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繁華盡處污垢生
陸小鳳終於見到了金九齡。
樣貌英俊，一身正氣，氣宇軒昂。
手握一柄價值千金的摺扇，一旦出手，便能打穴定人。
雖然穿著六扇門神捕服飾，但金九齡從不像一個令黑道聞名喪膽的武林高手，反而像個走馬章台的花花公子。
說實話，陸小鳳很不想懷疑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
因為他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能一起喝酒，然後伶仃大醉一直到天明的朋友。
但司空摘星親口告訴他的真相，總不能是假的。
作為朋友，陸小鳳不想騙金九齡。
所以他直接向金九齡問起，他為何要逼司空摘星引他前往筆霞庵。
金九齡聽到司空摘星出賣了自己，臉上也不驚訝。
眼神一凝，他只是環視一圈，很快六扇門大廳再無一人。
等其他人徹底走遠，金九齡也放下一身儀態，一屁股坐到大廳中階梯上。
隨手拍了拍身邊階梯，他也對陸小鳳笑道。
「聊聊？」
陸小鳳看著全身放鬆，連摺扇都隨手扔在一邊的金九齡。
眉頭微鎖，但還是坐到他身邊，眼神看向大門，隨口問道。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
金九齡沒有正面回答陸小鳳的問題，而是眼神露出苦惱，苦笑反問道。
「繡花大盜搶的是神龍幫的東西，卻是在山東府作案。」
「你覺得，繡花大盜該是誰的案子？」
「神龍幫，還是六扇門？」
陸小鳳面露恍然，隨後苦道。
「神龍幫勢力不過秦淮，發生在山東的案子，自然是六扇門處理。」
金九齡哈哈一笑道：「你也覺得是六扇門的案子，對嗎？」
隨後嘆氣：「可六扇門能替厲朝峰追查兇手嗎？」
陸小鳳臉上露出無奈，也是搖頭道。
「自然不行。」
金九齡目光看向陸小鳳，眼神羨慕道。
「是啊，六扇門不能替厲朝峰做事，但陸小鳳可以。」
「所以，我找到司空摘星，逼他引你去往筆霞庵。」
陸小鳳猶豫道：「江輕霞身上有什麼問題嗎？」
金九齡笑了：「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喜歡穿紅鞋子。」
「至於紅鞋子代表著什麼，我不知道。」
轉頭看向陸小鳳，金九齡繼續解釋道。
「作為六扇門總捕頭，我總會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但對於繡花大盜一案，我什麼都不知道。」
「但不管是紅鞋子，還是繡花大盜，都是你的事情。」
「只要我還在六扇門一天，繡花大盜這個案子絕不能和我有關係。」
陸小鳳明了，略帶歉意的看向金九齡英俊的面容，微微搖頭道。
「所以你讓老實和尚勸我離開？」
金九齡表情微愣，隨後默默搖頭，苦笑道。
「老實師兄有大智慧，卻不是我一個俗家弟子指揮得動的。」
陸小鳳翻了個白眼，無語道。
「也對，這案子只有我這眼瞎耳聾的陸小鳳能查，所以.能再多說兩句嗎？」
金九齡低頭微笑，也是繼續道。
「六扇門總捕頭消息很靈通，但江湖從來不止我一人消息很靈通。」
「你在京城有那麼多好朋友，自然知道應該找誰問這些問題。」
陸小鳳聽到這話，也是直接起身走向大門，同時擺手謝道。
「多謝。」
——
京城很繁華。
在厲朝峰崛起之前，它更是人間最繁華的地方。
但在這人間繁華所在，卻有一條極為狹窄的小巷子。一條陰溝貫通整個巷子，讓這個巷子臭氣哄天，到處飛滿蒼蠅，不時還會竄出一隻濕漉漉的大老鼠。
陸小鳳跟著夥計一路前進，很快來到一處掛著用烏豆和相思豆串成的門帘子的窄門。
推門進去，陸小鳳看到窄門後是一個很大的院子。
院子裡十來個壯漢正在賭錢，角落裡堆著幾十個竹籠子。
有的籠子裡裝著的是毒蛇，有的籠子裡關著野貓、野狗。
賭錢的桌子前，兩個叉腰看人賭錢的壯漢看到了陸小鳳進入，也是忽然沖了過來來，口中問道。
「就系你要見蛇王？」
陸小鳳點頭，兩條壯漢對視一眼，突然一起出手，便想將陸小鳳擒住。
可陸小鳳不閃不避，甚至沒有任何動作，兩個七尺壯漢只是剛剛靠近他，便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飛了出去。
夥計看到兩個壯漢狼狽的模樣，也是笑著嘲諷道。
「我說伱是陸小鳳，他們不信，現在吃苦頭了吧？」
賭錢大漢聽著這話，全都扭過了頭，吃驚的看著陸小鳳，很快讓開了路。
又一道門扉打開，陸小鳳也進入了一處華麗奢侈的屋子。
屋子裡每樣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
喝茶的杯子、裝果物蜜餞的盤子，是神龍琉璃定製的成套器具，千金難得。
牆上掛的書畫，有兩幅是吳道子的人物，一幅是韓乾的馬。
還有個條幅，居然是王羲之真跡。
一門之隔，天地之別。
而陸小鳳的目光卻沒有在這些精緻物件上停留，直接落在躺在虎皮塌，全身皮包骨的老者臉上。
可這樣一個皮包骨老者，卻是手握三千子弟，同時是市井的黑道王者。
蛇王。
看到陸小鳳出現，蛇王眼神沒有驚訝，只是微笑道。
「陸小鳳，想不到你依舊記得我這個廢人，還能來看我。」
陸小鳳走過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也是苦笑道。
「我早就想來看你了，可是這次我並不是特地來看你的。」
蛇王笑：「不管怎麼樣，你來了，我就很高興！」
陸小鳳低頭提醒：「我是有事來求你的！」
蛇王豪邁道：「你既然到了這裡，有事當然要來找我。」
「你能想到來找我，就表示你還拿我當做朋友，這就已經足夠了！」
聽著這話，陸小鳳也不再客套，思考一番，他也是進入主題。
「我想問你，你聽過紅鞋子這個名號嗎？」
紅鞋子名號一出，蛇王也是眼神一凝，臉上露出怒容，言辭激烈道。
「哼，豈止聽說過，我們還是死對頭。」
「三年來，紅鞋子把屬於黑街的賭場、妓院奪去了一大半，歸其控制。」
「她們胃口極大，又不怕樹敵，且下手毒辣。」
「很多黑道老大想處理她們，結果卻被她們處理了.」
似乎情緒過頭，蛇王也是按耐住情緒，看向陸小鳳道。
「而她們的首領是一個女人，名叫公孫大娘。」
陸小鳳皺眉：「公孫大娘，我倒沒有聽說過。」
蛇王握拳：「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銷魂婆婆.」
「這些名字你總該聽說過的。」
陸小鳳訝異：「這些人都是公孫大娘？」
蛇王點頭：「是的，都是她。」
「因為她精於易容術，尋常人根本找不到她。」
陸小鳳直視蛇王的眼神：「那如果我想見她，你能幫我嗎？」
蛇王抬眼看向陸小鳳，也是搖頭勸道。
「公孫大娘是一個麻煩，你不該招惹她的。」
陸小鳳笑：「所以.你會幫我的，對嗎？」
蛇王闔眼：「是的，我會幫你，因為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