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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節 有棗沒棗打三竿

2024-11-24 10:13:29 作者: 陳猿
  夜深人靜,正是修行的好時候,周吉運了運氣,強壓下種種不適,一鼓作氣又嘗試了兩次,竭力維持那種玄而又玄的狀態,持續的時間稍稍多了幾秒,卻沒有任何進展,盤踞在小腹那一縷血氣消耗殆盡,鼓起的小疙瘩也隨之平復,他再也記不起血氣是如何運轉的,一夜辛苦白費力氣。

  血晶縮小了近半,色澤暗淡,顯然血氣消耗極大,周吉搖了搖頭,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但真的發生,心中終究有些失落。他手頭的血氣只有這些,浪費一點就少一點,從什麼地方去「找補」,傷腦筋啊!

  看看天色,啟明星出現在東方,亮得有些刺眼。來都來了,不急著回去,碰碰運氣吧!周吉穿戴整齊,沿著運河一路往北,全神貫注搜索水下的動靜,時不時放出一絲血氣,勾引水下的「寄生種」,偌大一條河,總不見得只有那麼一兩條大魚吧!

  運河很長,貫穿整個泗水城,河道並非筆直,折向東拐個大彎,流淌十餘里,又慢慢扭了回來,沿途支流河灣不計其數,保不定那疙瘩藏了條大魚。北面這一塊沒走過船,屬於「原生態」,周吉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心態,一路以血氣為餌,勾引水下的「蠢貨」。

  天光大亮,一無所獲,周吉嘆了口氣,搖搖頭無精打采往回走,心裡琢磨著弄套滑雪的器具,最好配得齊全些,從雪層上滑行,省得整天鑽隧道,灰頭土臉像只鼴鼠。正分神想著心事,水雲錫罐忽然示警,命運總是如此,在你打算躺平時給個甜棗,又勾起一點希望。周吉振作起精神,凝神朝運河望去,尋找著大魚遊動的水痕,卻一無所獲,正遲疑間,忽覺頭皮一陣發麻,毫不猶豫往冰上一撲,懶驢十八滾,百忙之中扭頭望去,只見一隻大鳥撲了個空,利爪抓得冰屑飛濺,留下幾個大窟窿。

  沒有勾引到「蠢魚」,反倒驚動一頭「蠢鳥」!看模樣像是只鷹,體型大得異乎尋常,雙爪如銅鐵鑄就,翼展超過兩米,眸露凶光,惡狠狠盯著周吉,一時間也分不出什麼品種。周吉手握QSZ92手槍,覺得5.8毫米子彈毫無威脅可言,他眯起眼睛打量著對方,胸腹間沒看出什麼異樣,對方將「肉瘤」藏在翎羽下,藏得很好,血氣固鎖於體內,水雲錫罐也無法輕易奪取,顯然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貨色。

  到目前為止,周吉已經遇到過不少「寄生種」,因宿主而異,各不相同,有惡狗,有殭屍,水裡游的魚,天上飛的鳥,最令他忌憚的當屬以活人為宿主的「變種人」,智勇雙全,很不好對付。而眼前這頭「寄生種」雖然兇悍,終究沒什麼腦子,他試探著開了幾槍,那頭巨鷹張開雙翅護住頭部,只飄落幾片翎羽,連皮外傷都談不上。

  見對方無法威脅到自身,巨鷹厲嘯一聲,雙翅猛地一扇,捲起一陣狂風,沿岸的雪層盡皆坍塌,四下裏白茫茫一片,模糊了視野。那巨鷹旋即騰空飛起,循著獵物的氣息猛地撲上前,探出利喙狠狠啄去,再度啄了個空,半個腦袋埋入冰層,橫翅疾掃,也掃了個寂寞。周吉視線雖然為風雪所阻,行動卻靈活得不像話,在刻不容緩的剎那閃身避開,趁機朝它翅下開了一槍,子彈鑽入皮肉,終於造成了傷害,並不致命。

  雙方在運河的冰層上來回追逐,巨鷹是空中的霸主,落到冰層上卻極不適應,爪下打滑不去說他,運河近在咫尺,萬一落水打濕了羽毛,飛不起來只能任人宰割,它雖然沒腦子,本能驅使它遠離河水,無論對方怎樣引誘都不上當。

  周吉三番五次引誘它靠近河道,都未能得逞,巨鷹體型狼犺,一撲一抓,一啄一掃,程咬金三板斧,翻來覆去就那幾招,他漸漸失去了耐心,仗著行動敏捷,冒險靠上前與之搏鬥。槍聲時不時響起,看似胡亂射擊,實則暗藏殺機,周吉更換彈匣,不停試探著對方的要害,尋找「寄生主」藏身的肉瘤,巨鷹使出渾身解數,卻似獅子奈何不了蒼蠅,大象奈何不了老鼠,反把自己累得夠嗆,心中騰起退意,猛力拍動翅膀,狂風呼嘯,沉重的身軀拔地而起。

  千鈞一髮之際,周吉從它身下翻滾而過,抬眼望去,下腹柔軟的羽絨下凸起一顆肉瘤,頻頻跳動,他反應極快,抬手便是一槍,子彈擦著肉瘤打入體內,鮮血滴滴答答落下,巨鷹厲嘯一聲,雙翅戰慄失去平衡,身軀斜斜往下一墜。

  周吉肩膀重重撞在岸邊,震得土石塌下一大塊,他皮糙肉厚,眉頭都不皺一下,雙腳一蹬,如餓虎撲食般衝上前,對準「寄生種」的要害連連開槍。巨鷹下意識用雙翅護住下腹,從半空中跌落冰層,爪下更是一滑,跌了個側翻,周吉趁機提起水雲錫罐,源源不絕攫取鬆動的血氣。

  內外交困,巨鷹早已失去了先前的凶性,踉踉蹌蹌爬起身,一心想展翅高飛,周吉窺得真切,近距離連開三槍,肉瘤炸開,對方頹然撲倒在地,血氣如開了閘的洪水,一瀉千里。趁他病,要他命,周吉飛快換了個彈匣,再度逼上前,巨鷹奄奄一息,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拼命挪動身體退避,說巧不巧,竟落入冰涼的河水裡,像秤砣一樣骨碌碌沉到底。

  事發突然,周吉一時竟愣住了,呆了片刻走到水邊,巨鷹失去了蹤影,水面漩渦迴蕩,氣泡一串串接連冒起,眼看對方是活不了了。周吉長長舒了口氣,站在冰層上等了良久,一直等到水面徹底平息,水雲錫罐也沒有任何反應,才轉身走開。他沒有潛入水下確認,肉瘤重創,又被抽去那麼多血氣,就算沒有葬送在冰冷黑暗的河底,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

  周吉走後很久,平靜的水面再度泛起漩渦,一串串氣泡冒出來,巨鷹掙扎著浮出水面,拼盡餘力爬上冰層,渾身翎羽濕漉漉緊貼著身體,尖喙半開半合,吐出鮮紅的血沫。它恨恨望向周吉消失的方向,胸口急劇起伏,羽絨下藏著另一顆肉瘤,如同海面的冰山,大半埋在體內,只有少許露出頭來,這才是它真正的要害!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翎羽漸漸曬乾,巨鷹支棱起來,抖動身體甩去殘留的水汽,用力撲動翅膀,吃力地飛到空中,越飛越高,最後只剩一個小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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