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這是一種很新的前進方式
跑道上，眼見古箏和莫依夏雖然行動遲緩，但整個過程還算相安無事，位於第二賽段的韓晝悄然鬆了一口氣，安心收回視線，不再關注草坪上的比賽。
慢點就慢點吧，不出亂子才是最重要的，和昨天不一樣，古箏今天的隊友是自己，他會為這場比賽兜底，和大家一起拿下第一。
韓晝之所以會這麼自信，主要原因在於這次的比賽雖然是接力賽的形式，但並不意味著前面的人跑完之後就沒法再參與到後續的比賽中，不管是作為外援還是作為智囊，都可以幫助後面的人完成比賽。
換句話說，前面賽段的人可以為後續比賽提供智力或是體力支持，不過每次只能派出一個人。
和莫依夏一樣，韓晝也隱約覺得這次比賽規則的調整或許和自己有關，畢竟就連「輪椅競速」這種環節都搞出來了，很難不看出某種私心，就是不知道夏晴學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總的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絕佳的破局辦法，起碼他再也不用費盡心思考慮怎麼讓古箏和依夏同時獲勝了，更不用面臨任何抉擇。
雖說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古箏和莫依夏成為隊友屬實讓人心驚肉跳了些，但兩人成為隊友總比成為對手強，目前看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夏晴學姐，我的超人！
再次在心底感謝夏晴的饋贈，韓晝收回思緒，看向站在身邊的另一位超人，認真道：「學姐，謝謝你這次願意幫我。」
面似出水芙蓉，腰如弱柳扶風——身邊這位超人自然就是王冷秋了。
起初他並不知道原來莫依夏在私下給每個人都打過招呼，讓大家今天不許和自己組隊，其中也包括王冷秋，只當大家是因為不想過多摻合自己的「三角戀」才提前組好了隊，直到不久前抽籤時才隱隱弄明白了真正的原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王冷秋主動提出想要和他組隊時，就等於「背叛」了集體，也破壞了和莫依夏的約定。
所以毫不誇張的說，對方真的是完全為了他才來參加今天的比賽的。
韓晝對此很是愧疚，畢竟他好像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沒給過這個女孩什麼好臉色，還疑似從小就「玩弄」了對方的感情，可王冷秋不但從來沒有生過他的氣，反而一直不求回報地對他好。
說實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份感情。
王冷秋正注視著草坪上的比賽，聞言歪了歪腦袋：「為什麼要說謝謝？」
不是故作姿態，她似乎真的不清楚韓晝為什麼要謝自己。
「因為你為了幫我，不惜破壞了和依夏之間的約定。」韓晝說道。
王冷秋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指的是我當著大家的面說想和你組隊的事嗎？」
「對。」韓晝苦笑一聲，「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
王冷秋搖搖頭，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看不到多少表情，但語氣格外柔和。
韓晝遲疑片刻：「下次你可以拒絕我的……」
「和我組隊你不開心嗎？」王冷秋扭頭看向他，表情有些疑惑。
「當然不是……」
「那我為什麼要拒絕你？」
韓晝愣了愣，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會給伱帶來麻煩的事，你沒必要想都不想就接受的。」
王冷秋想了想：「這件事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當然不會，我說的是……」
「不會給你帶來麻煩，那就不會給我帶來麻煩。」
似是察覺到了韓晝自責的情緒，女孩這回多思考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你是在擔心依夏會不高興嗎？」
似乎她思來想去，覺得就只有這件事會讓眼前的男生感到困擾。
韓晝嘆了口氣，正想說和其他人沒關係，你要多為自己想一想，就聽對方繼續說道，「你放心，我沒有破壞和她之間的約定哦。」
「當時依夏說的是哪怕你求我我都不要和你組隊，可實際上我本來就想和你組隊，不管你有沒有求我。」王冷秋認真解釋道。
韓晝呆了兩秒：「有……有什麼區別嗎？」
「有。」
「什麼區別？」
「我已經說過了。」
「……」
韓晝欲言又止，他差點忘了，這傢伙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無懈可擊的邏輯，腦迴路也異於常人，難怪就連莫依夏也總是讀不出她的想法。
「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直接找我組隊？」他忍不住問。
他不明白，既然王冷秋那麼想和自己組隊，那昨晚為什麼不主動開口呢？
「因為你看起來更想和其他人組隊，我以為找你你會不開心。」
王冷秋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柔和。
「所以當你說想要和我組隊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冬日的風攪散流雲，將女孩本就輕柔的聲音壓得更輕。
可韓晝還是能聽清。
王冷秋並不傻，她知道自己其實是最後的選項，如果不是因為其他人都已經組好隊了，韓晝不會考慮選擇自己當隊友。
可她還是說自己很開心。
而她從來都不會開玩笑。
一股複雜的情緒湧入韓晝心頭。
見韓晝怔怔地望著自己，王冷秋還以為他還是沒有消除顧慮，耐心寬慰道，「你別擔心，我是自願和你組隊的，要是依夏還是不開心，我會好好向她道歉的。」
「我也不會拖你的後腿，其實我一直都有跑步的習慣，雖然跑得不如古箏那麼快，但也不慢的……」
「我說，學姐。」
韓晝忽然出聲，打斷了女孩的話。
「怎麼了？」
「對不起。」
王冷秋歪了歪腦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韓晝沒有解釋，只是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道：「我也是自願和你組隊的。」
「我知道哦。」
王冷秋輕輕點頭，沉默片刻，確認似地詢問道，「從現在開始嗎？」
