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魏,都城。
第二次重生後,秦顧再次來到了這裡。
連老天爺都在罩著他,秦顧已經天不怕地不怕,就差在都城裡橫著走了。
上一世重生,他光顧著開心了,又過於心急,是以行事思慮不周,搞得自己這貴氣的命折在了歲和手裡。
怪只怪,他的仙女妹妹太難涼薄,也太過心狠手辣。
秦顧轉念一想,忽然覺得上上一世,歲和對他還算是溫柔的,最起碼還火海救過他。
這一次重歸再戰,秦顧自認為是帶著腦子來的。
他先定了個小目標,就是阻止歲和潛入魏馳的睿王府。
除了耗子外,秦顧這次還多帶了幾名身手極好的侍衛,扮成外地茶商,在都城租了個宅子,低調地落了腳。
來東魏都城的路上,秦顧已經事先想好策略。
第一步,搶了虛顏的鋪子。
那虛顏沒有一點功夫,秦顧帶著耗子幾人,趁著月黑風高之夜,輕而易舉地就把虛顏和那兩個女婢給綁了,安放到了他租的那個宅子裡。
雖然是囚禁,可秦顧也是好酒好茶好吃地款待著虛顏。
至於那間面具鋪子,估摸著歲和和那個雙兒姑娘要去了,秦顧才去鋪子裡守株待兔。
秉承虛顏一襲草蛇打扮之風,秦顧一改往日花公雞的造型。
他特地穿了身月白色的內衫,外配一件淺綠色的長袍,頭頂還帶了個墨綠色的扶額,連耳飾都換成了綠瑩瑩的翡翠。
是日。
鋪門上的那串竹子風鈴被撞響。
隨著屋外的秋風捲入,兩種好聞的女兒香撲鼻而入。
其中一種淡雅的甜香便是歲和身上特有的香氣,甜得讓秦顧心癢,恨不得衝上前去將歲和摟在懷裡,好好地嗅一番。
秦顧裝模作樣地坐在那裡,拿著刻刀一點點地在已具雛形的面具上雕著什麼。
雙兒姑娘滿面愕然地打量著秦顧。
「虛顏先生不在嗎?」
遲疑了一瞬,雙兒姑娘繼而又問:「還是這店鋪換了主人?」
秦顧緩緩抬起眸眼,視線越過雙兒姑娘,落在歲和的臉上。
歲和冷眸回視了他一眼,面色毫無波瀾地偏轉視線,打量起牆上的那些面具來。
秦顧習慣性地撓了下斷眉。
被無視的滋味不太好受。
可誰讓他喜歡的仙女兒妹妹就是這種冷性子,除非有求於他,她才會裝模作樣地過來討好他。
就好像他們初次在北臻見面的那次一樣。
她眼裡雖噙著笑,態度也算恭謙,可周身的氣場卻散發著刺人的鋒利,拒人於千里之外。
秦顧聲音閒適回道:「沒換,虛顏是我師叔,師叔有事離開幾日,在下過來幫他看看鋪子。」
「那虛顏先生何時能回來?」雙兒姑娘又問。
秦顧隨意搪塞。
「也就......過個兩三日吧。」
雙兒姑娘頷首莞爾。
「那小女子便過幾日再來拜訪虛顏先生。」
秦顧起身送客。
他站在鋪子門口,克制著自己想同歲和搭話的衝動,眼巴巴地看著歲和上了馬車。
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秦顧想起歲和站在城牆之上的場景。
那時,她眼裡的光都滅了,有的只是疲倦和心灰意冷之色。
秦顧每每想起那一刻時,都會好奇,得是怎樣傷痕累累的一顆心,才會讓她厭了這塵世,跳得那般決絕?
