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快步來到王牛家那扇有些破舊的木門前。
陳科長上前，抬起手，用指關節重重地敲了敲門
那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王牛的媳婦周小梅正在屋裡酣睡，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睡眼惺忪，滿心的不悅，嘴裡嘟囔著罵罵咧咧的話：「誰啊？大半夜的敲什麼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一邊說著，一邊趿拉著拖鞋，氣呼呼地朝著門口走去。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周小梅揉著眼睛，剛要發火，抬眼卻看到王牛被幾個保衛幹事押著站在門口
那場面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嚇了一跳。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的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驚恐與疑惑，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王牛，你咋了？」
王牛低著頭，不敢看周小梅的眼睛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畢竟現在他還被繩子去捆著呢。
陳科長看了周小梅一眼，語氣嚴肅地說道：「周小梅，王牛涉嫌盜竊廠里的豬，我們現在要對你們家進行搜查，希望你能配合。」
周小梅一聽，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大聲說道：「不可能，我家王牛不會幹這種事的，你們肯定弄錯了！」
陳科長皺了皺眉，腳步不停，執意要往屋裡進
然而周小梅一下子衝上前，張開雙臂，硬生生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周小梅本就潑辣蠻橫，是這大雜院裡出了名的不講理，此刻哪能輕易讓他們進屋搜查。
她漲紅了臉，扯著嗓子喊道：「你們憑啥進我家？說我家王牛偷東西，你們有啥證據？
這不是誣陷是什麼？我告訴你們，今天要是沒有個說法，誰也別想踏進我家一步！」
王牛原本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聽到周小梅這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裡瞬間有了光亮，立馬來了精神。
他挺直了腰杆，跟著大聲叫嚷道：「對，我是被誣陷的！
我在廠里一直本本分分幹活兒，怎麼可能偷東西？陳科長，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小梅，你可得救救我，我真的是清白的！」
陳科長面色一沉，嚴肅地說道：「周小梅，你這是妨礙公務！
王牛有沒有偷東西，我們自然會調查清楚。
現在我們依法對他家進行搜查，如果你們繼續阻攔，只會加重他的罪行。」
周小梅卻根本聽不進去，依舊死死地攔在門口，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我不管，沒有證據就是不行，你們不能隨便進我家！」
保衛幹事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去拉周小梅
周小梅哪肯就範，她雙手在空中亂揮，試圖掙脫保衛幹事們的拉扯，嘴裡還不停地哭喊著：「你們這是幹什麼呀？還有沒有王法了？大半夜的欺負我們老百姓！」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刺耳，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陳科長看著這混亂的場面，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他臉色鐵青，大聲喝道：「周小梅，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趕緊給我讓開！
你這樣無理取鬧，就是在妨礙公務，再不讓開，我就把你抓起來！」
周小梅等的就是陳科長這句話
她就像聽到了某種指令一般，順勢蹲在地上，雙手捂臉：「大家快來看看啊，這陳科長要抓我了，他就是想坑害我們一家呀！我們王牛在廠里勤勤懇懇的，怎麼可能偷東西？他這是故意找茬啊！」
沒錯，周小梅也是個老演員了。
這大半夜的動靜，早把大院裡的住戶們都吸引了過來。
眾人圍聚在四周，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紛紛。
看到周小梅在地上哭訴，不少人紛紛點頭，小聲說道：「這陳科長是不是太霸道了些？沒有證據怎麼能隨便抓人呢？」
「就是啊，王牛平時看著也不像壞人，說不定真有什麼誤會呢。」
管事大爺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混亂且僵持不下的局面，心裡也是一陣無奈
他知道再這麼下去，這大雜院可就徹底亂套了。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緩緩走上前，伸手攔住了陳科長，語氣還算平和：「陳科長啊，您先消消氣。咱這是大雜院，可不是你們木材廠裡頭呀
在這兒，那是歸街道派出所管事兒的，您木材廠保衛科的權力可到不了這兒啊，您這麼硬要搜查，不合適吧。」
陳科長一聽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心裡明白管事大爺說的有幾分道理，可自己這也是奉命行事
況且王牛這事兒明擺著有問題，要是就這麼被攔住回去了，那怎麼跟廠長交代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解釋道：「大爺，我理解您的意思
可王牛這事兒非同小可，他涉嫌盜竊我們廠子裡的豬，這是有目共睹的呀。
我們這也是為了儘快把事兒查清楚，給廠里一個交代，您就通融通融
讓我們進去搜查一下，要是真沒什麼問題，我們馬上就走，絕不多待。」
管事大爺卻搖了搖頭，依舊攔在那兒，說道：「陳科長，不是我不通融，這是規矩呀。
您要是覺得王牛有問題，那您該找派出所報案去，讓派出所的同志來處理
您這私自帶著人來搜查，不合規矩，我這身為管事的，可不能眼睜睜看著您這麼幹呀。」
周圍的住戶們聽了管事大爺的話，也都紛紛附和著：「是啊，大爺說得對，得按規矩來呀。」「不能隨便就搜人家屋子，得讓派出所出面呢。」
陳科長看著眼前這群住戶，一個個滿臉堅定地站在周小梅身後
他心中的焦急如火焰般燃燒，卻又被這無形的阻礙壓製得無法釋放。
此時去請街道派出所，一來一回耗費時間不說，還可能錯失關鍵證據
讓王牛有機會銷毀罪證。
可要硬闖，這大雜院裡的輿論壓力和可能引發的混亂，他也承擔不起。
周小梅見陳科長被眾人攔住，心中越發有了底氣，她站起身來，雙手叉腰，大聲說道：「陳科長，既然這事兒不歸你們管
那你就趕緊把我家王牛放了，別在這兒瞎折騰了！」
現場瞬間陷入僵局中。
就在這時候，陳科長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他提高聲音說道：「這樣吧，我一個人進去，然後請管事大爺也一同進去