這個女孩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相反，或許她的想法比大多數人都複雜，只是有點難懂罷了。
「從現在開始。」韓晝笑了笑。
王冷秋似乎也想跟著笑，只是沒笑出來，模樣恬靜而惹人憐愛。
「謝謝。」她說。
韓晝面露苦笑：「該說謝謝的是我。」
王冷秋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那你就不應該說對不起。」
「為什麼？」
「因為『謝謝』和『對不起』，一次只能選擇一個。」
韓晝愣了愣，不由失笑道：「這又是你從哪學來的歪理？」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試圖拆解眼前之人的內心。
「不是歪理。」王冷秋認真地糾正道。
「好吧……」
韓晝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到聽不懂的話了，如今也算是習以為常，猶豫了一會兒，他試探著問道，「對了學姐，你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他有些好奇這個女孩的內心深處有著怎樣的渴望。
「嫁給你。」
王冷秋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
「咳咳，除了這個呢？」
韓晝就猜到她可能會這麼回答，立即裝作沒聽見，詢問別的願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王冷秋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總感覺遠在草坪上的古箏好像突然扭頭瞪了自己一眼，眼神殺氣四溢，就仿佛聽到了王冷秋的話一樣。
王冷秋也不失望，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我希望你不要叫我學姐，而是叫我秋秋，或者球球。」
說實話，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願望。
韓晝遲疑片刻：「學……秋秋，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非要執著於這兩個稱呼不可？」
他記得自己以前問過這個問題，可此刻還是忍不住想再問一遍。
「因為親昵的稱呼有助於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王冷秋的回答和那時如出一轍。
韓晝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是「可是我們之間的關係明顯還沒達到可以用親暱稱呼的程度」。
而對方接下來的回答則是「所以才需要用親昵的稱呼來拉近關係」。
一套無懈可擊的邏輯。
這次他倒是不打算掙扎，畢竟就算現在換個回答，告訴對方「可我們現在的關係已經不算遠了」，對方也一定會說出「那不是更應該使用親暱稱呼嗎」之類的話。
況且除了有點難為情之外，這並不是什麼難以實現的願望。
而事實上，他真正想問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
「難道小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稱呼你的嗎？」
「嗯。」
王冷秋難得沒有用「謝謝」敷衍過去，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
韓晝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微微皺眉，不對啊，這個回答明顯能證明他們倆從小就認識才對啊，可王冷秋之前不是說他們以前不認識嗎？
他思索片刻，試探著問道：「那你當時是怎麼稱呼我的？」
王冷秋依然沒打算用「謝謝」敷衍過去。
「韓晝——」
她正要回答，然而就在這時，廣播裡忽然響起了夏晴激動的吶喊聲。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莫……一組那位戴口罩的女生……她飛起來了！」
韓晝愣神片刻，立即就明白了夏晴說的人是誰，連忙看向草坪方向，緊接著瞪大眼睛，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草坪上，莫依夏正緊緊摟著古箏的肩膀，整個人幾乎完全掛在了古箏的身上，而在古箏的托舉下，她的右腿竟然誇張地懸在空中，唯一還站在地上的左腿也沒使什麼力氣，整個人就如同風箏一般被古箏牽著跑，速度越來越快，說一句「飛起來了」的確不為過，引得操場一陣譁然。
除了基本的規則之外，兩人三足的核心規則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解開綁住雙腿的繩子，除此之外想怎麼跑就怎麼跑。
不難看出，古箏的速度明顯還有所保留，畢竟莫依夏的左腿和她的右腿捆在一起，跑得太快很可能會傷到對方，所以她的動作很小心，不過即便如此，兩人也正在逐漸趕超其他隊伍。
值得一提的是，莫依夏的左手牢牢抓住了古箏的左耳，而古箏除了神色鬱悶之外，居然出奇地沒有反抗——
這是莫依夏先斬後奏的協調結果，她試圖用揪古箏耳朵的力道來反饋自己左腿的疼痛度，以此來控制對方的極限速度。
至於其中有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恐怕只有莫依夏自己才清楚。
韓晝看得瞠目結舌，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很新的前進方式，估計也就只有古箏這樣的身體素質才能把一個人的重心完全轉移到自己身上，把隊友托舉起來，在一定程度上實現擺脫累贅的效果。
可要是沒有莫依夏的信任和配合，她也不可能把後者當成低空風箏放。
所以……這兩個人是商量好的？
古箏也就算了，依夏有必要為了比賽那麼拼嗎？
韓晝一臉懷疑人生。
與此同時，另一半的歐陽憐玉等人則是滿臉擔心，因為古箏和莫依夏的跑法其實相當危險，好在直到整個兩人三足環節結束都沒出什麼問題，兩人立即參與了下一個項目，莫依夏的腿並沒有受傷的跡象。
而儘管兩人後續發力，很快就趕超了三組選手，但由於前期落後的實在太多，以至於當第二個項目結束時，她們也依然處於落後狀態。
每個賽程只有兩個項目，也就是說，屬於古箏和莫依夏兩人的比賽已經結束了，想要趕超就只能指望後面的隊友們。
而此時，代表第二賽程開啟的接力棒被傳到了韓晝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