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劍切開雲層,撕破空間,穿過名山大河,穿過市井小巷,從皇宮的大殿之上掠過,從正在吃著包子的農夫身旁一閃而逝。
從天宮而出,穿過修士界,最後來到了一處凡人的世界,發出一聲低吟的咆哮,輕飄飄的釘在了一處墳墓前。
旁邊正是他的主人,此時正靜靜的躺在那裡,昏迷不醒。
身上巴掌大的窟窿雖未癒合,但渾身的傷痕已經不知所蹤。
只是黑衣之上乾涸的血跡,說明他前不久才經歷過一場大戰。
劍身顫抖不已,嗡嗡嗡響個不停。
人皇劍突然感覺天都黑了一般,一隻巨大的巴掌抽了過來。
「別踏馬嗡嗡嗡了,這是什麼地方,你主人也需要休息!」
臥槽...王騰這一巴掌下去,自己手被彈的發麻,他心裡罵了一聲,但面上不動聲色,雲淡風輕的負手而立。
但看了人皇劍那逐漸濃郁的黑煙,和那似乎信不信我抽你的劍鳴,聲音還是變得柔和了起來。
「病人需要休息,你安靜點。」
人皇劍自然是認得王騰,見他態度變好,也是軟了下來,在空中盤旋了一下,落在了躺在那裡的陸陽手中。
不再發出一絲聲響。
王騰嘆了口氣,又站在了墳頭前,靜默不語。
許久...
過了大概有兩三日,陸陽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人皇劍一愣,瞬間沖天而起,萬魂陡現,遮天蔽日般的發出了陣陣鬼嘯之聲。
靜默站立的王騰,立即躥了過來,彎下腰輕輕扶起了他。
又過了一會,陸陽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太累了。
這一戰幾乎掏空了整個身體。
力戰兩大聖王,每一招都是拼命,早就已經超出了身體的極限,又和瘋子般的道祖強拼了兩招,雖然沒死,也是強弩之末。
這一戰,損失慘重!
是陸陽出道以來,最慘的一次,此時雖然已經甦醒,但仍然是渾身疼痛欲裂,腦中如若爆炸一般。
心中也是空落落的,沒有安全感。
「放...放開我...」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個男人的懷裡,什麼安全感不安全感的已經不重要,身體不知從哪迸發出來的力量,劇烈的掙扎了兩下,強擠出了一絲元力喚醒了體內的太極殿。
「......」
王騰無語,搞得誰沒有偶像包袱一樣,自己抱著個男人也是底線了好吧...
女人自己都懶得抱的!
「閉嘴,別說話!」
王騰霸道的打斷了陸陽,眼神帶著不容置疑,那本就俊俏的臉此時多出了一抹讓人心動的紅。
他一股元力度了過去。
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反應。
他心中驚詫,陸陽已經強大到了什麼地步,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道君啊。
正要再次度過,卻被一聲哭腔給打斷了動作,一隻橘貓突兀地從陸陽體內躥出,一把推開了王騰。
將陸陽狠狠的抱在了胸口,臉上如梨花帶雨。
「你這是怎麼了,麒麟前輩不是去幫你了嗎,怎麼還被人打成了這個樣子,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以後別做好人了,只要做好人他們就欺負你,什麼仙尊天尊的咱不做了,咱還是做那個大魔頭好不好。」
王騰在旁邊聽的嘴角抽搐,他什麼時候被人欺負了,什麼時候是好人了???
陸陽體內有個空間他是知道的,玉真仙子自然也是認得的,她接手了,自己也算是解脫了。
照顧病人,比砍人可累多了。
感受著溫香軟玉,陸陽感覺體內的力氣似乎都多了一點。
只是玉真仙子也太激動了,這樣下去自己要成為第一個被悶死的道君了。
「我...我沒事...」
他將臉努力的探了出來,使勁呼吸了幾口。
兩人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玉真仙子低頭,這才發現陸陽左胸口之處多出的窟窿。
頓時花容失色,悲痛欲絕,險些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你...」
「先不要說話!」
陸陽掙扎著起身,盤膝而坐,開始屏氣調息。
道祖的手段非同凡響,他的八九玄功號稱只要神魂不滅,哪怕肉身全無,都可以再重新塑造長出。
但此時八九玄功流經全身,卻唯獨繞過了心口之處。
只一瞬間,體內其他所有外傷內傷全部癒合,但那巴掌大的窟窿,卻成為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那種失落落,仍是揮散不去...
不僅如此,陸陽分明感覺,若是心不再生,恐怕自己的修為就真的止步於此,無論是什麼逆天機緣都無法改變。
久伴自己的心魔沒了,心也被人挖了...陸陽心中苦笑一聲,這是自己的報應嗎?
讓自己做個無心之人?
他體內的真元開始迅速恢復,很快就已經充盈全身。
玉真仙子盯著他的胸口,幾欲斷腸。
王騰的目光,又瞥向了那墳頭之上,這是他唯一的師傅,僅僅一面之緣卻將衣缽傳給了自己的無悔道君,母親的墳墓。
天空之中的萬魂,也陷入了寂靜,眼中露著森森鬼火,在注視著旁邊的一舉一動。
又不知過了多久,陸陽體內的真元已經又恢復到了頂峰。
他手指輕動,人皇劍自動飄進手中。
一道道信息立即浮現腦海...
原來那瘋批道祖以為自己去了魔淵,還追了過去...
蕭凡這是得了什麼神通,連道祖都被他耍了...
陸陽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一股戾氣升騰而出,無天啊無天,我這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
魔淵...你最好好好躲著...
畫面中,青鸞的白髮定格在了那裡,陸陽隱隱作痛,但卻已經絲毫感覺不到...心口處空空蕩蕩。
「她...」
白衣白髮如同冰山,站在那裡遺世而獨立。
陸陽想起在大虞帝國初見她,是古靈精怪雙眼靈動黑髮飄揚...
對無天的恨意再提高了幾成。
「老匹夫,縱然是魔淵你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怒意燃燒,憋在了胸口,蹭的一下沖天而起,在虛空之中俯瞰這人間。
雙袖氣機鼓盪,殺戮之氣盈滿於胸。
但他的一切情緒,卻在心口透明處戛然而止。
「這就是沒心沒肺嗎...」
此時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冰冷的殺戮機器。
陸陽一陣苦笑,接著氣機一散,跌落在地。
此時的他,還遠遠不是道祖的對手,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人皇劍感同身受,悲戚一聲。
陸陽似有所感,想起了青鸞所說的話...
「無非是再重新立心...」
立心...
怎麼立心,立什麼心,青鸞說自己若能重新立心,就可邁入道祖境...
自己又該如何去立這個心!!!
陸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