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這幫狗東西!」
傑哥臉色鐵青,他全力控制著方向盤,衝著前擋風玻璃,破口大罵!
我死命靠著座椅,同時單手緊抓著門把手。
車速太快,這條道限速八十!此刻速度比八十多了一倍都不止!
我自己開這麼快,和坐這麼快的車,實際感受完全不一樣!
在這種速度下,一旦翻車了或者撞上護欄!百分百的車毀人亡!
這不是鬧著玩的,正因為這樣!對方的車也不敢像剛剛那樣肆無忌憚撞上來,但始終緊咬著我們。
傑哥將油門踩死,伴隨著車身抖動,這輛九七年老藍鳥的發動機爆發出了巨大轟鳴聲,他不停左右大幅度猛擺方向,以此想甩開緊咬著我們的豐田越野。
突然!我看到豐田車的窗戶降了下來,接著一根像是「水管」似的金屬管子從車內伸出來,足有半米多長,對準了我們的車頭。
「小心!」
我喊完一瞬間低下了頭!
只聽「啪的一聲!!」
聲音大,但不像槍聲!
下一秒,主駕側的車玻璃被打穿了一個小洞!
傑哥整個人重心朝下,幾乎趴在了方向盤上,他大聲道: 「老闆!現在的問題不是五十分鐘能不能到大同!現在的問題甩不掉這幫狗東西!」
刑老闆道:「阿傑,怎麼你年紀大了,現在開車也變的這麼穩當了,當年你是怎麼開的。」
我雙手緊抓著把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他娘還穩當?幸虧我沒吃飯,要不然這麼擺來擺去會吐的。
聽了刑老闆的話,傑哥表情楞了兩秒鐘,他單手抹了一把臉,然後打開了音樂。
刑老闆沖我講:「坐穩了。」
刺耳剎車聲響起,我在車裡都聞到了輪胎糊味兒,同時油門不減,於是我們的車在高速下橫著滑行了幾百米,之後三百六十度飄移掉頭,瞬間開始了逆行。
也就這時,伴隨著幾聲啪啪聲,車玻璃上多了好幾個小洞,傑哥滿頭汗,緊張說道:「我們走大沙溝!鑽泥河橋底下!然後從那邊兒走更快!」
二十分鐘後, 我在後視鏡中已經看不到兩輛豐田越野了,刑老闆突然讓上高速。
傑哥疑惑道:「上高速幹什麼!這邊上去要過收費站!我們往前走上二浙線!然後順著走就到大同了!」
刑老闆卻堅持要上高速,傑哥罵了句髒話,隨即轉頭上了高速。
我小聲問:「刑叔,你是在故意給對方留線索嗎?你剛說的什麼鵲山,難道你在那邊都安排好了?」
「呵呵,你小子腦袋轉的挺快。」
我皺眉道:「如果我能看出來,他們應該也能看出來,那兩輛豐田起碼能坐十幾個人,而且他們還有致命武器,我們應付得了嗎?」
刑老闆搖頭:「你能看出來是因為你此刻跟我在一起,現在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對方不一定能察覺到,就算察覺到了,憑候老大的脾氣,他也會來,在山西,已經很多年沒人敢惹他們了。」
開窗,我點上一根煙來緩解此刻的緊張。
「鵲山是個什麼地方?是一座荒山嗎?」我問。
他回答道:「以前是礦山,現在是荒山,以前那山上共有十九座黑煤窯,其中我的占一半兒。」
說完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
「喂,老婆,你和閨女到了沒有?」
「好,到了我就放心了,安心在那裡玩兒幾天,我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了你們在回來,如果兩天內沒等到我電話,你去我公司辦公室,保險箱密碼是你生日,拿了東西你們儘快去國外。」
