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蓴蓴,起來吃早餐啦!不然上學就遲到了」唐清一邊喚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一邊拉開落地窗簾。
葉蓴用小手揉了揉睜不開的眼睛,打了好幾個哈欠喃喃道:「媽媽我記得昨天才放暑假」。
唐清一個激靈,回想起昨天她的寶貝女兒結業典禮,一時尷尬起來「哎呀,媽媽就嚇一下你嘛,既然已經起來了,那就快去吃早餐吧」說完便快速走出了房間。
葉蓴從被子裡艱難爬起,撐著小腦袋,倚靠窗邊發著呆,身後的小腳丫時不時搖晃幾下。
正值炎炎夏日,這剛下過雨的街道如同洗過一般,嫩綠色的葉子擠成一簇伴隨著有濕度的小風一齊吹了進來,舒服極了。
葉蓴發呆之際,卻注意到對面搬來的新住戶,熱鬧中站著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光潔白皙的臉上有著一個尖尖的翹鼻子,明明是很可愛的樣子,卻長了一個看什麼都很冷靜的眼睛,再加上隨意的頭髮,讓葉蓴撇了撇嘴「應該是個不好惹的傢伙吧」便跑下了樓。
「請問有人在嗎?」剛拿起麵包的葉蓴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打斷了動作。
「小蓴,你開下門」唐清在廚房呼喚道,手裡的動作還在繼續。
葉蓴慢慢地打開了門,門口站著一個面帶微笑半盤著捲髮,看著十分優雅的女人。
「阿...阿姨您好」葉蓴怯怯地開口。
「小朋友你一個人在家嗎?」葉蓴剛要說媽媽在廚房,女人繼續說道「長得真可愛,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葉蓴」葉蓴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被這漂亮阿姨誇了,葉蓴一下子害羞了。
那女人笑著摸了摸葉蓴的頭「阿姨就在你家對面,新搬來的喲,阿姨有一個兒子, 跟你差不多大,以後常來玩呀」便把一盒小禮物塞給了葉蓴。
關門後唐清才收拾完廚房「蓴蓴剛剛是誰啊?」
「是剛搬來的鄰居阿姨,這是她送來的」葉蓴把禮物塞給了唐清後,就回房間了...
暑假過去,迎來開學季...
「我們家蓴蓴都上初中了,一定要好好學習呀」葉盛闊拍了拍葉蓴的腦袋。
葉盛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這個女兒了,從小到大懶散慣了,老是不正經,別的小姑娘喜歡玩芭比娃娃,他家閨女喜歡拿螺絲刀拆家具,別的小朋友玩過家家,他家閨女爬圍牆,就前段時間,還爬張姨的圍牆說是什麼見義勇為,真是一點也不省心,可偏偏就長了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蛋,總是看起來很無辜,他也捨不得罵了。
明明是盛夏,卻很涼爽,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唐清帶著葉蓴進了教室,老師指了指一個男生邊上的位置「葉蓴同學是嗎?就坐那吧」
唐清看了看又和老師講「朱老師,我們家蓴蓴和鄭瑤瑤同學是好朋友,能不能讓她們兩個一起坐」畢竟她知道女兒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內心也是很怕生的。
老師也不甘示弱「這位家長,就是為了不讓孩子講話,所以才這樣安排的」唐清也不好再說什麼。
唐清走的時候還一直轉頭看著教室里的葉蓴,眼裡滿是無奈。
葉蓴百般無聊地看著門口,看到了上次那個漂亮阿姨的身影,碰巧蕭允也注意到了她,蕭允朝葉蓴招了招手,葉蓴也禮貌回了一個。
江季看著母親這副樣子,就朝招手的方向看去,是一個臉肉肉的,眼睛水靈水靈的小女孩,嘴巴一動一動地和朋友講著話。
江季皺了一下眉頭心裡想著這不是那天翻圍牆的女生嘛?
蕭允注意到了江季的目光,打趣地說道「看誰呢?臭小子」。
江季收回了眼神,淡淡的回了句「沒」
午飯過後,班裡的同學漸漸熟了起來,一個扎著丸子頭的女孩嘲諷道「她這穿的是假貨吧,我可從來沒見過這個牌子的鞋子呢。」一群女孩站在曹佳佳的後面,也和曹佳佳一起擠對謝鑫怡「是啊,這個叫謝什麼的同學,沒錢就不要買牌子貨啊,也不嫌丟人」「她呀,肯定是家裡窮,又好面子唄!」曹佳佳一臉不屑地看著笑話。
葉蓴看著謝鑫怡,又看了看曹佳佳,站起身把謝鑫怡擋在身後,同時左手拉著謝鑫怡的手緊了緊對曹佳佳說道「你家住海邊嗎?管這麼寬!真是鹽吃多了,閒的慌。」
曹佳佳一直以來都被人捧著,聽到葉蓴如此不客氣,簡直氣炸了「葉蓴是吧,等著!」說完轉頭就走了。
午休時間,葉蓴一個人待在教室里,那件事情後,班裡的女生都怕得罪曹佳佳不敢和她說話,她趴在桌子上,外面的陽光很好,同學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嘻嘻哈哈,她卻無法融進去,她把頭埋進手臂里想起在之前班裡的好朋友,委屈地哭了起來,這時有一個腳步聲出現在了教室,近了,近了,更近了。
「咚咚咚」是敲桌子的聲音,葉蓴抬起了頭,哭紅的眼睛顯得格外楚楚可憐,淚珠還掛在紅撲撲的臉頰上,凌亂的頭髮胡亂地粘在臉上,嘴唇還在不停顫抖。
江季驚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女孩剛才如此強硬,現在卻哭的如此傷心,於是抽出了紙巾幫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丑」嘴上這樣說,自己的臉反而紅了起來。
他撇過頭快速從口袋裡拿出一根原味的棒棒糖遞給葉蓴「這個給你了」跑出了教室。葉蓴心裡想著:他為什麼會...?
