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外婆滿臉的期許，封寒語氣無比堅定地保證道：「外婆，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她們，給她們一個幸福安穩的家。」
聽到封寒的再一次保證，外婆滿意地點頭，心裡更有說不出的安慰。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慕千初擔心外婆會累到，叫她休息。
「外婆，您先躺下休息一會兒吧，醫生說您不能太過勞累。」
外婆卻搖了搖頭，「外婆今天心裡高興，一點都沒覺得累。」
因為她擔心自己一旦躺下了，就再也起不來了。
她想在有限的時間內，和親人多待一會兒。
慕千初沒有再堅持，繼續和外婆聊著小時候的事情。
有的時候聊到有趣的環節，外婆還會發出無比爽朗的笑聲。
誰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周琳的名字。
即使不提，慕千初心裏面也清楚。
在外婆的心裏面，還是無比掛念著她的。
可一想到周琳之前的所作所為，慕千初還是打消了讓她過來見外婆最後一面的念頭。
外婆的身體最終不支了，虛弱地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慕千初坐在床前，握著外婆的手，久久地不捨得離開。
封寒擔心她的身體支撐不住，便開口說道：「外婆已經睡了，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慕千初皺著眉心搖了搖頭。
「不，我想一直在這裡陪著外婆。」
因為她此時的心中很是不安，感覺外婆隨時都會離開。
因為外婆剛才的反應太不正常了，突然精神頭十足，還跟她聊了那麼多。
這讓她想起了人們經常說的那四個字：迴光返照。
時間一晃到了後半夜，外婆突然變得呼吸急促。
今天的賀文允也臨時與別的同事換了班，時刻在辦公室里候著。
醫生們又匆忙地開始了一系列的搶救。
慕千初愣愣地站在病房外面，心裡著焦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整個人顯得那樣的手足無措。
封寒站在她的身旁，目光沉沉地凝視著她。
看著她單薄又無助的樣子，他心裏面像是被硬生生地挖走了一塊。
賀文允從病房裡走了出來，慕千初連忙走了過去，嘴巴動了動，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從賀文允的眼神中已經看到了答案。
「剛剛打過一針，去和外婆道個別吧。」
賀文允最終還是殘忍地說出了這個事實。
那一刻，慕千初的心臟像是被狠狠地撞擊著。
「真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文允哥哥，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千初，對不起。」
賀文允看著她，目光幽深。
他想到她小時候也曾這麼無助地看著她，讓人心疼。
慕千初下意識點了點頭，理智告訴她，這一切已經成為了定局，可是……
一想到外婆真的要走了，那就意味著，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那個最疼愛的慈祥老太太了。
她的心一下子就像被抽空了。
慕千初如同行屍走肉地朝病房走去，腳下踉蹌著，好幾次險些跌倒，都被封寒用手扶住了。
賀文允在一旁看著心裡一揪一揪的，本能地想要去攙扶。
只可惜，他沒有了那個資格。
來到病房後，看到床前躺著的老人，呼吸也變得極其的微弱，連封寒都紅了眼。
外婆虛弱地睜開了眼，看著面前的兩人，又笑了。
「傻孩子，哭什麼？」
聲音很小很小。
一句話，讓慕千初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來。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一面天要塌了。
「我們好好地和外婆道個別吧，好讓她老人家走的安心一些。」
封寒沉聲提醒道。
慕千初回眸看了看他，點點頭。
「好。」
「乖。」
封寒柔聲得說著，那語氣顯得無比的溫和。
即使處在巨大的悲傷之中，慕千初還是被他的語氣弄得一怔。
兩個人來到外婆的病床前，慕千初緩緩地坐下，伸出手，將外婆那突然變得浮種的手握住。
此刻的外婆，比幾個小時前更加憔悴，仿佛像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外婆又閉了閉眼睛，強打著精神睜開。
她視線定格在慕千初的臉上，慢慢地變得清明了一些。
「千初，我的孩子……」
她開口說著，聲音很輕。
「外婆，我在呢。」
慕千初的臉上掛著笑，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千初……」
外婆的聲音變得哽咽，一遍一遍地呼喚著。
「外婆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慕千初的淚水更加肆無忌憚。
她強忍著情緒，硬咽道：「外婆，對不起，是我沒用，您一定要堅持，千初，千初不能沒有您啊……」
「傻孩子，人終有老去的一天，如果人死後，會有靈魂，外婆一定會守護著你的。」
外婆說著，心疼地伸手要去撫摸慕千初的臉。
可此刻的她太過虛弱，胳膊動了動，卻怎麼都無法抬起來。
慕千初連忙捧起她的手，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掌心。
外婆的手好冰啊。
她已經感受到了生命在悄悄的流逝，慕千初的心臟更加猛烈地疼著。
如果可以留住外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哪怕一輩子與外婆在那個小茅草屋裡相依為命，哪怕日子再清苦一些，她都甘願。
「傻孩子，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不能太過傷心。」外婆心疼地說道。
慕千初隱忍了那麼久的情緒，終於崩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淚瞬著臉頰流下，落在外婆乾枯的手上。
「外婆，不用擔心我，我會很好很好的，很愛很愛自己，好好吃飯，認真地生活，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不會讓你為我擔心。」
淚水不斷地蔓延，卻一直維持著甜甜的笑容。
外婆的呼吸又漸漸得變得沉重。
但她也一直維持著慈愛的笑容，可說出的話卻是越來越吃力。
「好……好……孩子……」
她氣若遊絲。
「千初……」
外婆虛弱地喊著，神情中帶著愧疚。
「是我……是我沒有教好那個混帳東西，讓你從小到大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我代那個混帳向你說聲，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