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不是傻子，如此近距離的呼喚狂鯊，他都沒有反應，那麼可能性最大的情況就是，他死了！
沒錯，當眾人繞到狂鯊的面前時，發現這個壯漢已經失去了呼吸。他的雙眼瞪得很大，正面和背面都沒有任何的傷痕，唯一的一點血跡在嘴角旁，一點點已經凝固了的血液從他的嘴裡溢出。
「該死的！」洛繆雙手緊握、咬牙切齒。
安錫則是十分警惕地看向了四周，能正面殺死狂鯊的人，也能正面幹掉他們兩個。
他的直覺沒錯，殺死狂鯊的人還沒走，而且就在某個角落靜靜地注視著他們。只不過看到張啟東之後，蹲伏在陰影中的人眉頭一緊，選擇了按耐不動。
悲憤完的洛繆將狂鯊的眼睛合上，然後把他抬起，在兩側陡峭的石堆里找了一個不易被發現的角落後，把他放了下去。
「我們走！」
洛繆這回和安錫一人一隻手，幾乎把張啟東架在空中，以半衝刺的速度前進著。不到兩個小時，他們就從屠夫之橋回到了他們的碼頭之上。
落地後的張啟東第一時間跑向了大屠宰房，而洛繆和安錫分頭去找爵士了。
氣喘吁吁的張啟東推開了屠宰房的門後，對著老蛇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到：
「出～出～出事了！」
「我知道了。」
老蛇頭不咸不淡地說著，手中還在調試那一台超大型基座。
「說來也是巧，在你們出發後不久，普朗克的副官就來到了我們碼頭，並且約見了猩紅爵士。」
「他們一談就談了許久，聽說這位副官是專門為了花臉來的，希望爵士不要介意昨天花臉的胡言亂語。」
「對了，他們不久前剛走。」
老蛇頭的話讓張啟東頓時一愣，他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難道說就連普朗克那邊，都有厄運小姐的人嗎？
沒等張啟東反應過來，老蛇頭繼續說到：
「對了，你現在回去收拾收拾，帶上小魚過碼頭來，今晚最暗的時候，我們準時出發去祖安。」
「爵士擔心明天一早我們就走不了了，所以動作要快，這次行程大概一共要一百來天左右，小魚有什麼要帶上的儘管帶上。」
「一百多天？」
張啟東呆住了，符文之地有那麼大？去個祖安居然要一百多天！
「來回，白痴！」老蛇頭罵了一聲，「帶上幾個精銳幫眾回去接小魚，動作要快，我怕其他人去接她不肯走，正打算待會完事了親自去呢。」
「也不知道你一個艾歐尼亞人吃什麼長大的，跑得比我老頭子還慢，快滾！」
老蛇頭要給機器做最後的調試，用來確定他去到祖安之後需要買的配件，否則他早已經親自回去接人了。
張啟東訕笑兩下，麻溜地滾了出去。
「你、你還有你，你們跟我走一趟！」
他發號施令，然後氣勢洶洶地離開了碼頭，朝著外城區大步走去。
……
「小魚，快點！」張啟東有些不耐煩地催促到。
「好了好了，知道啦！」
小魚正在洗今年的最後一個熱水澡，反正她是這樣說的。怕張啟東無聊的她開始說起了海上的事情。
「小魚都算過哦，其實從比爾吉沃特去祖安，用標準的速度，走最短的航線應該只要三十九天。」
「不過每年十月一到，鬍子女士就會解開對大海的束縛，一年堆積下來的狂風和暴雨，旋渦和海浪，都會在短短的三個月里全部爆發，所以每年的最後三個月，是沒有船隻會遠行的。」
「我們現在去，那起碼要到明年，也就是一百多天後才能回來哦！」
張啟東愣了一下，他很清楚地記得，老蛇頭說的是一百天沒錯啊。
「算了，到時候再問就好。」張啟東嘟囔著，「小魚，小魚～小魚——行了嗎！」
「好了好了，出來了！」
「嘭」的一聲，換好衣服的小魚狠狠地把後門關上，走了出來。
水手帽、皮夾克、緊身皮褲，這套衣服把小魚那乾癟的身材體現得淋漓盡致，把全身白嫩的皮膚也遮了起來，只留下一張可愛的臉蛋還能看。
這一套衣服是老蛇頭前幾天給她買的，標準的海盜女郎風，看起來十分合身。
「怎麼樣，凶不凶！」小魚擺了一個射擊的姿勢。
「實不相瞞，像你這麼可愛的海賊，我一拳能打哭三個！」
張啟東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事情的真像。隨後他意識到，他的身後還跟著三個小弟。
轉過頭，果然三個精銳幫眾都在強憋著笑意，把臉都憋紅了。
「咳咳，我們走！」
四人迅速地返回屠宰碼頭，老蛇頭此時已經站在了碼頭的邊沿，靜靜地遙望著大海的方向。