「沒什麼,就這樣,你照顧好閨女,也別在打來,那樣會讓我分心。」
掛斷電話,刑老闆摸著下巴想了幾秒鐘,沖我道:「我這人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但這一刻也有點迷信了,因為你之前那卦可能要應驗,虎陷深坑,就是不到最後,沒人知道是哪只虎陷進去。」
「你那硬幣還在吧,到大同還要些時間,替我也算一卦吧。」
「可以。」
我從兜里掏出硬幣,扔給了他。
他默不作聲,先後拋了六次。
這一卦,他算的是自己。
硬幣六次拋投,分別是,背面,正面,背面,背面,背面,正面。
還按照之前的規矩,正面看成圈,背面看成X,那這就是,X圈XXX圈。
「怎麼樣,好還是壞?」
「安靜,別急.....」
我腦海中飛快推算,想了近五分鐘才得出結果。
「這是金錢課的第十一課,屬於水雷屯卦,亂絲無頭,屬疑象。」
「照書上說,物始生而未遇、故有亂絲無頭之象,乃一機戶在室外落絲,狂風大作,將絲刮亂,左撕右扯找不出頭來,占此卦者,顛倒錯亂之象。」
刑老闆皺眉道: 「亂絲無頭,顛倒錯亂.....這些聽起來都不像什麼好詞兒。」
、
我搖頭:「卦詞只是工具,就像指導書一樣,幾百年編這些卦詞的人不會把話說太滿,要不然一旦不靈驗了,或者求卦人遭遇的事兒和卦象完全相反的話那誰還信寫金錢課的人。」
「這個卦,他娘的,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如果查叔在就好了,他能結合卦象和你現在的面象得出最準確的結果。」
「查叔是何人?」
「是我認識的一位高人,這人精通紅白喜事,請神送煞,風水算命。」
「我雖解不出來,但我能把這第十一卦的象和斷組到一起,就得到了一首卦詞,你記下卦詞,以後沒事的時候就想想,可能有幫助。」
「風颳亂,絲不見頭,逢閒事暫切推,慢從緩,來方可順,交易求財無好處,謀事見貴心不遂,口舌瑣碎,疾病難好,婚姻不巧,凡事打絞。」
說完我自己都楞了幾秒鐘。
「刑叔.....你身體上有什麼隱藏疾病嗎?」
他深呼吸:「沒有,我很健康。」
我點頭,閉口不在言。
......
凌晨四點多鐘,傑哥說到地方了,我們的車順著滿是碎石的小路一直往山上開,底盤不時傳來咣當咣當的磕碰聲。
「這裡就是鵲山?沒看到有煤礦啊。」我下車打量周遭說。
入目荒涼,雖說是冬天,但這山上給人的感覺就不像有人氣兒的地方,沒水沒電,荒草叢生,黑咕隆咚,一間平房都沒看到,十幾座黑煤窯更被提了,毛都沒見。
「阿傑,你臉色不太好看。」刑老闆突然道。
傑哥掀開風衣,我這才看到,他裡頭衣服上全是血!
傑哥臉色發白,說:「剛才在路上不小心中招了,他們用的改裝炮釘槍,問題不大,死不了。」
「小子你幫我一下。」
「怎麼幫。」我立即跑過去。
「拿手機,照著亮。」
他遞給我手機,直接把衣服脫了,光膀子。
「還挺深,都看不見了,你幫我捏住這裡肉,把釘子頭露出來。」
「明白,是這裡?」
「你他媽的捏我咪米頭幹什麼!往下點兒!」
「哦,那是這裡?」
「對!用力捏!使點勁兒!」
我立即照做。
他面色如常,深吸一口氣,用從車上找的鉗子夾住了暴露出來的鋼釘頭兒。
然後,一點點從咪米頭下兩寸的位置,將一根一寸多長的尖頭鋼釘從體內抽了出來。
我道:「傑哥,這釘子頭好像有點發黑,他們會不會在釘子上抹了巨毒?」
他一聲沒吭,抬頭,用看傻子的目光盯著我看了我幾秒鐘,然後將手上的血抹在了我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