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前奏2
斥責的語氣激烈刺耳，聽起來頗為難受，尤其是對平素講究體面的副主教先生來說。
他的呼吸微微粗重了一絲，面色自如的繼續敘述信息。
「根據多方虔誠的線人匯總消息，大批聯邦上層的豪門已經完成串聯，準備在聖誕節當天秘密集會，商討如何進一步聯合，而其中的壓軸節目，就是一同品嘗聖杯之水的恩賜……」
「褻瀆！不折不扣的褻瀆！」方才發話的那位中年人倏然站起，憤然拍擊著身前長桌。
「貪婪的企圖染指主的聖物，甚至還選在基督誕生的聖日，簡直是雙重褻瀆！那些異端就眼睜睜看著嗎！」
再次被粗暴打斷，詹森眼角肌肉微顫，仿佛蝴蝶振翅欲飛，本能的想要為己方交涉失敗而辯解幾句，卻又轉眼醒悟，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今日到場參加會議的，都是聖城秘密前來的強者耄宿，他區區一個副主教，分量又算得了什麼？
羅德里克輕輕抬了抬手，安撫著憋屈的屬下，蒼老的眼神深邃，帶著洞察世情的老練喟嘆道：
「克萊門特院長，您帶領著眾位虔誠教友一直在東歐的山脈中避世苦修，從未涉及過俗事，或許不大了解。
新教派系畢竟自從聯邦成立起，便與這個國家綁定的太深了，已經到了難以分割的地步……」
「可上次他們不是和我們一起，嚴厲處置了那些醜陋的罪人嗎？」樸素到有些簡陋的修道士長袍擺動，中年男子皺眉道。
「正是因為和這個國家綁定過深，所以上次他們可以和我們站在一起；
也正是因為同樣的理由，所以這次他們不會允許我們的提議，給予相關的聯邦上層以審判的烈火。」
羅德里克語氣幽幽，吐出個簡單明白的理由：
「家庭中有人犯了錯，你適當的顯示權威，可以有助於樹立地位，但若是鐵面無私的要把犯錯的人全都趕出去，那這個家也就名存實亡了。」
他言簡意賅的做了個總結收尾：
「用最庸俗的話來說——這回人太多了，法不責眾。」
一口氣說完了這麼多，對於一位耄耋老人的身體造成了相當負擔，老主教疲累的蜷縮在軟椅中，瞧著前來相助的聖城同僚們彼此快速小聲商議，將另外幾句話轉了幾轉，按在了肚子裡。
哪怕是拋開可能會引起動盪不談，新教眾派也斷然不許聖城大肆威逼聯邦上層，否則的話，這個國度以後誰說了算，恐怕就未可知了。
還有……羅德里克冷眼旁觀著那略顯過火的義憤填膺，心中只感無奈。
現今再怎麼潛心隱修，也不至於如此不諳世事吧？表現的太過用力了。
我就不信聖城中樞大舉調兵遣將派你們前來。沒有類似的心思！
或許是精力消耗過度，他忽然覺得有些頭痛，蒼老的手指按上了太陽穴，慢慢搓揉著。
隨著元素潮汐的復甦，各方超凡力量的膨脹，大家的小心思是越來越多了……
作為個體單純的聖職者固然可以除信仰外別無所求，可作為組織，又怎能在利益的糾葛中免俗？
幸虧現今的形勢還算平穩，如果真有什麼突如其來的強大危機，恐怕很難再像以前那樣精誠無間的合作了。
對初步計劃的不順，眾人似乎早有預料，在老主教點透之後沒有再堅持己見，立即務實地退而求其次。
「那就按備用提議，不要發生明面上的衝突，等到當天先暗中收回聖物再說。」
神色放鬆了些，羅德里克輕輕頜首。「其實福音會與長老會那些人，也是如此建議的，到時候他們也會一起出手。」
瞧著一張張虔誠中透出熱切的興奮面孔，他話音一轉，忍不住又補充提醒道：
「但執行起來依然要謹慎周密，那些傢伙招攬的超凡力量單獨來看不值一提，但加在一起還是很麻煩的，我們必須做好足夠準備。」
「請您放心。」收到的回答大同小異，自信滿滿的聲音整齊劃一：
「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聚會的人員逐漸散去，只留下老主教撫額休憩。
然而從始至終，沒有人提起過，拿到聖杯之後，公教新教兩家該當如何。
「你打算如何處理？」
聖潔的光影拂動，艾琳嬤嬤悄然出現在座位上，語一心要建功立業的總部人員不同，二者同為常駐新大陸的本土派，自有份默契在胸。
「多邀請些朋友吧，有外人在現場做轉圜，當面鬧起來的機率要小很多。」羅德里克，深深的苦笑了一聲。
忽然他眉毛微抬，做出側耳傾聽的動作，仿佛是收到了什麼信息？臉上的愁苦驀然被沖淡了幾分。
「呵呵，正說著，朋友們就上門了，他們也似乎恰好有事情拜訪。」
……
……
飛檐翹角，畫棟雕梁，透過澄淨的玻璃門望去，東方風格的酒店宴會廳內人聲鼎沸。
大門處兩排竹骨細綢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如同夜色中綻放的朵朵火紅之花，將街道都染上了一層溫暖而神秘的光輝，在周圍眾多冬青花環與拐杖糖模型襯托下，顯出一種別樣有趣的亂搭感。
然而這般新潮的組合，卻沒能吸引多少過往行人的注意。
他們只是將視線頻頻上移，一臉崩壞的瞧著天空，神情中不見多少惱怒，倒是有九成的啼笑皆非。
「聖母瑪利亞呀，這可比菠蘿披薩還要離譜100倍……」一位義大利口音濃重的老太太按住心口，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而引發她如此悲憤的罪魁禍首，正晃晃悠悠的漂浮在天上，隨著微風將腳下尼龍繩拉的筆直。
龍紋百福寬袍取代了臃腫紅襖，絨球紅帽換作古拙髮髻，巨大的聖誕老人氣球笑容可掬，歡快地音樂由口中音響飛出遍撒人間。
「我說……你們把聖尼古拉斯打扮成這樣，很有讓人誤會祂改換門庭的嫌疑呀，會不會不太禮貌？」
蹲在門前光滑的大理石台階上，朱明耀捏著塊惟妙惟肖的醒獅酥調笑道。
「小意思啦……」白子園無所謂地一擺手，賊溜溜的目光和進出的嬌俏淑女們做著平行移動，眼皮都不捨得眨上半分。
「反正大家從100年前都曉得我們這些黃皮佬都是無信者。
洋為中用，以我為主！不爽的話就來比比拳頭好了。」
「看樣子你心情很煩躁啊。」棗紅色的糖酥粉末從朱明耀唇邊灑落，他嚼的點心咯吱作響。
「明明約好了妹子共度良宵，卻被臨時抓來作壯丁主持節日晚宴聚會，換你也會煩躁的吧！」
白子園耷拉著臉撓撓頭髮，「前天你到底和幾位龍頭偷偷報告了什麼，弄的他們突然去了教會，幾天都不見人影？」
「沒事沒事，一些情報交易罷了，據說今天賴叔他們去幫人站一回台，換個人情就回來。」
對好友的疑問，朱明耀只是打個哈哈輕輕揭過，眼神卻幽然地瞟向正東，恍如跨越了數千公里，看到了夜幕籠罩之下的不夜之城
——新約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