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終於察覺到柒娘與府上的一名內應,利用後花園的燈龕來通風報信。
酷刑都沒上幾樣,那貪生怕死的內應便全都招了。
柒娘的幕後之主是晏王。
出於仁慈,魏馳留了那內應一命,但條件是保密,還要反過來給他當眼線。
但對趙書亦下手之人,豈可輕饒。
魏馳在趙書亦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只要他稍不注意,便會被柒娘狠狠捅上一刀。
柒娘該罰,可更該死的是她背後的晏王。
但凡事都要講究證據,想給晏王定上買兇殺人之罪,實則很難。
物證沒有。
唯有柒娘這個人證,尚可利用發揮一下,說不定還可以將是事情鬧大,把晏王的潛藏勢力連根拔起。
就算不成功,挫下晏王的銳氣也是好的。
魏馳借用畫像來逼問柒娘,可她卻是個嘴硬之人。
一想到趙書亦險些喪命的那晚,魏馳前些日子生出的旖旎心思,都被此時的惱恨所淹沒。
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哪值得他在意,且死不足惜。
長著這張臉的女人,果然都不是什麼良人。
不是嘴硬嘛,魏馳便想看看是她的良心和嘴更硬,還是刑罰更硬。
他命人對柒娘動刑。
十指連心,銀針扎進指尖似的痛苦,任何人都挺不過三針。
魏馳低垂著眸眼,目光冷寂地睥睨著柒娘,手下每扎一根針下去,他就質問一句。
「受命於誰?」
可偏偏柒娘卻倔強得很,疼得臉色慘白,滿頭冷汗,卻仍搖頭否認。
「奴婢不是刺客,奴婢冤枉。」
魏馳驚詫,針尖刺手的痛她是怎麼忍的,世上怎會有如此倔強如牛的女子。
待十根針都扎完後,柒娘仍未鬆口招供。
魏馳看得感同身受,暗嘆她一個弱女子,倒是比那個男內應有骨氣得多。
針刺不行,那就換鞭刑。
二十鞭下去,柒娘後背的衣衫都被鮮血浸紅了一大片,狼狽不堪不說,人更是快沒了大半條命。
可即使如此,她仍是緘口否認。
魏馳嘗試懷柔之策,走到她身前,伸手蹭了下她的面頰,溫柔無比替她擦了下汗。
「疼嗎?」他柔聲問她。
柒娘卻一如既往的倔強嘴硬,堅決不承認她刺殺趙書亦之事。
她還說:「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殿下僅憑奴婢的眼睛與刺客相似,就認定奴婢是刺殺趙大公子之人,實非君子之風。」
「斷是趙大公子知曉,也未必會認同殿下所為。」
魏馳聽了只覺得荒唐又滑稽。
這個女人怎就如此厚顏無恥,謊話都能被她說得這般堂堂正正。
若非他早已知曉事情,怕是也要心軟被她所騙。
魏馳命人將已被折磨得快斷了氣的柒娘吊在府門之外,一是對晏王的挑釁,二是想試著逼晏王出手,誘他上鉤。
倘若晏王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定會想法子命人來殺了柒娘滅口,只要有風吹草動,便可趁機誘晏王露出馬腳。
柒娘在外面吊了兩日,人已經奄奄一息。
魏馳坐在殿內,看著長生在旁邊壓香點香。
自柒娘來到府上後,這些活都是她做的,這兩日便又都由長生來了。
魏馳不理解,一個女子骨頭怎麼這般硬,連男子都扛不住多久的刑罰,她竟然咬牙堅持到現在都不肯出賣主人一個字。
這份倔強和忠誠,連他都要佩服幾分。
「殿下,那柒娘好像是要不行了。」屬下進來稟報。
魏馳抬手搓了搓額頭,內心糾結了一番。
趙書亦還活著,而柒娘也是受命辦事,該殺該罰的是晏王才對。
浴池裡百媚千嬌的柒娘和酷刑後面色慘白的柒娘,在魏馳腦海里來回交替。
嘆了一口氣,魏馳軟下心來,「把人抬進來。」
這時,有手下提議道:「殿下,屬下知曉一種曼陀羅香,可讓人問什麼答什麼,不如試一試。」
正常人聞了曼陀羅香,都會受控於人。
可柒娘不知到底憑著何等意志,仍然保持著清醒的神識。
「你到底是誰的人?」
昔日嬌潤誘得魏馳想親吻的紅唇,現已幹得起皮。
柒娘唇瓣微動,依然咬字回他:「殿下的人。」
魏馳伸手觸碰她的臉,卻被那灼燙的體溫所驚到,她明明痛苦無比,淚水流個不停,卻仍死不承認。
這次她倒是不用裝了,光是蜷縮躺在地上的模樣,便已經可憐至極。
魏馳很好奇,她到底是何人,為何跟鐵打的一般。
為了晏王那樣的人,至於如此嗎?
有什麼能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就連他都還在苟延殘喘地活著。
她是有什麼把柄在晏王手上嗎?
又或者柒娘有什麼事是要通過晏王才能做到?
柒娘眼中的野心、欲望和焦急,是從何而來?
那絕不是普通細作該有的東西。
魏馳借著曼陀羅香,繼續問她:「你到底是誰?」
柒娘咬著唇,在他腳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聲音沙啞地重複著一句話,一遍又一遍。
「時和歲豐,取予有節。」
看著那慘白如紙的臉龐,魏馳輕嘆了一聲,在柒娘的倔強面前,第一次低下了頭。
這事暫時作罷吧。
至於晏王那邊,總有一日會讓他付出代價。
魏馳命人將柒娘抬回了她的房中,又請了女醫官來替她療傷。
知曉許多人培養細作後,為了讓細作受控於己,都會給細作種蠱或投毒,他便尋來了晏王的內應,從那人手中討來解藥,趁柒娘昏睡時,親自給她餵下。
趙書亦一事,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把魏馳由柒娘勾起的那點慾火,給滅了個乾乾淨淨。
柒娘養傷的這些日子,他只告訴長生安排人好生照顧她後,之後便未再去瞧她一眼,也未再打聽一句。
而他的身邊,近來又有人送來了新的美人。
很不錯。
靖王是個長腦子的,沒再送個藺芙的贗品過來,而是心思新穎地送了位小道姑給他。
小道姑雖生得清秀明媚,卻別有一番姿色。
人如其名,一對誘人的酥胸不知比柒娘大幾倍。
每每當若谷道長衝著魏馳俯身行禮之間,衣襟下的兩抹大好春光便初露頭角。
魏馳對自己說,養美人當養此類尤物,柒娘那種乾巴瘦的人,有何吃頭?
還要整日對著與藺芙相似的那張臉,繼續活在藺芙的陰影之下,著實無趣且膩煩得很。
魏馳這般說服了自己,雖知靖王目的不純,也欣然接受了靖王送給他的「補品」。
茶由小道姑煮了,香也交由她點了,每日魏馳還會聽道姑同他講道法,講修行打坐。
幾日不去想柒娘,魏馳再次恢復了心如止水的狀態。
而小道姑挺著她的傲人姿色,每日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魏馳卻並無甚感覺。
他倒是有試著想像,若谷道長褪去道袍,站在他面前講道法、講雙修,卻被自己這個荒誕的想法給逗笑了。
若谷道長不錯,卻入不了他魏馳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