在大爺和大家的監督之下搜查周小梅家。
這樣既保證了搜查的公正透明，也尊重了咱們大雜院的規矩，大家看怎麼樣？」
周小梅一聽，立馬跳了起來反對：「不行！憑什麼讓你們搜我家？我不同意！」
然而管事大爺卻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陳科長這個提議倒也算合理。
有我在裡面監督著，也不怕出什麼岔子
畢竟咱們也得配合調查，如果王牛真的是清白的
這一搜也能還他個公道，要是真有問題，那也不能包庇。」
陳科長見管事大爺站在了自己這邊，趕忙趁熱打鐵，目光緊緊地盯著周小梅，嚴肅地說道：「周小梅，你要是堅決反對讓我們搜查，那可就真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心中有鬼了。
你要是問心無愧，又何必害怕我們進去查看呢？」
周小梅被陳科長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她心裡雖然一百個不情願，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知道自己如果再強硬阻攔，只會讓大家更加懷疑。
畢竟就算王牛背抓走了，她還是要在這大院裡生活下去的。
無奈之下，她咬了咬牙，說道：「行，那你們搜吧！但是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們搜不出東西，就得當著全院人的面給我道歉！」
陳科長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同意。如果沒有找到相關證據
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隨後，陳科長和管事大爺一同走進了王牛家。
周小梅站在門口，眼睛緊緊地盯著屋內，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心裡七上八下的。
屋內，陳科長在屋裡翻箱倒櫃，把柜子、床底，甚至連那些平時容易被忽略的犄角旮旯都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可忙活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發現呀。
他眉頭緊皺，心裡滿是疑惑，按說王牛要是真偷了廠里的東西，怎麼著家裡也該留下點蛛絲馬跡才對呀，可現在這屋裡確實幹乾淨淨，沒見到一點可疑之處。
其實啊，這裡面是有緣由的。
周小梅這人平日裡就特別顧念娘家，經常把家裡的東西拿去送給她弟弟。
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弟弟要結婚了，那更是把家裡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都往娘家送了，像家裡那台收音機之類的貴重物品，早就被她借出去，拿去給弟弟撐場面了
所以這屋裡看著就越發沒什麼值錢玩意兒了。
周小梅站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屋裡的動靜
看到陳科長那副無功而返的模樣，她心裡一下子有了底氣
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雙手抱胸，大聲說道：「陳科長，怎麼樣啊？
我說了我家王牛是被冤枉的吧，你們這平白無故地來搜我家，啥都沒搜出來
現在該履行承諾了吧，趕緊給我道歉呀！」
陳科長一臉的尷尬，雖然心裡還是覺得王牛有問題
可眼下確實沒找到證據，自己之前又答應了人家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到門口，對著周小梅和圍聚在周圍的住戶們：「周小梅，這次是我唐突了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來搜查你家，確實不妥，我向你道歉，還請你多多諒解。」
周小梅哼了一聲，說道：「光道歉可不行，還有我家王牛呢，你得趕緊把他放了呀，可不能再冤枉他了。」
陳科長卻一臉嚴肅，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
他看著周小梅，語氣沉穩地解釋道：「周小梅，你得搞清楚狀況，王牛偷廠里豬這事兒，那是有眾多人親眼看見的，證據確鑿
我們來搜查你家，只是想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相關的物證，現在搜不出東西
也只能證實你沒有涉案而已
可這並不能說明王牛就是無辜的呀，所以，我不能放他走。」
周小梅一聽這話，那潑辣勁兒瞬間就上來了
她瞪圓了眼睛，雙手叉腰，破口大罵起來：「陳科長，你可真夠不要臉的啊！
剛剛搜不出東西的時候，你怎麼答應我的？
這會兒又耍賴了是吧？
說我家王牛偷豬，證據確鑿，那證據呢？
你們這就是看我們好欺負，故意找茬兒呢！
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放人，我跟你沒完！」
她這一罵，周圍的住戶們都愣住了
沒想到周小梅這撒起潑來如此厲害，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面。
陳科長被周小梅這一通罵，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他強忍著怒火，說道：「周小梅，你這是無理取鬧，我們是按照規定辦事，你再這樣胡攪蠻纏下去，對你沒好處。
王牛做了什麼，他自己心裡清楚，我勸你還是讓他乖乖配合調查，爭取從輕處理才是正事兒。」
周小梅這會兒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壓根聽不進陳科長的任何話，依舊罵罵咧咧個不停
那嘴裡吐出的字眼是一個比一個難聽，不堪入耳的話語就這麼在這大雜院裡迴蕩著。
說著說著，她情緒越發激動，竟紅著眼睛，張牙舞爪地朝著陳科長沖了過去
看樣子是想衝上去拉扯陳科長，好好出出心裡這口惡氣。
管事大爺見狀，趕忙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臂用力攔住了周小梅，皺著眉頭，神色嚴肅地警告她道：「周小梅，你可別再胡鬧了啊！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
這大半夜的，攪得全院都不得安寧。
你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下去，我可就不管了，到時候就讓陳科長直接把你抓走，你也別怨別人，那都是你自找的。」
周小梅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她心裡其實也明白，陳科長之所以到現在都沒對她動手，確實是因為周圍這些住戶們攔著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這兒說情，陳科長投鼠忌器，不好強行採取措施。
可要是自己真把管事大爺也給徹底惹惱了，那可就沒人能護著自己了
到時候陳科長真把自己抓走，那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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