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雲峰此刻,眼神無比的冰冷,他看得出來……萬枯壓根就不是來參加詩會的。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對儒道信仰的直接衝擊,攪亂整個詩會才是他的目的。
「我儒道之法,乃浩然正道之法,自然對品德修養等諸多方面有限制,凡大奸大惡之人,總是有經天緯地之才,也無法獲得天下讀書人的認可,更不可能得到天地浩然的認可。」
此話一出,萬枯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強烈,他等的就是孔雲峰這一句話。
「孔院長高風亮節,萬某自然相信。」
「不過……大家請看這個人!」
說完,萬枯矛頭瞬間直指葉清,冷笑道:「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對這個人,應該都不陌生吧?」
「葉清!曾經的拒北王世子,不可一世的存在,以一己之力,攪動整個天下一片動盪,生靈塗炭。」
「其死在他手中的無辜之人,更是不計其數,我想請問孔院長,這樣的人物,怎麼有資格出現在白鹿書院這樣神聖的地方?」
「最讓老夫無法理解的是,這樣的貨色,他竟然還能獲得第一輪的晉級資格?」
轟……
剎那間,現場仿佛炸開了鍋,倘若萬枯不站出來,真的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無惡不作的魔頭,竟然混在人群當中。
更沒有人注意到,他竟然還晉級了?
「我反對!這種無才無德之人,倘若也能晉級,我不承認這個詩會的公平性。」
「沒錯,我也反對!他憑什麼參加詩會,他憑什麼還敢出現在這裡?」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好像還是葉秋的親弟弟吧?哼……我算明白了,什麼狗屁詩會,我看完全是讓我們所有人給他搭戲台,捧他弟弟出台唱戲的吧?」
一時間,無數的質疑聲傳來,面對這種陣勢,孔雲峰一時也愣了神。
他完全沒注意到,葉清竟然也在這次詩會當中,更沒想到,他竟然還通過了?
「怎麼回事?」
孔雲峰瞬間發問,身後一眾長老,以及儒道大家紛紛茫然,一臉不知所措。
「不知道啊!」
「老孔,你也知道……本次詩會,人數眾多,其數量龐大,我們哪有時間看名字啊,都是根據文章評選的,哪裡注意這些。」
聞言,孔雲峰內心一沉,他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偏漏,而恰巧這一個偏漏,卻是最致命的。
如果處理不好,整個詩會都會淪為一個笑話,更別說什麼宣揚儒道了。
一時間,老孔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人群中,葉清面無表情,冰冷的看著眼前這些嘲弄自己的人,他一言不發。
「該死的老東西,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你。」
心中一陣怒罵,葉清的怒火已然達到了頂點,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個該死的老頭。
眼看著局面失控,孔雲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一道光芒閃爍。
伴隨著一縷清風拂過,於山巔閣樓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降落。
隨著葉秋的到來,原本躁動的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裴之眼眸放光,興奮的大喊道:「葉秋!我靠……不愧是我最驕傲的偶像,果然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轟……
現場瞬間一陣轟動,這一刻,萬眾矚目的目光全都鎖定在葉秋一個人的身上。
萬枯更是一聲冷笑,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引出葉秋,刺探他的底氣。
而且,他今天……所有的言論,都站在正義的一方,他根本無需懼怕葉秋的報復。
從閣樓之上而下,葉秋面無表情,眼神平淡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從對方的穿著上,看不出任何來歷。
「原來是葉子大駕光臨,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萬枯先禮後兵,先是禮貌的和葉秋打了聲招呼,得到葉秋點頭回應之後,立馬繼續發問。
「敢問葉子,這樣的人,能否參加今日之詩會?是否也能成為,儒道的一員?」
聞言,葉秋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眼前這個老頭在他眼裡,已然是一壺香噴噴的好酒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既然對方想玩,那就陪他好好玩一玩。
他的這個問題,就如同曾經網絡上很火的一個話題。
那就是,圖書館裡,為什麼有乞丐?
這裡,也只不過是把圖書館,換成了詩會,乞丐……換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
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
想到這裡,葉秋坦然一笑,從容而道:「我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今日之詩會,因緣際會,廣納天下英豪,風流之士,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
「有品德高尚的老前輩,自然也有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包羅萬象。為探討,交流之意義。」
「讀書,是為求知!而知識,卻不分高低貴賤,我儒道……推行浩然大同之理念,自然要集百家之所長,凡有學之士,皆可暢所欲言,又豈能因其身份之低賤,而拒之門外?」
此話一出,萬枯臉色瞬間一沉,他沒想到葉秋竟然這麼精,上來一句話,直接化解了危機。
更是將儒道之偉大精神,推到了一個極致。
這一刻,現場的氣氛徹底達到了頂點,無數於苦難中艱難度日的學子,為之歡呼。
因為,在這一個人人講究身份地位的世界,只有儒道……不棄眾生,願意接納他們。
這便是上善!
此刻,萬枯臉色如同鐵青一般陰沉,他憤怒的低吼道:「你這是詭辯!」
「知識不會高低貴賤不假,可這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這樣的人,倘若都可以修行儒道,重新開始……對那些無辜慘死的冤魂,又該如何交代?」
葉秋坦然一笑,又道:「他是犯過大錯,但我們今天討論的,只是詩詞,是為知識的交流,而非他曾經犯過什麼錯。」
「他犯下怎樣的罪行,自有老天爺去收,自有天理去收他,當然……你也可以去收,但這不是今天詩會要討論的事情。」
「本次詩會,我們只論詩,而非論人!」
這老頭話里話外,都往一個誤區裡面引,像孔雲峰這樣的老實人,自然容易上當。
但葉秋可不是什麼老實人,就事論事,平心而論。
從始至終,這場詩會,都沒有指定向於任何一類人,它既然開了,必然是面對眾生。
而既然面對眾生,邪魔歪道也屬眾生行列,又如何不能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