下午回家,葉蓴快速收拾書包,在出校門的時候,她拉住了江季的衣袖。
看江季轉過來又馬上鬆開「你好,我叫葉蓴,你叫什麼名字?」
「江季」男孩不帶一句廢話。
葉蓴微笑地拉起了江季的手「今天謝謝你,那我們是朋友了對嗎?」
江季本想收回手,但葉蓴拉的太緊,他就任由她牽著。
江季回了句「嗯,算吧」葉蓴開心極了,嘴巴念念個不停「那我以後可以叫你江江嘛?感覺叫江江親切多了,你能不能笑一下啊江江,我跟你說江江...」江季被葉蓴念了一路,他第一次見這麼會說的人,但卻沒發現自己臉上也多了一絲笑意。
江季回到家裡,放下書包走到在廚房燒菜的蕭允前面嚴肅地看著她「媽,明天你不用送我去學校了」,此刻葉蓴家,葉蓴開心地跟媽媽說著江季的事情,並且約定明天要跟他一起去學校。
在葉蓴平平淡淡的日子裡,江季走了進來;而在江季無趣的生活中,也多了葉蓴微笑的身影。
葉蓴抬頭疑惑地看著江季「江江,為什麼你不愛笑,明明這麼好看」。
江季彈了一下葉蓴的腦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葉蓴吃痛地摸著自己的腦袋「啊,江江你幹嘛,好痛」。
冬天的風颳在臉上,江季靠著欄杆指著天空「小蓴,快看,是煙花!」
葉蓴激動地拽著江季「哇,好好看,快許願快許願。」
江季好笑地看了一眼葉蓴「這是煙花,不是流星」
葉蓴雙手緊握閉著眼睛,江季看葉蓴這副樣子,也學了起來。
葉蓴仰頭看著還在許願的江季「江江,你許的什麼願啊?」
男孩習慣性地低頭「等你長大了,我再告訴你」
葉蓴撅著嘴巴把頭一別「切,我才不稀罕」江季看著葉蓴的背影,他真希望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
「小蓴,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江江」
年少的約定,會是一輩子,你說過的話,我也會一直記得。
「同學們聽一下,學校開展了集體補習班,每個人都要參加,地點在校外,通知已經發到家長群,但是你們還是要回去和家長說一下」朱老師在講台上說道。下面哀嚎聲此起彼伏「別抱怨了,現在正是學習的好時候」。
「江江,今天放學去我家玩吧,我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的」葉蓴壓地頭趴在課桌上對著江季小聲說道。「好久沒吃阿姨做的菜了,正好今天補習累了」江季開始收拾桌上的書本。朱老師注意到下面的小動作「個別同學注意點,你們是交了錢來學的,不要看快下課就躁動起來」說完還一直看著葉蓴跟江季。
「今天就到這吧,大家路上小心點,不要在外面逗留...」朱老師話都還沒說完,葉蓴就拎著書包跑向在外面等她的葉盛闊,其實平時她見到爸爸的機會很少,好不容易這次是爸爸來接,當然迫不及待。江季看到了葉蓴落下的校服,剛想叫她,就不見影子了。
江季拿著校服嘀咕「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麼時候改改啊」快步走出了補習教室,馬路邊上圍了很多人,江季慢跑過去,擠進人群的那一刻,他握緊了手中的校服,只聽人群中葉盛闊一直喊著「蓴蓴你不要嚇我,我是爸爸,你看看我!」江季跌跌撞撞的走出人群,極度的悲傷讓他一滴眼淚都沒流出來,眼睛卻紅的嚇人。
這是他最在乎的人,最想最想保護的女孩子,現在卻躺在自己面前,他卻什麼也做不了。此時一切聲音他都聽不見,只看著救護車接走了葉蓴,他站在原地,怎麼也走不動了。
在醫院,葉蓴不知在裡面待了多久,這漫長的時間,江季又回到了那個不愛說話不愛笑的他。
冬天過去,春天來的很快,電線桿上總有燕子在嘰嘰喳喳叫著,風吹過來也格外涼爽,還帶著點新葉的清香 。
江季在家裡寫著作業,「咚咚」敲門聲響起,蕭允開了門「小蓴?出院啦!」
江季抬頭就看到了葉蓴,這次他沒有跑著過來,而是一直看著她,唐清讓葉蓴去江季那坐下,自己和蕭允聊了起來「這次我是來告別的,小蓴腦部受損嚴重,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我們預約了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蕭允握住唐清的手「小蓴真可憐,這么小就...」
另一邊葉蓴走到寫著作業的江季邊上,指著江季的作業「你寫的是什麼東西呀,我都看不懂」江季沒有回答,他沒想到這次車禍讓葉蓴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強忍著淚水,慢慢開口「這是我的塗鴉,想學嗎,我可以教你的」葉蓴開心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想,但是我要離開了」江季站了起來「你要去哪!」葉蓴被江季的動作嚇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媽媽說是個很遠的地方」還朝著江季笑了笑。
江季本想再說點就被唐清的聲音打斷「小蓴,我們走吧」 「來了媽媽」葉蓴跑出了房間,還不忘回頭朝江季揮手。
江季在她們要走的時候叫住了葉蓴「誒,那個,小蓴,你一定不要忘記我」順勢把自己的話梅手串塞在了葉蓴手裡。
走出門後,葉蓴疑惑地問唐清「媽媽,我和那個男孩子之前見過嗎?為什麼他看到我就哭了」唐清摸著女兒的腦袋輕聲說道「嗯,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呢」
「媽媽,那他叫什麼名字啊?」
「嗯...江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