一想起這些,秦顧就心疼得不得了。
他很想讓歲和這輩子能過得容易點,坎坷少一些,快樂和如意多一點。
幾日後,雙兒姑娘獨自來了面具鋪子。
見守鋪子的仍是秦顧,秀眉微蹙,眉宇間隱隱透著焦急之色。
「虛顏先生還未回來?」
未能見到歲和,秦顧有些失望。
他神色懨懨地扯謊道:「師叔昨日派人送信,說還要再耽擱幾日。」
「如此......」
雙兒姑娘低聲自語,轉身便要離開鋪子。
秦顧揚聲叫住她。
「姑娘若是有急事,不妨跟在下說說,或許在下能幫上一幫。」
雙兒姑娘搖了搖頭,溫柔有禮地欠了下身。
「無妨,我過幾日再來便是。」
秦顧就這樣一邊拖著歲和易容入睿王府的時間,另一邊則安排耗子在都城用銀子打通人脈,托人將他以商賈的身份引薦給晏王。
到時,他先跟晏王打好關係,再見機行事,想法子將南晉的傳國玉璽弄到手。
然後將玉璽拱手送美人,總比他直不楞登地讓歲和招他當駙馬的強。
過了一月之久,晏王這條線總算是搭上了。
秦顧帶著耗子同晏王吃了頓花酒,算是混了個臉熟。
知道晏王好美色,秦顧便投其所好,主動承諾過幾日送幾個西域來的美人兒給晏王。
晏王一聽,心中大喜,便同秦顧又約了下次一起見面吃酒。
只是秦顧不知曉,從他離開北臻的那日起,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暗中監視。
有關於他的消息每隔幾日便會傳到睿王魏馳的耳朵里。
「這個北臻的十皇子到底在籌謀什麼?」
睿王府的地下密室里,幾名朝臣開始議論著。
大理寺卿小鄭大人說:「難道是晏王想借北臻的勢力來爭奪儲君之位?」
眾人皆看向魏馳:「在殿下看來,晏王和這個秦顧聯手要做什麼?」
魏馳摩挲著茶盞,冷寒的眸眼微垂,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他們要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晏王與北臻十皇子有往來。」
有人瞬間領會了魏馳的意思,意味深長地笑了道:「通敵叛國,是死罪。」
魏馳頷首笑了笑。
「聽聞,秦顧是北臻君王最寵愛的皇子,本王倒是好奇,他是怎樣的人。」
......
是日,秦顧守在面具鋪子裡喝茶。
正是晌午之時,店鋪門外傳來馬車碾壓青石磚的聲響。
很快,門口的風鈴被撞響,秦顧滿懷期待地抬眸看過去。
結果來的不是雙兒姑娘,也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歲和,而是......魏馳和長生公公。
此時的魏馳打眼一瞧,便帶著幾分病氣,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因血色不足而冷白清寒,孱弱清瘦的模樣,與秦顧印象中那個勇猛殺敵、傲視群雄的魏馳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秦顧恍惚了片刻回神。
他並沒迎上前去招呼,而是慵懶地往矮榻上側身一栽歪,一條腿拱起,拎起茶壺往嘴裡倒茶水,端的是傲慢無禮之姿。
目光緊隨魏馳而動,秦顧心中暗自嘀咕。
這魏馳怎麼來這兒了?
難不成是為了歲和而來?
不應該啊。
按歲和所言,她入睿王府前,魏馳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魏馳在一個火紅的狐狸面具前駐足,仰頭觀望了片刻,伸手取下。
長生公公見狀,同秦顧問道:「這狐狸面具多少銀錢?」
秦顧抖腿,語氣不善:「不賣。」
長生公公問:「為何不賣。」
秦顧沒好氣地白了長生公公一眼:「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不賣就是不賣。」
聞言,魏馳將狐狸面具掛了回去,背對秦顧淡聲問了一句。
「生意如此冷清,又是在深巷之內,生意做得如此隨心意,公子是靠何過活?」
秦顧愛答不理道:「又不用你養,你操心個什麼勁兒。」
魏馳淺笑又言。
「聽口音,公子不像是本地人,敢問尊名是?」
正在猶豫該編什麼名字告訴魏馳時,門口的風鈴又被撞響。
三雙眼睛同時朝門口望過去,只見進來的竟然是雙兒姑娘和歲和。
「艹......」
髒話忍不住脫出了口,秦顧傻眼了。
視線在魏馳和歲和之間往復了數次,他暗自嘀咕。
怎麼還讓他倆撞了個正著。
兩人第一面不該是睿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