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悔道君未曾言明,但陸陽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這必然是天宮投鼠忌器,不到最後一步,絕不敢承受青鸞道祖的暴怒。
他們不直接對自己出手,所以才逼無悔道君來殺自己,亦或是逼自己使用【傳送】進入那必死之地——魔淵。
或許無悔道君無法擊殺自己,他的神通是克制自己,但自己八九玄功的神妙,也不是太懼怕他的攻擊。
可...終究是他能逃脫天宮毒手的唯一辦法...
「我?」
無悔道君正要開口,天宮的本衍聖王和清利聖王已經趕來,並第一時間撕開了兩人身周圍著的光團。
一時間,眾人啞然。
光團之內,兩人身上氣息仍在暴躁的狂跳,似乎在進行極其激烈的鬥法,但...兩人卻如同他鄉遇故知一般,在親密交談。
「果然!」
清利聖王咬牙切齒。
「無悔道君,你違反了狩獵場的規則!」
無悔道君並不鳥他,仍是看向陸陽,笑容爽朗,「我既然號稱無悔,自然是蒼天悔我都不悔。」
「我這一生,只悔一件事,從那之後,再無悔意,就連當初在這狩獵場上,襲殺了那麼多人被關了這麼久,我仍然不悔!」
「無悔,你違背了約定,你很快就會後悔的。」
天衍道君和洪福聖王也是拍馬趕到,看著這個擺了自己一道的無悔道君,眼神冰冷到了極致。
「閉嘴!」
天宮的三王四君,此時都出現在了這裡,陸陽卻全然不懼,朝著他們冷哼了一聲。
無悔道君,已經抱著必死之心,他對陸陽有賞識,陸陽又何嘗對他不是惺惺相惜。
「現在我不希望你們打擾,否則我拼著死,也會讓青鸞道祖斬殺了你們,聽他說完,我可以保證青鸞道祖不會找你們報仇。」
「當真?」
洪福聖王眼中一喜,今天他才是擊殺陸陽的主力...
或者說以後是聖人給青鸞道祖的替罪羊。
本以為無悔道君能和陸陽拼死一戰,最好是兩敗俱傷,他就可以有辦法蠻過道祖,讓兩人死於互毆當中。
誰知這無悔道君還真的是頭犟驢,竟然不惜自己的命,也要成全陸陽這個小王八蛋。
「呵——」
「欺軟怕硬,莫過於天宮。」
陸陽冷笑一聲。
「當真!」
三位聖王對視一眼,目光凝重,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可以。」
「如今青鸞道祖正在聖人宮內做客,無始道祖亦在其中,就是青鸞道祖也救不了你,不過最好還是能夠不驚動道祖那樣的人物。」
「陸陽,我們會信守承諾,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諾,但你記住了,這不是我們怕了你!」
「哈哈哈!」
陸陽放肆大笑一聲,有些恣意狂狷,如魔似神。
他的身軀倏地變小,魔神之軀消失,恢復原形之時,面前已經多了一副酒案。
「無悔道君,這世上能入我陸陽法眼之人不多,能和我把酒共飲者更少,唯兩三人而已,但你可以。」
陸陽的話沒有如同天宮之人那般刻意壓制,而是飄向了整個十萬大山。
以十萬大山為場地的狩獵戰爭,已經完全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向了這一幕。
【決裂】兩個字不約而同的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
陸陽、無悔道君,這兩個修士史上最為傑出的天才,同時和天宮決裂了。
天宮除了聖人,最高戰力齊出,與兩人針鋒相對。
而陸陽在他們的環伺之下,卻拿出了酒,要與無悔道君共飲。
這是何等的霸氣癲狂,意氣風發!
但他有這個資格,哪怕是在天宮,是在這麼多高手的包圍之下。
「好一個煉天魔尊,真希望有生之年,我也能成為他的兩三人內之中的一人!」
「你成不了,他的種種行為已經引起了天宮高層的暴怒,因為他一人,這次的狩獵場死了多少天宮弟子?這一次過後,天宮也要元氣大傷。」
「哈哈哈,真是可笑,天宮之人卻都成為了魔頭被我們斬殺...而那些魔頭身上魔氣一消,卻又成為了如你我這般的正義之士!」
「今日不管這二人結局如何,我都敬他們是條漢子,能讓天宮如此讓步者,也只有他們有此資格。」
...
一行人在天宮鎮魔獄的入口之處,同樣停下了腳步。
王騰遠遠的看著那一幕,嘴中喃喃自語。
「我就是那二三人中的一人...」
「年輕人還挺愛做夢...」旁邊一個上了年紀的修士,搖頭笑笑,目光從王騰身上挪開。
「那酒...正是我王家的炎陽酒...」
「夢的還挺真實。」老修士這次頭也不回。
王騰也懶得解釋,只是自說自話。
「在封神界打劫,打劫完就舉杯痛飲的日子,是我最懷念的...」
「老母牛搖尾巴,盡顯牛逼啊...」
老修士心中暗道,又瘋了一個。
「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生死同,一諾千金重!」
「怪不得愛做夢,還是個文藝修士...」老修士恍然大悟。
......
無悔道君同樣收了魔神之軀。
接過陸陽遞過來的酒杯。
「好,能在這種地方,能當著天宮這群匹夫的面把酒言歡,還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怎麼就沒想到,還能如此,你比我強,比我強太多了啊。」
無悔道君手中炎陽酒,一飲而盡。
又倒了一杯,瘋狂大笑道:「快哉,快哉!」
「這第一天才修士,我自愧不如!」
他如顛似狂的連續痛飲了幾杯,突然一陣風吹過,已經是淚眼婆娑。
「我出生在凡人世界,出生那年,兵荒馬亂,父親兄弟姐妹均死於饑荒之中,唯有老母親一人,受盡艱辛,將我慢慢拉扯養大。」
「那時還未踏入修煉,只是一個為了活下去和母親相依為命的苦命人。」
「母親為了我,寒冬臘月在冰碴水裡漿洗衣服,烈日當頭在田埂里撿麥穗,還不能撿的太多,不然就會被地主毒打。」
「那時候我最怕過的就是冬天,一到冬天,母親的手上就會長滿凍瘡,我的腳上也全是裂口。」
「就這樣,母親把我拉扯到了八歲,而那一年,我被一個仙人看上,收為了徒弟。」
「只是還沒來得及和母親告別,我就被那仙人帶到了很遠的地方...」
「十年一眨眼,我就成長到了可以隨便滅掉一個凡人國度的地步,可在我終於找到回家的方向,回到家中之時,母親卻已經撒手人寰。」
「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只能在那矮矮的墳塋前,無能狂怒。」
無悔道君端著酒杯的手都有些顫抖。
「後來,我就將所有欺負過寡母的人,全部殺掉,又回頭殺了那個一直不放我回家的仙人!」
「從那一刻,我改名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