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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隱在暗處

2024-08-07 13:08:21 作者: 鳳輕
  不必駱謹言和曾維上門,第二天一早丘磁部的人就親自登門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丘磁部的少族長是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有著南疆人特有的深色肌膚,卻又身形高佻挺拔。

  與他身後跟著的族人不同,這位少族長顯得十分平和,並沒有因為駱謹言抓了自己的親妹妹而對他怒目相視。

  駱謹言自然知道,這位少族長據說年少時曾遊歷過中原,不僅會說中原話,對中原的規矩禮儀文化都頗有了解。

  「駱大人。」見到駱謹言,他拱手為禮道:「小妹不懂事,冒犯了駱大人和曾大人,還請兩位看在她年少喪父的份上,饒恕她這次。」

  駱謹言本來也沒有打算為難那少女,否則昨天就將人給殺了。

  那姑娘明顯是被人利用了,駱謹言也犯不著為了個沒有腦子的少女,將大盛和丘磁的關係徹底鬧僵。

  但打算是這麼打算的,駱謹言說出來的話卻不大客氣,「令妹夜闖朝廷官員的官邸,意圖行刺,少族長覺得只是失禮麼?」

  這話一出,跟在丘磁少族長身後的族人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族長的死,處處證據都指向曾維。

  少族長頂著極大的壓力為他周旋,如今大盛人卻是這個態度,這讓他們心裡如何能舒服?

  其中一個青年站出來,怒道:「就算大小姐闖了宣慰使府又如何?我們族長死得那麼慘,跟姓曾的脫不了關係!大小姐若不是報仇心切,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駱謹言微微揚眉,冷聲道:「曾維是朝廷命官,南疆是大盛屬地,你們連事情都沒查清楚,就夜闖宣慰使府,刺殺朝廷命官,怎麼?想造反?」

  聽了這話,眾人更加激動起來。

  幾個丘磁族人臉上都有了憤憤之色,若不是少族長攔著,恐怕就要直接衝上來跟駱謹言理論了。

  少族長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沉聲令眾人住口。

  然後又回身朝著駱謹言躬身一揖,道:「駱大人,此事卻是小妹的錯。還請大人念在她年少無知的份上,網開一面。若有什麼責罰,在下願意一併承擔。」

  「少族長!」幾個族人齊聲驚叫道。

  見狀駱謹言神色倒是緩和了幾分。

  他看著跟前的青年道:「少族長,非是駱某為難你。這裡是宣慰使府,曾大人是朝廷任命的宣慰使。他的生死安危,不僅是他一個人的事,還關係到朝廷的威嚴。」

  「在下明白。」少族長道。

  正是因為他明白,所以才會堅定地維護曾維。否則以他的身份和如今的處境,怎麼會去維護一個有殺害他父親嫌疑的人?

  少族長曾經遊歷中原多年,他比一般的南疆人更懂中原和大盛朝廷一些。雖然這些年大盛因為戰亂以及頻繁的皇位更迭,無暇顧及南疆。但他也知道,只要讓朝廷緩過一口氣來,南疆是沒有能力與之相抗的。

  千百年來從來都是如此,中原王朝強盛的時候,南疆便臣服於朝廷。一旦中原王朝衰弱,南疆又意圖自立為王,然後經歷下一個輪迴。

  對身在局中的南疆權貴們來說,他們或許是在完成一項自以為的宏圖霸業。但對普通的南疆百姓來說,卻不過是一次一次反覆重來的災難。


  少族長並不看好南疆自立的事情。

  從古至今,越到近代中原王朝對南疆的控制就越強。南疆百姓對中原人的排斥也越弱,只要一直這樣下去,或許再過個一兩百年南疆就會完全融入中原王朝。

  這對普通的南疆百姓來說不是壞事,但對南疆各個手握重權的族長們來說卻不算是個好消息。

  而且這也是不可違逆的趨勢。

  哪怕大盛王朝覆滅了,也會有下一個中原王朝繼續完成這件事。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主動挑起和中原的戰事?

