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雪青中毒的第四天,宴會終於開始。【記住本站域名】
秋水替蘇黛換上了一套鮮亮的裙子,新的狐裘蓬鬆柔軟,絨絨的白毛貼在臉頰兩側,粉雕玉琢,顯得年齡更加小了。
春生鼓掌,「好看!」
蘇黛對著鏡子照了照,「果然好看。」
裙子是紅色的,如那日宋雪青穿的一般,張揚極了。
「蘇姑娘,我們可以去前面了。」
蘇黛應下。
她自從失憶後,還是第一次踏出後院。
所過之處,見到她的人無一不疑惑。
大概在想,後院何時多了這麼一位美人?
那日原身大鬧盟主府,也只有少數人見過她罷了。
「蘇黛!」
蘇黛沒走幾步,就被攔住了。
秋水上前阻擋,「宋小姐,今日是盟主府的大日子,還請您注意分寸。」
宋雪青看著秋水嘴巴張張合合,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拳頭捏的咯嘣響,一把揮開秋水,站到蘇黛跟前。
「是你搞的鬼吧?我知道是你!」
蘇黛面露疑惑,歪了歪頭,對她露出一抹燦笑。
看上去無辜又天真,「你在說什麼呀?我不知道。」
宋雪青咬牙,「把解藥給我!」她聲音怪怪的,而她自己察覺不到,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笑話她,又不清楚他們在笑什麼,「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蘇黛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啊……」她扭頭,問秋水:「她聽不到了?」
秋水點頭,「是的。」
蘇黛於是搖搖頭,表示:「我真的不知道哦~」
「蘇黛——」
宋雪青急了,上手就要抓她。
蘇黛快速躲過,秋水跟春生也上前護住了她。
蘇黛彎著眼睛,「雖然你很可憐,但我不會同情你的。」
她提著裙子,任由宋雪青被秋水春生兩人阻擋著,徑直走入宴客的園子。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假山上懶懶靠著一名堪稱絕色的美人,穿著一襲粉衣,五官線條柔和,雌雄莫辨。
他勾唇,眼底閃過興味。
仰頭,喝下一口烈酒。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藏於衣領下的喉結,才讓人得以窺探他的真實性別。
「嘖,當真有趣。」
睚眥必報的小姑娘,好像藏了一肚子壞水兒啊!
如此看來,這趟也不算白來。
「怎麼才來?」
陸熹年招招手,讓她坐過去。
蘇黛提著裙擺坐下,一瞬間就感覺到有無數雙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其中暗含鋒芒。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這些人的眼神,已經夠蘇黛死過無數次了。
「路上遇到宋雪青了,她的毒,你還沒幫她解開麼?」對於那些人的目光,蘇黛故作不知,撐著下巴扭頭,好奇地問。
陸熹年唇角噙笑,「這麼關心她?」
蘇黛撇嘴,「我才不是關心她呢,」她嘟囔,「看她倒霉我別提有多開心了,誰讓她——」
話說到一半兒,她停下話頭,打量陸熹年的神色。
見他神色如常,才悄悄鬆了口氣。
像個孩子一般抱怨道:「我知道他是你師妹,可是她的毒真不是我做的,我要是有那本事就好了!」她眼睛圓溜溜地看著陸熹年,「所以,你不能因為她跟你說了什麼,就找我算帳!」
陸熹年挑眉,「我何時說過要找你算帳?」
蘇黛:「那就好。」
「是不是你做的都不重要,」陸熹年忽然道:「我不在意這個。」
蘇黛端著酒杯的動作一頓,繼而像什麼都沒發生般,抿了口杯中的酒。
陸熹年提醒:「那是我的。」
「嘶!!」
蘇黛放下酒杯,吐了吐舌頭,「好辣!」
陸熹年往她面前推了一盤糕點,「不能喝就別喝,逞什麼能?」
「我好奇嘛!」她拿了塊糕點,小倉鼠似的啃著。
陸熹年目光落在遠處,宋雪青進來了,遠遠的看著兩人,神情晦暗不明。
