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長生公公對視了一瞬,轉身同時衝進浴房。
魏馳掛著一身水,隨意系了件長袍,面色沉冷如冰地帶著慍怒繞過屏風走向我們。
他目光直勾勾地瞪著我,直到從我身旁經過,才扔下一句話。
「去給若谷道長找身衣服來。」
話落,魏馳就光著腳出了浴房。
長生公公急慌慌地找來木屐,雙手捧著就追了出去。
「殿下,當心著涼,穿鞋呀。」
我微微探頭朝屏風後望去,只見小道姑從熱氣繚繞的浴池中走出來。
那一身道袍浸透了水,緊緊地貼在她的身軀上,勾勒出玲瓏曼妙的極致曲線。
且月白色的薄料子浸了水後,有相當於無。
連帶著那不知會讓多少男子見了要流鼻血的若谷「虛懷」都一覽無餘,明晃晃地立在那裡,看得我一個女人都面紅心跳。
在看躺在浴房角落裡的銀色丹丸和碎裂的木盒子,便知小道姑的雙修這次是沒成事。
剛剛有些彆扭的心,瞬間都順暢了。
我就說嘛,不是我的問題,是魏馳這個人太難搞了。
幸災樂禍間,我得到了答案。
我之所以在想到魏馳與其他人女人親密的場面時會生氣,都是因為我那奇奇怪怪的勝負欲罷了。
除此之外,定是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匆匆回房給小道姑拿了件披風,我將她扶回房間。
小道姑似乎是被魏馳傷了自尊,回房的路上始終低垂著頭。
我從旁側瞧去,能窺見她眼底翻湧的淚花。
嘖嘖嘖。
我心中忍不住咂舌。
小道姑的道行還不如我呢。
受了這麼點挫折就要哭,那她要是換成我,豈不是得刨個坑給自己埋了。
既然是來使美人計的,那就不能帶著自尊和臉皮子來。
萬花樓的姐姐們說了,自古以來,許多事都是不要臉者勝!
將小道姑安置好後,我準備離開。
可小道姑卻又叫住了我。
「柒姑娘定是瞧不起貧道吧?想我為何放著好好的道姑不做,偏要下山跑到睿王府里來這般作踐自己。」
我並沒有跟小道姑談心的興致。
但看她失神落寞地坐在那裡,不見往日的灑脫明朗模樣,便停了下步子,靜靜地站在門前聆聽。
小道姑見我不說話,卻也沒走,嘆了口氣。
她流著眼淚委屈道:「只有依傍權勢,我才不用回到道觀繼續給師父和師兄做道侶,那種日子......我過夠了。」
給師父和師兄做道侶?
這話聽得我下巴差點掉地上。
道家修行是有雙修之說,可師父和師兄共用一個道侶,也太......
真是比萬花樓里的那些花花事兒還花花!
小道姑哭哭啼啼的,又跟我賣了一會兒慘,將自己的悽慘身世和不堪的遭遇都說了一遍。
可我聽了又能如何?
更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這世間就是一個巨大的煉爐,哪個人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萬花樓里,無論是前院,還是後院,那些姐姐們哪一個有沒有點故事?
更何況我自己都還深陷泥沼,前路茫然,又哪來的心力來同情小道姑?
小道姑見我垂眸不語,抽了抽鼻子。
:「柒娘為何不說話?」
我像平時一樣低眉順眼,唯唯諾諾地回道:「柒娘不知該說什麼,但人各有命,願若谷道長能如願以償,終得苦盡甘來。」
微微俯身作揖,我轉身推門要走,卻又被小道姑叫住。
「再過些日子,師父說要帶我回道觀閉關修行,給聖上煉製長生不老的丹丸。可我不想回去......」
她將我攔在門前,緊握著我的雙手,楚楚可憐地求我。
「柒娘,貧道能求你幫個忙嗎?」
我歪了下頭,表示不解。
「怎麼幫?」
小道姑緊忙找來一包東西,塞到了我手心裡。
「這些日子看下來,睿王殿下和長生公公對你都甚是信任,這藥你今晚偷偷幫我下到睿王殿下的茶水中,再想法幫我引開長生公公,可好?」
小道姑又塞給我一塊玉佩:「事成,貧道定另有重謝。」
「若谷道長這是何意?」
小道姑摸了摸肚子,目光堅定無比。
「我算過了,今日我若能與睿王殿下同房,便可受孕。」
「母憑子貴,只要能留在這睿王府,成為睿王殿下的女人,我便可以擺脫師父和師兄。」
「到時,我定不會虧待柒姑娘。」
我不屑地看著手中的那塊玉佩,差點沒笑出聲來。
小道姑真是病急亂投醫。
果然是在山上修行修傻了,就算是她有幸懷了魏馳的孩子,蕭皇后能讓她生下來?
溫側妃和薴側妃的母家會容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道姑,先行生下庶長子?
真是可笑。
到底是小道姑居心叵測,還是她真不懂人心險惡?
如果是後者,她都吃了這麼多年的虧,還不長記性,那就是個蠢的。
忽然想起晏王叮囑的那句:有必要時可以幫幫若谷道長。
我挑眉猶豫了一瞬。
思來想去,小道姑的這個忙,我幫不得。
不管事兒成不成,藥若是我下的,我就逃不了干係。
魏馳那貨視男子貞潔如命。
若是查出來,小道姑禍水東引,把責任都推給我,我的下場能好過嗎?
伸手接過那包藥粉,將玉佩收起,我徑直去了魏馳的寢殿,將證物呈上,藉機向魏馳表忠心。
小道姑被侍衛押過來時,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如我所料,她死鴨子嘴硬,拒不承認。
還反咬我一口,說是我誣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