他已經好久沒有真正的出過海了，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去到祖安的時候，還是和小魚他爸一起的。
張啟東帶著小魚來到老蛇頭身旁，他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開口了：
「老蛇，你說不會等我們回來之後，這裡就……」
「不會的，別傻了。」老蛇頭的回答很肯定，「除非其他三大幫會的戰艦齊出，不過就算是那樣，也未必能全殲我們的戰艦，最多把我們驅逐到海上。」
「而一個毫無束縛的猩紅爵士，是除了普朗克之外，絕大多數人都會畏懼的存在，所以戰爭勢在必行，但是最後未必會真的分出勝負。」
張啟東在腦子裡過了一圈，隨後發現了太多太多的漏洞，他都懶得一一和老蛇頭反駁了。
幸虧厄運小姐的真正目標是普朗克，在這之前，她不會讓四大幫派之間的勢力太過失衡。尤其是鐵鉤幫，厄運小姐的最終目的一定是削弱鐵鉤幫，猩紅之刃不過是個踏板罷了。
不過仔細一想，一個毫無束縛的猩紅爵士，似乎也是削弱鐵鉤幫的好辦法……
腦子猛地晃了晃，張啟東拋開所有的想法，畢竟他都即將暫時離開這了，猩紅之刃是生是死關他屁事！
……
「這就是我們要坐的船？」
「沒錯，這就是這次我們要用的船，猩紅夜鴉號。」
在張啟東複雜的目光中，一艘奇大無比的風帆戰艦，以極快的速度開到了碼頭旁。
一種似鐵似木的材料包裹著整個船身，船長兩百多米，寬四五十米，吃水未知，有數不清的各種三角、四角、甚至是不規則船帆飄浮在桅杆之上。
船的艏艉部都呈方形，直直的往兩頭矗立著，這讓整艘船看起來很像一座海上的城堡，主桅高達一百多米，整艘船楊帆後高度可能可以達到兩百米。
如果張啟東沒記錯，主宇宙那個大航海時代，被稱為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卡拉克帆船」，還有英軍用來擊敗無敵艦隊的「蓋倫」船，其長度不過五十米。
「整個風帆時代最壯觀的戰艦！」
「十八世紀西班牙最著名的風帆戰艦！」
「唯一的超一級風帆戰列艦！」
擁有以上名譽的西班牙「至聖三位一體號」船長也不過六十一米，排水五千噸。
英國皇家海軍的一級風帆戰列艦，擊敗「至聖三位一體號」，被譽為是英國海軍驕傲的「勝利號」，其艦長不過六十七八米，寬十五米。
此時張啟東眼前的這艘「猩紅夜鴉號」，已經完全是跨時代的產物了。
「裝船！」
一聲巨吼從碼頭的某處傳來，立馬有一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工人開始朝著船上搬運貨物。
一箱箱被處理好的材料搬上了船，大多數都是一些骨、皮和鱗，只有少部分是肉。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很小的時候，肉是很賺錢的！」老蛇頭陷入了回憶模式。
「那時候小魚你還沒出生，皮城的日之輪還沒有被打開，想從遙遠的大陸通船到比爾吉沃特，時間都是按年算的。」
「那時候，一些特殊的海魚和海獸都是活著裝船的，十條只要有一條活著運到內陸，就是爆賺，特別是某些極具觀賞性和非常美味的魚。」
「我記得德瑪西亞的某個皇室小姐，和諾克薩斯帝國的幾位大將軍，甚至派了軍官來這兒幫忙捕魚！」
「當然，實際上他們只是來添麻煩的。」
老蛇頭頓了頓。
「自從日之輪開啟之後，獵海人能賺的錢小幅度縮水，海盜應運而生，那時候的魚同樣貴，因為海盜多，而獵海人和手藝人都少了，而且一般的商船直接無法來到比爾吉沃特了。」
「再後來，海盜王在蝕魂夜戰敗，海盜被大幅度消滅，黑幫崛起，手藝人和獵海人又漸漸的多了起來，而且日之輪的商船多了很多，還有不少能直接來到這兒的。」
「這直接導致了我們能賣的東西大幅度降價，所有的，所有的東西都被來自皮城的商人一壓再壓，導致我們不得不到更遠的海域，去捕獵更兇猛的海獸。」
「而捕獵那些更兇猛的海獸，就需要更大更快更強的船隻，於是我們又得向皮城購買船隻……到最後的最後，反倒是比爾吉沃特人越過越慘！」
「我已經能看見，這座曾經的海盜之灣沒落時的情景了。」
老蛇頭的話語中充滿了悲涼的氣息，他看得見，但是抵抗不了，這是一種他到晚年才理解到的規則，這種規則把比爾吉沃特這座城市幾乎榨乾，而且人們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