他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接著,他忽然想到什麼,怔楞垂眼。
酒杯的邊緣,落了一點淺紅的唇脂。
這是蘇黛喝過的那杯——
-
宴會中眾人都暗藏心思,看似在與相交的友人聊天,實則該注意的,可一點沒落下。
曾經是宴會主角的蘇家人,如今只分到一個偏僻角落。
蘇瑩捏著帕子,氣的眼都紅了。
她死死盯著某一處,那兩人坐在燈火下,如同最般配的眷侶。
她的父親,也是當初力排眾議要把蘇黛送進盟主府討好江問樵的男人——蘇鍾海簡直捶胸頓足,「看看人家,果然不愧是我那好大哥養出來的嬌嬌女,在討好男人上,你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她!」
蘇瑩咬唇,不甘道:「她也不過是占了個先而已。」
若當初進盟主府的是她,現在坐在陸熹年身邊的,或許就要換一個人了。
光是想想,她的心都熱了。
蘇鍾海也覺得此言有理,更後悔了。
他壓低聲音道:「今日便是你們的機會,是飛上枝頭,還是淪為塵埃,便看你們自己的了!」
聽著他的話,被他帶來的幾名年輕姑娘臉色都不好看。
她們低著頭,怕被蘇鍾海發現眼底的怨念與不甘。
不是所有人都像蘇瑩一樣,計劃著飛上指頭做鳳凰的。若不是沒得選擇,她們寧願遠離江湖紛爭,去做個普通百姓。
而不是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只能任人擺布。
其中一名姑娘抬頭向蘇黛的方向看去。
此時正好天空綻放煙花,璀璨明亮的煙火照在她的笑靨上,明艷動人。
大小姐她——似乎與過去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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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開始,布置的美輪美奐的舞台中央,也開始有伶人登場。
水袖流動,腰肢輕軟。
江問樵的身邊卻根本沒有人,不是不想討好,而是不敢。
別看這位盟主大人平時總是笑吟吟的,一副寬厚模樣,但只有與他打過交道的人,才知道,他可不是什麼厚道之人。
相反,招惹上他,就要做好被扒一層皮的準備!
江問樵百無聊賴地坐在高台之上,把玩著酒杯,垂眼就看到那對男女坐在一起,氣氛分外融洽。
兩人離得近,他自然能感受到陸熹年的好心情。
還真是——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有點不爽啊。
在這種的熱鬧中,他忽然開口,「蘇黛。」
「嗯?」蘇黛茫然抬頭,唇角還沾了碎屑。
江問樵勾勾手指,「到我這邊來。」
陸熹年眯眼,暗藏警告。
江問樵視若無睹。
江問樵挑眉,似笑非笑,「怎麼,還要我親自下去請你?」
蘇黛噘嘴,她本能的不太想靠近江問樵。
先不說她的身份尷尬,還有那日被江問樵嚇醒,以為他是採花賊的事,都沒能給蘇黛留下好印象。
她第一時間扭頭看向陸熹年,她想聽陸熹年說一句,讓她留下。
可——
陸熹年屈指敲了敲桌子,頷首,「去吧。」
蘇黛唇一下子抿緊。
所以,陸熹年其實也並不是很在乎她,是麼?
「好。」
她起身,看也不看陸熹年一眼,一步步走上台階,朝江問樵走去。
宴會中交談聲不知何時小了,無數雙目光都匯聚在蘇黛身上。
背景音是台上琴師們的演奏,絲竹陣陣,空靈悅耳。
她剛走到江問樵身邊,江問樵忽然探身,大掌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
「啊——」
蘇黛狼狽摔進江問樵懷裡。
男人身上散發著凌厲的硝煙味道,胸膛寬厚,有灼熱的溫度透過單薄衣料傳來。
「你瘋了?!」
大庭廣眾之下,他這是做什麼?
蘇黛咬牙切齒,反應過來便要掙扎。
卻被一把摁住了後腰。
江問樵的目光挑釁,與陸熹年隔空對視。
陸熹年眸光淡漠如水:你幼不幼稚?
江問樵:你猜?
