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意念順著金光絲線伸展,每一根絲線附著一縷意念,探入一個光精靈殘魂體內。閱讀STO55.COM
此時的光精靈殘魂完全就是人形焰火,偶爾掠過雜亂的冰雪之力,那是冰雪之心還沒被魂火完全包裹,驅動殘魂中的冰雪之力試圖奪回控制權的動靜。不像已經將殘魂完全轉換為魂火,入駐了絕魂宮的光精靈。這些光精靈一面忍耐著魂火的燒灼,同時還要壓製冰雪之力的反擊,還沒辦法全力以赴。
金光絲線探入體內,與魂火相連,讓光精靈的焰火穩定了許多,漸漸有了更清晰的輪廓。冰雪之力的擾動也減弱了,相應的,力量也隨之提升。
更奇異的是,順著絲線還傳來了隱約的低語。那低語沒有帶著任何不安的味道,而是挾著溫暖氣息,讓魂火燒灼的痛苦減輕了不少。同時低語中還夾雜著其他光精靈的意念,仿佛與無數同胞手足心靈相通。該往哪裡沖,該怎麼用力,等等此類的判斷不再像之前那麼迷茫,而是在這相通的心靈中流轉,每個人都不問自明,猶如整體中的渺小一分。
以高德背著的魂火熔爐為中心,無數金光絲線分散而出,一圈圈的將越來越多的光精靈連接起來。片刻間匯聚出由數百上千光精靈組織起來的群體,與正在緩緩推進的魔教洪流迎面撞上。
金焰與黑氣交織,燒灼蒸發,浸染污穢。
這次魔教洪流被金黃焰火生生啃出了一小片,以至於平推的陣線都有了明顯凹陷。不過等凹陷變作深坑,光精靈即將被洪流合圍時,那些關聯著光精靈的金光絲線驟然消散。
光精靈們如夢初醒,下意識後退,雖然沒被洪流吞噬,卻再難聚出剛才的陣勢繼續衝擊。
在他們後面幾百米外,高德面朝下五體投地。還好他馬上撐起身體,不然就要被熔爐里正在熊熊燃燒的殘骸骨灰以及煤粉埋住了。
失敗了……
並不是思路不對,而是高德根本沒辦法穩定維持這麼多股意念。而且他跟光精靈並沒有多少默契,維持每根絲線分出的連接都要耗費更多意念。
看來是一千個太多,降到三五百就差不多了。
不過面對這股魔教教徒的洪流,這麼點人連為一體又能幹什麼?
「你怎麼了?」
戰甲傀儡忽然出現在他身邊,像是想過來幫忙攙扶他,但又被魂火熔爐燒灼得難以靠近。「你還好吧?能自己起來嗎?」
正是大麗,她寄宿在戰甲傀儡里,帶領光精靈們一次次反擊,鍥而不捨。不過反擊沒多大效果,她也是來找高德要辦法了,沒想到高德竟然直接背著一座大香爐……不,熔爐跑了過來。看這樣子還是背不動了撲了街。
高德站了起來,剛才只是意念有些潰散所以撲了街,自己壓根沒事。
「喲……」
他看看戰甲傀儡,在超脫視野里眼前並不是具體戰甲,而是頗像小麗的金焰身影。同時冰雪之力如股股玉帶,還在金焰中盤旋不定。
他驟然醒悟,怎麼忘了大麗?
大麗本就是殘魂,即便不能意識分作千萬股,至少也比有肉體束縛的他強。同時大麗就是光精靈女王,跟光精靈心靈相通的損耗必然比自己低。
關鍵在於大麗能不能替代他做剛才的事情,畢竟大麗還沒有完全轉換為魂火。
高德簡要說明了情況,大麗說:「我跟族人的殘魂本就能心靈相通,不過以前是通過冰雪之力,沒有那麼清晰和強烈。現在換作魂火,感覺心靈里充斥著躁動,很難跟族人相通。」
她看看高德背後的熔爐:「除非你能有什麼法子……」
「我有法子,不過需要我們……」高德有些尷尬:「呃,您如果介意的話,就不太好辦了。」
高德的想法是由他跟大麗關聯心靈,把魂火熔爐的力量輸送給她,由她分出意念轉發給其他光精靈,也就是把大麗當成路由器。
問題是要傳送的魂火之力很強,這需要高德跟大麗心靈緊密契合,不開放心靈是很難做到的。
很明顯,不只是高德對大麗,大麗對上高德,也是有些糾結和顧慮。
「這麼做真有效的話,還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大麗倒是把鍋扣到了高德身上:「我看是你在介意吧?要麼是覺得我跟你的未婚妻和妹妹很像。要麼是另外有個母親,對我這個從血脈意義上說算是母親的人有些牴觸。或者二者兼有,讓你不好意思面對?」
高德完全沒有解釋的力氣和勇氣,畢竟大麗說得對。
「來吧!」大麗催他:「已經多出個像克隆品的女兒了,再多一個不是克隆的兒子,我可沒什麼好介意的。倒是你,還是接受又多了個娘的現實吧。」
您這是趁火打劫吧?
