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光陰不可輕
萬馬堂，無數燭火照亮著黑夜。
滿身蒼老的馬空群正身坐在長桌盡頭，聽著雲在天把客棧見聞一五一十的說給自己聽。
馬空群腦海中也在不停構建其中的情況，最終語氣威嚴的確認道。
「你確定是那個小女孩模樣的江南女子指責我的萬馬堂太髒才不願來的？」
雲在天低頭躬身：「龍神占據天下大權，屬下膽子再大，也不敢信口胡言。」
「此言確實是龍女親口所說。」
馬空群微微點頭，隨著他口中緩緩呼出一口熱氣，唇齒乾涸道。
「每次想到厲朝峰差點死在了白天羽刀下，總讓老夫有意無意的忘了厲朝峰是如何成為赤焰神龍的。」
「妖龍、淵龍公子、狴犴龍王、蒼穹魔龍、混世龍魔」
「真說起來，我們這群人卻是比厲朝峰起勢更早的。」
「那厲朝峰剛剛坐穩狴犴龍王之位時，我們這群人已經建好了現在的萬馬堂。」
「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明明還是那個人，可每一次聽到厲朝峰的所作所為，老夫依然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怕死。」
舉頭望向黑夜，馬空群越發口乾舌燥起來。
「人人平等，還田於民，反對者，死。」
「世家付出了無數代價，死了無數人。」
「可惜他們殺不死厲朝峰，為了活命，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套規矩」
「現在，更是逼的天子退位，占據了整個中原。」
話鋒一轉，馬空群忽然對著身前問道。
「你們說，當年的白天羽能忍下性子不殺厲朝峰，是不是上蒼庇佑？」
說話間，馬空群銳利眼神從與他同坐長桌，也是他最親近的朋友和最得力的部下臉上划過。
煙中飛鶴，雲在天。
一劍飛花，花滿天。
以及他的結義兄弟，江湖人稱『四老闆』的公孫斷。
這三個人一路跟著他打下了萬馬堂的廣袤草原，也是萬馬堂中除他之外，最強的三位高手。
可惜啊他們都不忠心。
但還好，他們太信任女人，而他們所信任的那個女人，從來沒有脫離馬空群的控制。
三人聽到馬空群的問題，也是各自對視一眼，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厲朝峰是比他們後成名，但他能成為天下之主，也必然有天命在身。
可聽馬空群語氣似乎不願相信這個天命。
三人不敢回答，也不敢不答。
思考片刻，花滿天也是拱手回道。
「啟稟堂主，赤焰神龍有沒有天命在身，花滿天不清楚。」
「但神龍幫徹底占據中原，連謝曉峰和葉孤城這種劍道天才，也得全力爭奪武舉三甲。」
「不管朝堂還是江湖，厲朝峰都能稱得身居九鼎之尊。」
「加上神龍衛分布天下數十萬的人馬和神龍錢莊如流水般源源而出的神龍銀票」
「萬馬堂於赤焰神龍而言，不過是路邊的一隻螞蟻，隨便伸出一根小拇指，便能輕易捏死。」
花滿天說的真心誠意，得罪厲朝峰
不，哪怕只是得罪龍神之女，於只能偏安一隅的萬馬堂而言，也是死路一條。
他們很強，四個一流巔峰的高手，足夠鎮壓綿長數百里的廣袤草原。
可他們也很弱，弱到一旦回到中原，就有無數絕頂高手能踩著他們的臉皮聞名江湖。
如果不是他們背靠水母陰姬，而水母陰姬武功絕頂，同時性子孤僻。
關東地區，早被厲朝峰一言拿下。
馬空群聽著這話，眼神閃過危險光芒，咧嘴笑道。
「花場主說的有理，為了萬馬堂的安危，老夫的確得上門拜見一下龍女大人。」
話音落下，馬空群看向雲在天，淡聲問道。
「唯一的問題是，你能確認兩個女孩中，誰是那個真正的赤焰神龍之女嗎？」
雲在天眨眼。
赤焰神龍之女現身關東這個消息，是馬空群親口告訴自己的。
而剛才，他也一五一十的把上官雪的模樣描述給了馬空群聽。
現在馬空群卻問，誰是真正的赤焰神龍之女。
萬馬堂雄立關東，厲朝峰崛起江南。
馬空群的女兒馬芳玲，是關東第一美人。
厲朝峰的女兒總不能是那個身材魁梧如同一個壯漢的女護衛吧？
回想自己與那江南女子的對話，雲在天心頭一驚，連忙解釋道。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嬌小女子身上赤袍非比尋常，縱使不是真正的龍女，也是出身顯赫的貴胄之女。」
「至於那位高壯女子，身材魁梧不說，看武藝也是不低」
「而且高大女子從始至終都未發一言，屬下順其自然的認為她是保護龍女安危的高手。」
「至於是否確鑿無疑，屬下也無法百分百認定。」
馬空群從木板屋處得到了柳雲芝的信息，雲在天靠親自觀察得出了結果。
雖然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的赤焰神龍之女。
但馬空群很確信，一身武功已然絕頂的青鸞神女，絕不敢自作主張的把自己的身份定為「龍神之女」。
要麼，青鸞神女就是真正的龍女。
要麼，真正的龍女就在青鸞神女身邊。
至於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馬空群沒有深究，只是點頭讚許道。
「你觀察的倒是仔細。」
說話間，馬空群再度沉默，一臉髯鬍的公孫斷看著馬空群一言不發，也是持刀問道。
「三哥，要我準備馬車嗎？」
聽著公孫斷的渾厚聲音，馬空群也抬眼看了一下公孫斷。
公孫斷不僅是他的結義兄弟，更是對他最忠心的奴才。
可惜他喜歡的是自己的女人。
什麼義氣、什麼忠誠從來不值得信任。
可他能背叛性格豪爽，仗義疏財的白天羽。
眼前的這些人，自然也能背叛他。
世間沒有人值得他信任，哪怕親人也一樣，這就是馬空群。
「厲朝峰貴為龍神，龍女身份自然也高貴無比，老夫這種凡夫俗子，拜就拜了。」
「可你們連真假龍女都沒有分清，老夫縱使想上門參拜，也不知道拜誰。」
「老夫這麼大年紀了，總不能對一個下人行禮，甚至磕頭吧。」
神龍幫上下從來沒有奴籍，整個江湖很知道這件事。
但沒有奴籍，不代表沒有奴才。
就像公孫斷明面上是馬空群的結義兄弟，但他依舊是馬空群的奴才。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得唯馬空群的號令行事。
稍有越界行為，馬空群想殺就殺，想罵就罵。
雲在天：「堂主的意思是？」
馬空群笑：「小女孩出門玩耍，不想和我這種老傢伙見面很正常，當看不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