江問樵承認,他之所以這麼做,甚至一開始對蘇黛感興趣,都是因為陸熹年。
因為兩人特殊的體質,從小就有密切的聯繫,不是一人勝似一人。
明明陸熹年才是弟弟,卻總是擺著一副臭臉,生人勿近地模樣。
江問樵人生中除了看戲,就是想看弟弟變臉。
而蘇黛,無疑是他尋找到的,可以『刺激』到弟弟的趁手工具。
然而,他沒想到小姑娘的身體會那麼軟。
他的手掌大小輕易便能扣住她的腰肢,讓她無處可逃。他低頭,對上小姑娘憤怒到染上水光的眼睛,輕輕勾了勾唇。
「聽話一點,否則我還會做更過分的事,知道麼?」
他像上癮一般,摸了摸蘇黛的臉。
很快被蘇黛拍下。
江問樵意猶未盡地摩挲著指腹,跟他想像中一樣。不……是比想像中手感更好。
此刻,底下坐著的也不乏江湖女子。
可饒是她們不拘小節,也沒見過前腳剛與神醫你儂我儂,下一秒又靠在了盟主大人懷裡的女子。
蘇黛咬著牙,跪坐在江問樵身邊。
江問樵將空的酒杯放到她面前,「倒酒。」
嗓音渾厚磁性。
蘇黛忍著氣提起酒壺,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往陸熹年那邊看。
而看到的畫面,卻令她更加生氣起來。
她的堂妹蘇瑩,不知何時坐到了陸熹年的身邊。
巧笑嫣然,分外討喜。
她溫柔地為陸熹年倒酒,而陸熹年,沒有拒絕她的討好。
江問樵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說不清是想看戲的心態還是什麼,嘖了聲,「你看,在陸熹年心裡,你也不是無可代替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小姑娘對陸熹年有好感,而陸熹年呢?
江問樵感受著心底煩躁的情緒,唇角笑意更深。
有時候,他都分不清,這情緒是來自本身,還是受到陸熹年的影響。
但~不重要!
果然,隨著他的話落下,小姑娘眼睫顫抖,像是被傷到般,眼睛不再亂看。
同時,眼睛也沒那麼亮了。
江問樵皺了皺眉。
「別發呆,繼續倒!」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啪地將酒杯扔到蘇黛面前。
態度急轉直下。
他等著看蘇黛反駁他,頂撞他,然而,小姑娘居然真就乖乖照做了。
只是眼神也不肯落在他身上。
這時,酒過三巡,下方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借著酒意,一名中年俠士狀似無意問起:「盟主大人好運氣,竟能得此美人,只是,我看您身邊這位美人好像有些眼熟?」
「嗤,在場有一半人都認識這位吧?那可是蘇大小姐啊!在江湖中興風作浪,橫行霸道的蘇黛!」
蘇黛手一抖,猛地看向台下。
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有著難以掩飾的惡意,與嘲諷。
「什麼?那這……」有人慾言又止,跟殺父仇人在一起,這叫什麼?
蘇黛捏緊酒壺。
「啪嗒——」
宴會中央,一隻白玉酒杯不知道被誰擲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男子的嗓音冰冷,讓聽到的人都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
「諸位怕是喝多了,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麼?」
江問樵眯眼,唇角還掛著笑意。
而他身側那幾名下屬悄悄看去,小聲吸了口涼氣。
盟主大人這是……生氣了啊!
「我看也是。」他懶懶附和。
之前那幾位以為自己看出了蘇黛在這裡的地位,所以才故意出言嘲諷,就是為了令蘇黛難堪。
結果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江問樵與陸熹年竟同時為她出頭。
「這——」當中一人率先低頭認錯,「是我喝多了,胡說八道還望盟主大人與陸神醫莫要責怪。」
「是是是,我等都喝多了……」
「盟主大人見諒!」
江問樵笑意不達眼底,「既是喝醉了,就莫要在此逗留下去了吧。來人!請幾位俠士去廂房休息!」
聞聽此言,幾人表情變幻莫測,最終還是順從地被『請』出了園子。
蘇黛低著頭,看模樣像是發呆。
忽然感到腿被什麼踢了踢,她掀起眼帘看去,黑眸在這一刻,似乎有種水一般的光澤,礙眼的平靜藏在眼底。
江問樵挑挑眉,「聽到他們說的話,不高興了?」
蘇黛抿唇,收回視線。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生不生氣又什麼必要。」
江問樵聽懂了,這還是往心裡去了。
嘖,早知道就該命令那群人管好自己的嘴的。
主要是他叫蘇黛過來,也是臨時起意,說起來,他也算是導火索。
蘇黛晃了晃酒壺,「沒酒了。」
江問樵嘆氣,「算了,你回去吧。」頓了頓,點點陸熹年身邊,「去他那兒。」
他這個位置,太引人注意了。
眼見蘇黛下來,蘇瑩心裡不甘。
「陸公子,我……」
陸熹年:「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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