結邊跟著上下滾動。在寶藍色領結下,半遮半掩。
蘇醉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又匆匆垂下腦袋,睫毛顫動,臉色潮紅的咬牙道:「不、是。」
沈確追問:「不是什麼?不是在跟我生氣?還是不是那樣想的?」
蘇醉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人逼問到說不出話的一天,抿了抿唇生硬道:「都、沒、有。」
「哦,是這樣……」沈確點了點頭:「所以剛才我說的其他的話你都認。」
「你對我也是有點感覺的。」
「我可以繼續追求你?」
「我們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沈確一句疊著一句,步步緊逼。
或者說從蘇醉踏進病房開始,從沈確開口說話那一刻起,他就遊刃有餘的引導著整個對話的走向。
直到此刻。
蘇醉沉底被沈確的一頓輸出轟炸,完全忘記了這一路上想好的腹稿。
沈確這才想起來問他:「對了,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
「要說——」蘇醉手忙腳亂的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的時候指尖都在輕顫:「要說,其實的你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沈確原本還心情很好的靠在床頭,欣賞著愛人那害羞又窘迫的反應,聞言皺了皺眉,語氣堅定:「我喜歡你!」
「不,你不喜歡。」蘇醉抵死反抗,機械的重複。
沈確聲音和眼神都冷了下來:「我喜歡你七年,我確定。」
話說出口,又怕惹蘇醉不高興,聳了聳肩,連忙恢復溫柔的語調:「是我的錯,我們不爭論了。」
「喜不喜歡你這件事是感受,不是客觀事實,我無法證明。」
「但只要你感受不到愛意,就是我做的不好。」沈確主動低頭認錯。
不像大多數男人只是嘴上說說一樣,這是沈確的真心話。
迄今為止,他唯一的戀愛經驗就是這場悄無聲息的暗戀。車禍之前他們是怎麼相處的,沈確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
但他一直認為:
——愛從來不需要被證明,不愛才需要。
所以沈確發自內心的覺得抱歉,覺得愧疚。他明白,一定是在他丟掉的那段記憶里,自己對蘇醉表達的愛意太少,所以蘇醉才會如此堅定的說出「其實你不喜歡我。」
「別生氣,是我的錯。」沈確認錯的時候依舊是笑著的,只是這笑容有點苦澀:「以前的事我無法改變,以後你看我表現。」
「不過這事兒不急,慢慢來。」
說完,沈確切換成了一副閒聊的姿態,指尖撐著側臉問蘇醉:「你跟我說說你的理想型唄?」
「理想型?」在此之前蘇醉還真的沒想過,上一世工作太忙,這一世只為賺錢。
思考時的一個抬眸,正好對上沈確的眼神,蘇醉突然嘴比腦快,答案脫口而出:「長的好看的吧。」
沈確拿過床頭的手機當鏡子照了下。
然後滿意的勾起唇角:「我很拿的出手的,包你滿意。」
「我還會賺錢養家,以後——」
「好。」蘇醉打斷沈確的後半句話。他發誓自己真的沒有一丁點兒暗示的意思,可顯然沈確不是這麼認為的。
最後,蘇醉自暴自棄式的對沈確的話表示了認同:「好好好,是是是。」
沈確寵溺的笑了起來:「那我長得好看,你可以每天都來醫院看我嗎?」
蘇醉眼神呆滯:「看。」
「我可以重新追你?」
蘇醉面無表情:「追。」
「我好喜歡你!」
蘇醉冷笑一聲:「嗯嗯嗯,你說的都對。」
昨天院長過來給檢查的時候說過,沈確的身體恢復的很好,要是想出院隨時都可以。
但畢竟昏迷了十個月,保險起見,許夫人還是硬押著沈確留在醫院多住一周觀察一下。
蘇醉答應沈確,這期間他還是會跟之前一樣,每天上午都來醫院坐一會兒。
沈確對此表示很滿意,欣然的接受了繼續住院的美好現實。
畢竟跟出院相比,住在病房裡,他跟蘇醉能待在一起的時間就長多了。
掛完一瓶點滴,沈確才想起來要重新加微信的這件事。拿過手機磨著蘇醉加了好友。
並直接在蘇醉的眼皮子底下,將他的備註改成了「寶寶」。
蘇醉身為一個大男人,自然不習慣被這麼喊,借著不好意思的勁兒,直接從醫院跑了。
落荒而逃的背影可愛極了,但是沈確沒攔著他。
畢竟今天的進展已經夠快了,他也不想把人逼狠了。
半分鐘後,病房門被再次推開。
沈確本以為是去而復返的愛人,笑著抬起頭。
結果一見推門進來的是陸之遠,瞬間變臉:「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陸之遠老實回答:「剛才護士說蘇先生在病房裡,我就在門外等著,見他走了才進來的。」
沈確很高冷的「嗯」了一聲,淡淡道:「算你有眼力見兒。」
也不知道是夸還是損,不過陸之遠習慣了老闆的說話方式,從包里拿出pad遞給沈確:「這是昨天您讓我查的,蘇先生的近期動向。」
「他除了參加兩場綜藝的錄製和偶爾會去一棟別墅之外,大部分的時間……」似是覺得用詞不夠準確,陸之遠斟酌了一下,重新說道:「蘇先生的全部時間……都沒有離開家。」
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陸之遠也大為震驚。
一個人究竟懶到什麼程度才能幾天不出小區一趟。
人生苦短,他是真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