想了想,高德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現實。而且真能渡過這個關口,別說大麗本就算是血脈意義上的母親,換個沒血脈關聯的人,比如遠坂愛,把她叫媽都不會有心理障礙。
高德微微走神,說起來自己早在十多年前就接受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母親的現實啊。
「要怎麼做?」
大麗追問,高德清醒,趕緊告知要點。
兩人的第一次嘗試以失敗告終,高德的確以意念引領魂火,將粗壯如光柱的魂火傳給了大麗。然而沒等大麗把魂火分出去,整個戰甲傀儡就發出了喀喇喇碎響,不是高德及時收回魂火,戰甲傀儡就直接炸了。
這次大麗很坦率的道歉:「抱歉,咱們之間的確太生疏了,我自己也一時放不下心防。」
心防這玩意可不是嘴炮幾句就能消除的,要一對夾雜著各類混雜情感的母子放下糾葛坦誠相對,唯有時光能辦到。
高德焦灼不已,心靈深處忽然傳來小楚的意念:「公子喲,外面情況是不是不太妙?小楚要怎麼幫到公子?絕魂宮還有幾十個光精靈正在嗷嗷求戰呢。」
對了絕魂宮裡的光精靈!
「你能關聯到我關聯的魂火熔爐嗎?」高德說:「能的話,試試讓那些光精靈投入到熔爐里,哪怕不能脫離灰境,只是投入一部分意念也行。」
小楚鬆了口氣,她是真想幫高德。「沒問題,剛才我一直在感應著呢。我還在奇怪,放著絕魂宮的魂火之山不用,為什麼要用外面的魂火熔爐,火力又小雜質又多。」
能用魂火之山的話又何至於此,可北冥山的光精靈沒辦法連接到絕魂宮的魂火之山啊。
「再試試,」高德對大麗說:「這次我們換個方法,你來直接關聯熔爐。」
原本由高德關聯熔爐,直接向大麗輸送魂火,現在變成由高德推動熔爐,小楚推動絕魂宮的光精靈投入熔爐,再由大麗連接的模式。
這算是把自己這個不怎麼兼容的處理器放到只管流量的環節,由專門的網關跟路由器通訊。
「是你們!」
大麗將意念投入魂火,頓時驚喜交加。
魂火熔爐中探出粗壯火柱,投到戰甲傀儡身上,這一次再沒有危險跡象,反而讓處處破損搖搖欲墜的傀儡站得更穩。
按照高德的交代,股股金黃光絲伸展而出,投入四周的光精靈體內。眨眼間數千數萬光絲漫天延伸,漸漸將光精靈殘魂聚為一體。
果然,只有大麗才能勝任這項任務這個角色,比高德強出百倍。
「這下我有信心了……」
大麗低沉的說,隨著她的意念,一群群光精靈伸展出洶湧浪峰,向著魔教洪流席捲而去。
毫不意外的,金黃焰火匯聚出的浪峰將自魔教洪流伸展出的股股雜波吞噬,再倒推回去,與紅樓線對線正面撞上。金黑交界處灰煙沖天大地震顫,魔教洪流依舊在前進,但又推進了幾十米後就再也無法前進,甚至開始被金焰陣線逼退。
這還僅僅只是數萬光精靈殘魂匯聚起來的效果,還有源源不斷的光精靈自其他地方涌過來。這個勢頭持續下去,魔教洪流絕對是失敗的一方。
高德終於放心下來,這時候大麗也適應了魂火熔爐,他索性把熔爐放下來擱到戰甲傀儡身邊,自己扛起錨釘,專心維持與小楚和那些絕魂宮光精靈的連接,同時守衛熔爐。
「其實他們可以直接通過北冥山的魂火之力連接心靈。」
小楚說:「我都感覺到了,北冥山的魂火之力比咱們的魂火之山強出太多了。不過現在還混雜著冰雪之力,干擾太嚴重。」
這不是廢話麼……
高德下意識反駁,然後才發現自己也疏忽了這一點。可惜,北冥山的冰雪之心還沒被魂火完全侵蝕,冰雪之力不只是在干擾,還在壓制魂火。
正想跟小楚好好討論下這事,超脫視野里驟然蕩漾出若干漣漪,還帶著瑩藍黯光。
