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歲和要離開時,秦顧將她喚到了自己的牢門前。
秦顧狗哈哈地求道:「仙女兒妹妹,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幫顧哥哥一次,救哥哥出去可好?」
歲和站在牢門前,目光沉冷地看著他。
「北臻野心勃勃,意圖吞併諸國,而你又是北臻國的皇子,我救你出去,對我又有何好處?」
歲和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理性而涼薄。
秦顧仍不放棄。
他從腰間扯下金葫蘆佩飾和其他玉佩,悉數都遞向歲和,然後一臉誠懇地看著她。
「以後仙女兒妹妹若有何事,儘管去北臻找本王,本王定會履行承諾傾力相助。」
歲和看了眼他手中的物件,秀眉微挑,似有猶豫。
可那一絲猶豫卻又轉瞬即逝。
她哼笑了一聲,冷冷地抬眸看他,說起話來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你不叫顧時豐,也不是虛顏先生的師侄,你既然騙過我,我為何又要信你現在的話。」
「放心吧,東魏的人不敢殺你,還等著拿你去換失陷的城池呢。」
話落,歲和漠然轉身離去,未再回頭看秦顧一眼。
如歲和所言,被關了數十日後,秦顧作為人質,被送到了東魏與北臻交戰的邊陲關城,用以換回剛剛失陷的城池。
來與東魏交涉的人是秦顧的三皇兄秦燃。
本以為逃過一劫,秦顧卻萬萬沒想到,在離開東魏邊境之後不久,秦燃便對他動了殺心。
秦顧被射成了刺蝟,他跪倒在秦燃身前時,咬著牙根不甘地質問。
「你殺了我,就不怕父君怪罪於你,砍了你的頭?」
秦燃冷蔑一笑,表情猙獰而陌生地看著秦顧。
「東魏失信反悔,派兵追殺,十弟為救我,被敵軍亂箭射死。」
秦燃眸眼猩紅而癲狂,他口沫橫飛,用力清晰地吐著每一個字。
「而我......則是死裡逃生,背著十弟的屍體,一路回到洛安城。」
「所以,我......何罪之有?」
秦顧在一陣愕然中咽了氣。
雖知奪儲之爭在所難免,可秦顧從未想過秦燃會是為了王位而殘殺手足的人。
至少兒時,他和秦燃都因無母妃陪伴而同命相憐過。
他怎會無視昔日的手足之情,用這等心機來殺自己?
人心叵測,世態炎涼,大抵如斯吧。
......
「殿下,醒醒。」
「該練兵了。」
秦顧平靜地睜開眼。
他感覺自己已經死麻了。
亂箭穿心的痛感猶存,秦顧的那顆赤子之心也已經涼了一大半。
可他還是要謝耗子再次叫醒了他,感謝耗子上輩子的忠誠,直到死前都在捨命護著他。
秦顧坐起身,將耗子一把抱進懷裡。
「耗子,以前本王最討厭聽你說這兩句話。」
「可現在,他媽的愛死這兩句了。」
「以後本王定不會虧待你。」
秦顧突如其來的矯情,給耗子也給整麻了。
耗子心想:這是起床又沒起對?今日又要走哪個路數?
這一次重生後,秦顧沒急著走。
他用了兩日的時間,將前兩次重生復盤了一遍。
先不說秦燃那邊,他明明用了假身份去的東魏,為何會被人發現了呢?
秦顧開始懷疑北臻的地域裡,有東魏安插的眼線,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這軍營中。
得想個法子,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北臻去東魏才行。
為了再次去東魏搶媳婦兒,秦顧開始吃魚頭、鴨頭、雞頭和豬頭,連以前最嫌棄的兔頭都嗦上了。
耗子看了不解。
「殿下這是怎麼了,這幾日怎麼跟頭幹上了。」
秦顧說:「腦子是個好東西,本王得多吃補補腦。」
「殿下挺聰明的啊。」
秦顧一臉悵然:「艹,那他媽的得看跟誰比啊。」
耗子尋思了下,一本正經道:「那明日屬下再讓廚子給您來點炒雞心、豬心之類的?」
聞言,秦顧怔怔然看了眼耗子,點頭認同。
「有道理。」
要想駕馭得了歲和,那心眼子必須得比她多。
秦顧天生不愛服輸,是越挫越勇。
他派人給秦昊蒼送了封密信,告訴他北臻軍營里可能有東魏的細作,讓父君想辦法安排人來查,並提醒父君要小心秦燃,暗示秦燃心機城府掩藏得極深,有奪儲之嫌。
待一切安排妥當,秦顧帶著耗子和幾名親信,於夜深人靜時摸黑離開了北臻軍營。
他一路向西,先是折騰到了西周,又從西周折騰到南晉,再從南晉折騰到東魏。
中間通關文牒和身份也都換了好幾次。
秦顧就不信東魏的眼線能手眼通天。
**
東魏,都城。
夜深人靜好辦事。
秦顧這剛落腳,就便派手下過去又把虛顏擄來,關了起來。
至於那間面具鋪子,秦顧命耗子一把火給燒了,徹底斷了歲和同魏馳在這裡相遇的可能性。
秦顧這次不再冒險跟那晏王拉什麼關係了。
他要想方設法把打開寶庫的密匙給偷出來。
只是,這個晏王怕是虧心事做多了,走哪兒都是侍衛成群。
秦顧想安排個手腳快的人去偷,都很難近身。
夜闖晏王府?
秦顧也試過了。
他這次差點就因晏王府的那十幾頭惡犬再次重生。
好在他和耗子夠機靈,被惡犬追了好幾條街,才算把命給跑回來。
晏王府戒備森嚴,秦顧和耗子也試過藏在菜車裡混進去。
可好巧不巧,那惡犬記住他倆的味兒了,嗅著味道就衝著菜車跑來,將一車的菜全都給扒了,害得秦顧和耗子被當成賊又跑了數條街。
此路不通,只好換條路走了。
秦顧找到了靈仙兒。
以給她和采兒姑娘贖身為誘餌,命靈仙兒色誘晏王,然後尋機從晏王那裡偷走打開寶庫的密匙,復做一把,再偷偷還回去。
到時,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傳國玉璽偷出來,轉身再以傳國玉璽獻美人,讓歲和早點離開東魏,此生都別再與魏馳相見。
秦顧自認為計劃安排天衣無縫。
果然,那些腦子和心眼沒白吃。
靈仙兒色誘晏王成功,從一個青樓又換到了萬花樓里成了頭牌。
晏王這些日子正是寵幸靈仙兒的時候,幾乎整日下了朝,都會去萬花樓里吃酒睡美人。
只待日後取得晏王信任,再想法子進行下一步。
仲秋之夜。
秦顧去了月神廟。
但這次,他沒有進去。
而是來到一個可以俯看月神廟的酒肆里,站在窗前,遠遠地觀望著歲和。
歲和同於世在那棵大榕樹祈福後,戴著不知從哪兒買來的兔子面具,肩並著肩,隨著人流一起擠出了月神廟。
這輩子沒有他秦顧出現搗亂,趕在月神廟發生騷動前,歲和同於世提前離開,與魏馳完美錯過。
秦顧唇角勾起,洋洋得意地看著魏馳與趙書亦在月神廟前碰頭,卻不知歲和剛剛就從他身旁擦肩而過。
自斟了一杯美酒,秦顧舉杯邀月。
「本王高興,敬月神娘娘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