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一處隱蔽涼亭中,躲在這裡的林霖將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如今京城霖少平日裡的張揚跋扈之意盡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盡地憂心和糾結。
他原本來到秦地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幫助胤帝降服並監視韓軒洛證明自己的價值,如此太子登基後,秦地四洲的問題將迎刃而解。
韓軒洛對外宣稱四名邪修是被韓錚安排的那些影衛抓獲,但是他林霖卻是清楚的知道他們是韓軒洛親手重創並生擒的,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紫電的劍痕,如此說來那韓軒洛的戰力甚至不弱於窺月境強者,這消息到底是上報還是保守!
「哎呦!咱們京城霖少既然也會有這般嬌羞的一幕,若是被京城裡的那些胭脂水粉瞧見了春閨大夢可就成幻影泡沫嘍,怕是都懷疑你有什麼斷袖之癖!」
突然出現的韓軒洛明顯嚇的林霖不輕,那張俊逸的帥臉頓時被驚的蒼白如紙,就連身體都不受控的輕顫著,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韓兄……你,你怎麼會在這?」
韓軒洛聞言雙目微眯,打量這眼前同以往大不相同的林霖,不答反問道:「林霖,你想活命嗎?」
韓軒洛冷不丁的這句話,就仿若晴天霹靂一般轟碎林霖心底最後的防線,原本心中思緒便處於剪不斷理還亂的境地,突然被這麼一激,最後的希冀也成了虛妄。
人與人之間越熟,就知道刀子往那裡捅最痛!
他林霖身上流著皇家的血,即便偽裝的再好也會牽扯東宮的爭鬥,韓軒洛這話的意思明顯著是要絕了他的後路啊!
「韓軒洛,我承認我入秦是奉皇命要監視你,但是我可以拍胸脯保證絕對沒有出賣你半點消息,我拿你當兄弟,你特麼竟然要搞我!」
韓軒洛聞言神情一噎,怎麼聽這話都不是個味。
就連那林霖的情緒也不知怎麼被刺激了,竟是攀升至崩潰的邊緣,當即心中突然間想起夜子睚臨行前對自己的秘密囑託,神情漠然語氣平淡的說道:
「你是個聰明人,大胤的疆土是靠武將打下來的,胤帝不想用打天下的方法來守天下,這些年來提拔荀文若等文官便是要平衡文武兩集團的勢力。若是想要保證大胤國祚能夠綿延萬世不衰,能坐穩大位的人定然是能解決這個麻煩的人,而那太子正好文武雙全,德才兼備!」
「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就你的實力覬覦東宮之位不夠,偏居一方又是屈才,這樣不穩定的因素本意定將是扼殺,之所以讓你活著不只是因為你表面上的玩世不恭,而是在於你能夠穩住秦地四洲,。」
韓軒洛此話一出,林霖恍然間通透明悟先前那話是想要試探他求生之心多強,當即語氣迫切的說道:「抱歉先前是我太過激動,誤會韓兄的意思了……」
話說到一半,當即林霖後知後覺的忙著堵住了自己的嘴,警惕的打量起四周。
韓軒洛見此當即輕笑一聲道:「放心好了,既然我敢當著你的面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方圓幾里自然沒有多餘的人存在!」
林霖聞言頓時神情稍斂,那張平時張揚不羈的臉上竟是露出了罕有的堅毅之色,語氣從未有過之堅定的說道:「韓兄,我林霖要活著!」
韓軒洛見林霖眼神中那不可撼動之堅定,神情微驚的同時唇角不留痕跡的徐徐說道:「你我比誰都清楚,想要平衡文官和武將之間的矛盾,根本問題就在秦地四洲的百萬秦軍。」
「飛鳥盡良弓藏,皇帝在位的時候不會拿我們韓家開刀,即便是太子繼位五年內也不會動手因為天下還有北狄南戎這樣的強國,可十年之內我韓家定將被連根拔起,到時候你這枚棋子還有什麼用呢!」
林霖雙目怒視韓軒洛,可心中卻是驚異震駭到了極點,這韓軒洛竟是當著他這個皇子的面給他商議謀反?
「韓兄這話未免有些過火了,私底下說說我不會當真,可若當真遇到了朝廷上的人,韓兄切莫如此衝動,秦地四洲和胤朝廟堂之間的關係可是關乎到整個天下的安危啊!」
韓軒洛並沒有多言,而是自顧自的在涼亭中坐下,單手撐臉倒著茶水道:「林霖,你若想讓瑾妃白死,那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聞言那神情稍緩的林霖臉色劇變,好不容易管理好的面部表情頓時全線崩潰,全身肌肉都不受控輕顫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字的問道:「我母妃的事,你如何知曉的?」
韓軒洛不緊不慢的將茶杯湊到嘴邊輕嘬一口,似是覺得有些燙口的皺了皺眉幽幽說道:「瑾妃當年風華絕代,自打皇帝和韓錚打天下的時候就跟了他,菩薩心腸頗得軍心民心,只不過當初大胤初建四面受敵,韓錚馬踏江湖無暇顧及朝廷中事,皇帝只能立江南吳氏為皇后,那吳皇后座上鳳位,瑾妃便背誣衊含冤而死。」
「這些年外戚勢力被胤帝雷霆手段打壓下去,瑾妃當年冤死的案子卻仍未平反,據我說知也正是從那時起,你才由原本品學兼優的三好皇子成為如今不學無術的京都霖少吧!」
韓軒洛雙目微眯緊盯著林霖的神情變幻,夜子睚臨行前已經跟他說過這件事情,可也並不能夠確定,先前他並沒有挑明的是,真正讓他確定瑾妃是被冤死的,還是因為先前林霖神情劇變!
林霖雙手死捏住石桌桌角來壓制內心的躁動,關節微微發白的同時那桌角竟是有了細微的裂縫。
「皇后必須死!」
「韓兄,我林霖自知比不過你,也算不過賈先生,但是我不管你們到底要什麼,那皇后必須死!」
韓軒洛唇角微勾的笑了笑,當即從懷中取出那份邪修的供詞,緊握住林霖顫抖的雙手幫其強行鎮定下來後道:「這裡面的東西是由鷹夜司問出來的東西,你拿回去抄寫一份後送去京都免得被猜忌,這份底稿毀了便是。」
林霖深呼吸平復自己的情緒,將信將疑的將那供詞接過後,竟是極快的便完成了角色轉化,一甩胳膊勾住韓軒洛的肩膀後,竟是痞氣十足又夾帶羨慕之意的朗聲道:
「那些邪修刺客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缺根弦,韓兄身邊有著影衛守著竟然排著隊來受死,現在倒好被影衛誒團滅,覺得腦子沒用就給需要的人不是?」
「我說你說滴dei!」
就這樣,上一秒還劍拔弩張的二人,竟是瞬間又變回了相親相愛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