高德毫不猶豫的催動魂火,肩上錨釘噴吐出金焰光刃,隨著他繞頸而轉,掃出一圈金光。
幾個身影自半空跌落,已然裂作雙倍數的肉塊,斷口還滋滋冒著煙氣。魂火燒灼斷口不斷將血肉化作飛灰。這些身負奇魔之力的刺客連聲招呼都來不及打,就連血肉帶魂魄被魂火灰灰掉。
「我注意到了。」
自身上頭上伸展出無數金焰光絲的大麗說:「也有力氣應付,你如果有其他事情或者目標的話,就儘管去做吧。」
說話間若干魂火已經凝結得像套上了層金焰戰甲的光精靈聚了過來,大麗再道:「看,我這沒問題的。」
此時的大麗,應該是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藉助魂火關聯同胞心靈,數十萬光精靈如臂使指,完全成了跟魔教聖軀一樣的超級BUFF機。
「那你試試能不能配合我,我有個想法。」
看前方金焰展現與魔教洪流還處於對推狀態,危機雖然渡過,要有結果卻還早,高德有些發急。
他還急著聯絡中京,至少先問問女皇,有沒有關於塔林之主和苗苗的消息。
他對大麗說:「這麼對推太耗時間了,試著調度大家跟在我後面,沖開一條路,我去直接收拾裡面那個大傢伙。」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終究要你衝鋒陷陣,開不了口。」
大麗說:「看來我們母子還是有默契的。」
行吧,能穩住北冥山,多個娘也沒什麼。
現在他也不需要守在熔爐邊上了,只要跟小楚保持關聯,絕魂宮光精靈可以直接關聯大麗。
扛著錨釘,高德大步流星沖了上去。在他身後一個個身影凝實宛如套上金焰戰甲的光精靈跟在後面,與他一同沖陣。
此時高德只有一半心思在眼前的戰鬥上,另一半則在想著高苗。
如果苗苗出事的話,塔林之主那個傢伙就得灰飛煙滅!
………………
中京祖山,夾在天廟和無終宮之間的險峰山澗,轟鳴瀑布之後,女皇將泰阿之劍插進了一面牆壁中。牆上是五爪金龍的浮雕,長劍自龍口而入。
到整個劍身都沒入龍口時,金龍浮雕亮起輝光,同時投射出繁複光點。光點連接成線,最終竟然勾勒出整個震旦的輪廓。不只是大陸,連東面的扶桑,南面的破碎萬島,西面的無盡漠海,北面的冰洋,全都顯現出來。
光點最初是白光,漸漸又黯淡下去,然後亮起赤紅、碧綠、絢紫和湛藍四色,閃爍著匯聚成片片彩光雲霧。在東面的墜星海、西面的西嶺,以及北面的北冥山,又有規模不大但異常明亮的金光。
女皇凝神閉目,像是在心中勾勒什麼。牆上的光影震旦漸漸放大,直至放大到只顯現出一圈海灣。就在海灣北面某處,緊鄰海岸的地方,一點斑駁渾濁的白光顯現,偶爾還泄露出四色魔光。
「那傢伙竟然就在墜星海附近……」
女皇睜眼,盯著那點白光低聲自語:「還真是目中無人,肆無忌憚啊。」
又自嘲的笑笑:「天下凡人都是他的後輩,他倒的確有這個資格,不過……」
柳眉豎起,語氣也變得冷冽:「如果他敢傷害苗苗,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哪怕讓無數凡人陪葬,也要把你這位始祖送走!」
墜星海北面,豪華但又低調的莊園裡。不高的小樓上,中年人正伏案寫寫畫畫,像是在謀劃著名什麼。
有所感覺,他手中的筆驟然停住。
放下筆,他推開窗戶仰望天穹。
「都忘了,還留下了這玩意在現世,聖山也沒法帶走。」
他眯著眼睛,似乎在浩渺晴空之上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