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急召臣,可是身體不適?」
趙太醫跪在殿前暗暗觀察著蕭珩的神色,見對方面色嚴峻不見半點病態,不由得心生疑惑。
蕭珩這幾日心中糾結難安,他深感自己內心動搖,對此感到不安,再看到李氏胎像不穩,更是難以自處。
因此他一早就傳了太醫院正趙太醫來,為的就是解決了自己的心頭大患。
「陛下您的意思是……」聽完蕭珩的吩咐,趙太醫心頭顫了顫,他在宮中做太醫多年,即便看多了那些腌臢事,心中也難以平靜。
「陛下,李姑娘的胎像雖然不穩,但至少還有兩月時間才到月份,如今突然加快進程是否不太妥當?」趙太醫試圖勸說一下蕭珩。
無奈蕭珩似乎是打定了注意了一般不想再等下去了,「朕等這一刻已經等了數年。」
「與其這般遮遮掩掩,反倒不如來個痛快,朕才是這天地的主人,難道朕想立個皇后都不行嗎?」
蕭珩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饒是趙太醫心中再有不願也無話可說了,他點了點頭說道:「臣即刻去辦。」
「最遲不過年節,去吧!」
蕭珩冷冷的擺了擺手,趙太醫沉默了片刻謝恩退下,與迎頭進來的小喜子對視一眼,兩相無言。
小喜子聽到了屋裡的動靜,根據他這些時日的探求已經大概能描述出一個輪廓了,他終於知道了蕭珩的目的和手段,心中卻又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自然知道蘇茗琅和皇后的交情匪淺,但是這件事情是否要去與蘇茗琅提上一嘴他卻拿不定主意。
小喜子見無人之地長嘆一聲,終究是閉嘴不談,他只是看在念兒的份上與蘇茗琅達成協議,此事既然無關於她,自己還是不要多事才好。
恍惚間一場會談結束,一個無辜的性命就此定格。
與太極宮的沉重不同,宮中其他各處一片祥和安寧,欽天監夜觀天象心中覺得不妙,上稟了蕭珩可他卻不以為意,但是為了安定民心,蕭珩只好將祈福時間提前,近日來宮中一直在為此事忙碌。
就連素日裡清閒慣了的蘇茗琅,這幾日都忙的焦頭爛額。
一來是皇后身子不適,祈福事宜就都壓在了她身上,今年她又要代替皇后上台,宮中派了人來教她一些禮節做法,這幾日光是練習就有夠她受得了。
南星和小葉從旁協助蘇茗琅處理那些雜事,反觀念兒雖然無聊了些,日子過得還是十分安寧。
南星忙忙碌碌的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卻看到念兒坐在一邊無聊的搖頭嘆氣,上前一把將人給提溜了起來。
任由小丫頭怎麼求饒都不肯放下。
蘇茗琅見狀笑著搖了搖頭,不想參與任由她們胡鬧去,這幾日眾人都累極了,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打鬧一番也未嘗不可。
「哎呀,哎呀,我錯了嘛南星姐姐!」念兒在南星手上不停的掙扎著,忽的看到小葉急忙求救:「小葉姐姐,救我,救我!」
小葉一轉頭就看到這邊的鬧劇,笑著讓南星將人放下,走上前拍了拍念兒的腦袋笑著說道:「讓你鬧,這下吃了教訓了吧?」
「哎?這是什麼?」南星從地上拾起一個小玩意兒送到了蘇茗琅手裡,蘇茗琅拿過來把玩了一下,那是一個銀珠吊墜,放在掉在地上中間好似多了一道縫隙,看起來像是一種機關,她招了招手叫念兒到跟前來。
「這是你的東西?」
「嗯?」念兒看了一眼那枚銀珠點了點頭說:「對,小朱姐姐說那是我從小帶著的。」
「本來是掛在脖子上的,可是小朱姐姐說這個東西很貴重要好好收起來,就沒再戴過了。」
蘇茗琅聞言重新將視線落在那枚銀珠上,銀珠雕刻精美確實不是尋常人家的物件,念兒的母親也只是個皇宮中的宮女,如何也不可能有這般貴重的首飾。
若這個東西當真是念兒母親的遺物,那只能是她那個未曾謀面的生父了。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猜想,使得蘇茗琅的神色瞬間嚴肅了起來,她反覆觀察了一番這枚銀珠,不知按在了什麼地方,銀珠突然一分為二,銀珠正中鑲著一小塊兒玉,玉上刻著極小的一個字,蘇茗琅將玉透過陽光映在宣紙上,赫然是一個祁字。
祁,假定這真是念兒的生父所留,蕭珩叔伯輩名字中有這個字的只有一個人,衡王蕭祁!
蘇茗琅「啪」的一聲將銀珠合起,她停頓了片刻對小葉說道:「去說一聲,就說本宮有些關於護衛的安排還沒有搞清楚,請李大人入宮一趟。」
小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蘇茗琅的神色嚴肅,不敢多問急忙退了下去。
蘇茗琅捏著銀珠又看了看念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叫南星帶著念兒到後院兒去玩兒,自己則留下了那枚銀珠。
銀珠小巧精緻藏在衣服里根本看不出來,要不是小朱過分謹慎,或許蕭珩早就找到了念兒的父親。
不過她與這位衡王殿下並無交集,或許說自從她入宮以來大小宴會從未見過他的真容,無論前世今生。
李釗得知蘇茗琅要見她,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中的事物雖小葉進了宮,即便如此他還是暗嘆一聲蘇茗琅此舉實在大膽,即便有正當理由也不該直接會見外臣。
一路上暢通無阻,來到玲瓏宮時遠遠的就看到蘇茗琅坐在正中手裡不知拿著個什么正看的出神。
李釗開言提醒道:「娘娘?」
「微臣拜見昭儀娘娘。」
蘇茗琅恍若驚醒一般看向來人,見是李釗後心中的壓抑感卻更重了起來,她將銀珠遞給李釗,在宣紙上大大的寫下蕭祁兩字。
李釗見狀有些不敢置信,畢竟如今蕭珩叔伯輩的人剩下的也就這位衡王殿下了。
他手下銀珠時,一向鎮定的人也微微有些顫抖,畢竟念兒就像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座高山,是他一輩子都躲不掉的責任,如今他當真找到了念兒的父親,也就意味著他,乃至他這一脈的責任和任務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