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今的下三域第一大城。
享譽整個大蒼的陸人皇,就是從這裡發家。
當年他以七境修為,在此地壓的妖族百年都抬不起頭。
雖然那時候滄瀾域還依然荒涼,普遍修為不高,但這種戰績也足顯彪悍!
後來陸陽成為了整個大蒼人皇,這裡在嘯月天狼的帶領下開始了重建,又有中州聖人學宮之人前來歌功頌德,開院立言。
這裡逐漸從蠻荒之地,一步步的成為了整個下三域最為繁華的地方。
那八大妖族的族長,巨大的雕像此時正矗立在江城的中央,以合圍之勢,眾星拱月般的朝著中間陸人皇的雕塑膜拜。
這是整個下三域對八大族長最崇高的敬意,得虧他們當年的不要臉,才能讓這裡成為人皇的故鄉。
陸陽成為人皇,掐指一算不過三五年。
此時的熱度還在。
大街小巷無論是劍仙鍊氣士,還是販夫走卒,提起陸陽的事跡都能喋喋不休。
此時的一家酒樓之中,就有不少人在高談闊論。
其話題自然離不開幾年前這裡曾發生的事情。
「要說陸人皇,當年可也沒少受罪,在這江城一人孤立無援百年,每天一睜眼就是妖獸來襲,閉上眼還是妖獸來襲,這換正常人又哪受得了?」
「毅力!毅力啊!這就是成為人皇最基礎的條件!」
「只有毅力又有什麼用,成為人皇必須天賦異稟,想當年同樣是七境修為,但陸人皇一人就壓了整個妖族,要知道那七大妖族的族長,可也都是七境呢。」
「這就是人皇之姿,同境無敵,不,同境可以打十個!」
此時酒樓之內,走進了兩人,男俊女靚,都自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出塵氣質,看上去如同天上仙人一般似不食人間煙火氣。
兩人只是引起了短暫的回頭,眾人又立即被一位身背寶劍的年輕人給吸引了。
那年輕人早就坐在這裡聽眾人鬼扯,他是中三域之人,特慕名而來,聽到這裡,嗤笑了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卻格外顯眼刺耳。
平常提起人皇,誰不是雙眼熾熱,滿腔熱血...
年輕劍修一拍桌子,「百年的七境修士,還真是可笑,據我所知,別說人皇,就是那些十三境大帝,在百年的時候也至少都是十境左右的修為了!」
「陸人皇也不過如此嘛。」
「我今天只有二十,也已經是七境修為,若換我當時在此鎮守,百年也是彈指一瞬手到擒來之事!」
「更何況這裡面還有個疑問,八大妖族得有多少妖?他們難道還是三千兵馬兵分兩千九百九十九路?專門讓人有機可乘一對一對決?」
那新進來的女子立即峨眉倒豎,怒火中燒,正要開口質問,卻被旁邊男子輕輕拍了拍,微笑搖頭,她才收斂了怒氣,嘟了嘟嘴,朝著裡面空桌走去。
男子也隨後跟上,路過那年輕劍修之時,卻見那劍修一笑,開口問道:「兄台,我說的是否有理?」
男子想了想,笑著搖頭。
「蚍蜉於青天,井中蛙於天上月。」
整個酒樓哄堂大笑,笑這劍修自取其辱,笑這男子說話毫不留情。
劍修臉一下漲得通紅,他年齡不大還有些熱血衝動,見這麼多人的奚落和嘲笑,自尊立即碎了一片。
但對方的修為似乎在他之上,一時尬在了原地。
有人起鬨了一聲,:「說的雖然有道理,但口氣有些太大。」
「閣下如何呢?」
那年輕男子跟上了女子,頭也不回道:
「我是陸陽。」
滿堂啞然。
此時再看向這年輕男子,竟然真的和那雕像越來越像。
再看此人身上出塵的氣質,除了人皇,天下誰還能夠擁有。
那年輕劍修臉色由紅轉為了蒼白,瞬間汗水直流,自己竟然當著人皇的面,嘲笑了人皇,還去問了他一句:你服氣不?
他雙膝一軟,情不自禁的就要跪下去,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彎曲。
其他人,亦同樣如此。
陸陽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了一聲,「不知者不罪。」
他此番煉心,所有事情,皆隨本心。
他雖殺戮無雙,卻並非麻木的屠夫。
他雖只是道祖之下,卻並沒有什麼架子,一視同仁。
悲風大帝,空虛公子如今只是尊者境,他也一樣可以為了他們,將天宮弟子都打成魔頭。
當然,若是仇家,那一視同仁就要變成一視同螻蟻,必將寸草不留。
眼前之人只是無心罪過,或者說是少年意氣,對於陸陽來說是無所謂。
如果非要往根本上說,那就是沒有利益衝突。
只有利之一字才帶刀,益之一字才有血。
這還是他的心。
......
陸人皇駕臨江城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滄瀾域。
半個時辰之內,江城已經是萬人空巷,這家酒樓前里三層外三層的全部站滿了人。
八大妖族族長此時在酒樓之內站著待命。
聖宮書院弟子大儒聖書不斷,將整個酒樓都加持上了常人難得一見的文運之氣。
更有無數宗門,帶著鎮派之寶,在酒樓外踮起腳尖,等待翻牌。
「會不會太高調了...」
玉真仙子作為一代瓜王,做事向來都是偷偷摸摸,從不會高調半分,哪見過這種場面......
這種場面只在她夢裡的大婚上出現過。
「錦衣夜行不如衣錦還鄉。」
陸陽則顯的很是淡定,只是自顧自的品嘗新上的美食。
前世的項羽可不就是,不要天下也要衣錦還鄉,這是男人特有的執著和浪漫!
八大妖族族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人皇說的對!」
「正好也讓我們都能瞻仰一下人皇的風範。」
「人皇大人,您看如今的江城,是不是您以前最想要的樣子?」
「當年您一人奮不顧身,不知疲倦的將我們摁在城外摩擦,一定最想看看江城繁華,人要兩族和平這種太平盛世吧!」
...最想要的樣子?陸陽突然有些茫然,如今的江城真的是他想要的樣子嗎?
當年離開玄天宗的那一刻,他想要的是江城被妖族鐵騎踐踏!
以彰顯自己孤城百年之功!
他在心中連續質問了自己幾次,現在呢?現在呢?
現在他說不清,若是再度重生,他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如今站在江城這裡,往事早如流水,這種景象也樂意看見。
他如今已經是力斬聖王的存在,眼光格局早就換了天。
江城不過彈丸之地,如今他的眼光在天宮,在魔淵,在整個大世界的存在與否。
他環視眾人一眼,八大妖族族長神情雀躍,喜不自勝。
而其他人雖然噤若寒蟬顫顫巍巍,但仍壓抑不住眼中的興奮,會時不時的偷著看他一眼。
此時,陸陽胸中突然一陣清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何必又一直執著和過去比較,自己煉心煉的又不是過去之心!
收回目光,他笑了笑,輕聲道:
「輕舟已過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