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真正的惡魔
「多謝您的好意，雖然我很願意嘗試一下異域風味，可藥劑這東西畢竟不是烤棉花糖，吃太多種類會相互衝突的。」
柯布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嬉笑著擺了擺手。
「你在說胡話嗎？」康德的態度更為直截了當，他輕輕揚起下巴，投來的眼神中隱含著一絲鄙視。
「或許是一直生活在官方組織的羽翼庇護下，讓你們保留了些孩童式的天真。
我今天就好心為你們來補上這一課，年輕人——在外界沒有任何一位成熟的超凡者，會輕易服用他人給予的藥劑。」
老邪術矜持的向眼前後起之秀傳授著經驗，但隨即出現在手裡的那坨堅硬光滑，讓這番悉心教導瞧來實在有些自作多情。
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言不發，就強行將杯子塞過去的行為有多麼無禮。朱明耀在兩人複雜的目光中，徑直將手裡的飲品喝了個底朝天。
「先干為敬。」他眨了眨黑亮的眸子，語氣輕柔的像是好友在談心。
「既然一同經歷了冒險，那我們就是戰友了，光天化日之下，作為與官方關係密切的清白人士，請大家喝一杯，難道會有什麼壞心眼嗎？」
朱明耀笑容可掬，燦爛得簡直如同春日裡最明媚的陽光。
「給個面子，喝一口，哪怕就一口！」
這樣莫名其妙的強迫式「好意」放在其他場合，怕是再好脾氣的人也要出言斥責兩句。
但令人略感奇怪的是，對面的兩位當事人，竟然沒有任何發火的意思。
柯布臉上開朗的笑意一點一點隱去，他輕輕握著手中茶杯，平靜地凝視著它。
杯子內，溫度適中的飲料悠然釋放著溫暖氣息，牛奶與方糖甜蜜交融，完美滲入大吉嶺紅茶獨特的蘋果香氣中。
他保持著沉默，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泓深紅色的液體，仿佛在旋繞而上的白氣中，尋找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決定。
朱明耀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但笑意卻絲毫未減。一旁的尼克依然低頭擦拭著長刀，然而塗抹上去的，則是各種戰鬥向的附魔精油。
疲憊地撥開額前的髮絲，青年的眼皮緩緩垂下，再次睜開時，眼神已變得深邃無比，恍若一潭幽水。
「儘管因為時間緊迫的原因，我想到或許會留下些漏洞，但沒有猜到居然會暴露的這麼快。」
「噠。」
細瓷足底與茶几發出清脆的碰撞。
放下手中的茶杯，玩世不恭的氣質頓時消散，柯布周身的光線似乎微微黯淡，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他仿佛是一位置身於陰影之中的貴族。
「畢竟，按照計劃，我明天就要離開聯邦了。即便你們在未來某個時刻，有微小的可能性產生疑心，那時也早就死無對證。」
「能否冒昧的詢問一下？從邏輯推演到潛意識映射，我自問設計的非常完美，所以……」
他眉目間儘是好奇的模樣：「你們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啪啪！雙掌輕輕鼓動，朱明耀語帶讚賞的道：
「你的表演確實很精彩，書寫的劇本也完全抓住了我們的心理
——詭異的敵人，驚險的戰鬥，各懷心思卻能齊心協力打敗boss的隊友，眼見得到拯救，而又黯然退場的女主角，最後再來上個歐亨利式的不完美結局。
如此曲折的王道劇情，丟到好萊塢去，至少能捧回幾尊小金人回來。」
「唯有一個問題……」他話鋒一轉，戲謔的彈了彈舌頭。
「真人秀對於鏡頭之內的人來說，固然是身臨其境難分真假，但在坐在片場之外的人看來，那就是一番做作的舞台劇嘛。」
「唱片機里的是舒曼夢幻曲，雕塑是米開朗琪羅的《夜》，而油畫則是盧梭的《夢》……」
依次指點著房間內的布置，朱明耀又抬頭瞟了一眼，似乎洞穿了上邊的幾層建築。
「再加上助人入眠的薰衣草香，顏色音樂氣味等等因素合力，配合你獨特的能力，從到達這裡伊始，我們就被施加了巧妙的心理暗示，而一層層的地下室，便象徵著墜入夢境的過程。」
他真心實意的誇耀了一句：
「潛移默化，無聲無息，連我一開始都沒能發覺……
我們這場驚險的旅程，從來沒有離開過地下室，根本就是一場虛假的夢境！」
柯布敏銳的抓住了重點，本能的反駁道：
「你的意思是還有同夥潛伏在周圍窺視？怎麼可能？我明明時刻監控著周圍智慧生物的夢境，確保沒有目標靠近……」
他的這點疑問，立即便被一聲嘆息所打斷。
「很簡單啊。」朱明耀淡然的一攤手：「你應該很清楚，因為死物，是不會做夢的！」
一抹恍然之色瞬間掠過柯布的臉龐，他剛要開口，忽地神色驟變。
轟！
話聲猶在，勁風乍起！
一隻綻放著黃銅般金屬冷光的蒲扇大巴掌，掀起悽厲的轟鳴，在萬分之一剎那，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腦門之上！
像是被鐵錘砸爛的雞蛋一樣，同齡人中還算健壯的身軀瞬間粉碎，然而其中飛濺出的卻是茫茫白霧。
周圍的牆壁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化為一片廣闊的空間，任憑雷霆般的音爆狂瀾滾滾迴響。
蓄勢已久的刀光勃然而發，如凌厲強橫的天際閃電，摧枯拉朽斬開了飛來的幾顆陰綠骷髏，迎上了拉開架勢的邪術大師。
隨意瞥了一眼尼克的戰局後，朱明耀便收回了目光，因為在此處有更值得他傾注注意力的目標。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哪有不留後手的道理，夜叉鬼將幾經鍛鍊，陰邪屍煞完全收斂，已經有幾分鬼神隱遁於陰陽之間的神通，平時藏在身側作為保鏢，非得是掏出一個大境界的對手才能看破。
你演的再精彩，架不住我有人肉攝像頭場外窺屏！
「其實還有一個比較明顯的破綻。」朱明耀法訣一指，夜叉鬼將渾身黃赤濁煞如狼煙升騰，狂放的瀰漫開來，搜尋著敵人的蹤跡。
他自顧自的說道：「既然罪魁禍首確定是當年的弗萊迪，那麼這些失蹤案現場，為什麼沒有黑暗魔物的邪惡氣息？」
自嘲的一笑，朱明耀繼續說道：
「就像你所犯的低級錯誤，為什麼我的同伴就必須是活人呢？
同樣的，我也陷入了相同的心理誤區，誰規定動手的一定要是惡魔？為什麼不能是……人呢？」
「凡人能夠升格為仙神天使，也能墮落為魔鬼惡靈，在超凡世界裡，種族這種東西可從來並非一成不變！」
湛湛清光在桃杖上蔓延，龍章鳳篆各居其位，勾勒出清淨莊嚴的鋒刃鐔鍔，他按「劍」遙指，輕聲笑問：
「現在，我是該叫你【夢境盜賊】柯布呢？還是該叫你榆樹街的惡魔
——弗萊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