  至少最近百十年內,朝廷不服主動改變南疆的格局。

  但如果南疆各部自己想要作死,就未必了。

  少族長這番想法,很難被南疆眾人包括自己的族人理解。

  在他們看來,他的想法未免太過怯弱,失去了南疆男兒的血性。

  對此,少族長只能無奈苦笑。

  他自己也不能否認這些指控,或許他真的太過怯弱了。

  他如果是個有血性的少族長,就應該不管成敗,拼盡全力帶著族中上下如之前的南疆先輩一樣,先征服整個南疆,然後帶著南疆勇士越過邊界,掠奪更加富饒的土地。

  但是,他做不到。

  看著那些古時的記錄,他完全沒有盪氣迴腸的英雄氣概。

  只看到了一種仿佛陷入無休止的輪迴一般的無奈。

  駱謹言微微眯眼打量著這位少族長,他雖然對南疆頗為了解,但畢竟不在南疆,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少族長。

  駱謹言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位少族長和大多數南疆人都不一樣。

  「少族長請坐下談。」沉吟了片刻,駱謹言才沉聲道。

  少族長示意幾個族人退下,在幾人不甘願的眼神下,走到駱謹言下首坐了下來。

  駱謹言道:「少族長可知道,令妹為何會突然來行刺曾大人?」

  少族長有些無奈地道:「小妹年紀小,聽信了一些…讒言。」

  「恐怕不只是一些讒言吧?」駱謹言放下茶杯道,「方才跟著少族長的那幾位,有幾個是可信的。」

  少族長半晌沒有說話,良久才抬頭深深地看了駱謹言一眼道:「駱大人好眼力,如今族長局勢確實不太好。我今日來此,除了因為小妹,也是有些事情想跟曾大人說。」

  曾維朝他點了點頭,少族長自然明白曾維的意思。

  現在宣慰使府一切都由駱謹言做主。

  「如今族中的情況,其實與我維護曾大人關係不大。」少族長道:「父親去世之後,族中就很不安寧。幾位原本十分安分的長老都突然犯難,要求立刻誅殺曾大人,為父親報仇。」

  駱謹言挑眉,就這還說跟曾維無關?

  少族長搖頭道:「我原本也以為他們只是為了替我父親報仇,但是這兩日我才看清楚,他們不是要找到殺害父親的兇手繩之以法。而是想要…大張旗鼓的殺死朝廷派駐在南疆的宣慰使,並藉口我態度消極不肯為父親報仇,奪取丘磁部的控制權。」

  如果只是想要奪權他或許還能忍,但這些人顯然並不只是想要丘磁部的權力而已。


  「如今族中群情激奮,年輕人被扇動起來,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

  少族長嘆息道:「我當初選擇相信曾大人,只是因為看出當時形勢不對。如果我不出面壓下,丘磁部的人真的會衝進宣慰使府殺人。」

  到時候,局面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他出面維護曾維,好歹還能拖延幾日,哪怕讓曾維設法先離開南疆都可以。

  不過他也沒想到,曾維沒有離開南疆,反倒是駱謹言來了。

  駱謹言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道:「多謝少族長大義。」

  少族長搖頭道:「大義談不上,我只是……不想讓南疆陷入戰火之中。」

  駱謹言若有所思,緩緩道:「但是現在,明顯有人想要將南疆拖入戰火。」只是南疆如今還是一盤散沙,前兩年鸞儀司隱藏在南疆的兵馬也被朝廷全部拿下了,南疆各部落若不能擰成一股繩根本不可能對大盛造成威脅。

  前兩年陵川侯在南疆掃平了鸞儀司殘部,陵川侯的能力和手段也讓南疆人頗為忌憚。

  同樣的,南疆有不少部落暗地裡跟鸞儀司勾勾搭搭,陵川侯也並非不知,只是想要穩定南疆局勢,不好撕破臉罷了。

  「小妹既然冒犯了大人,也何該受一些教訓。」少族長道:「只是煩請駱大人,留她一條命。」

  言下之意,他現在並不強求駱謹言放了自己妹妹。

  駱謹言道:「少族長放心,只要令妹以後不再胡作非為,朝廷會保證她的安全。」

  少族長一怔,有些驚訝地看向駱謹言。

  「多謝大人。」

  駱謹言道:「既然丘磁族局勢已經失控,不知少族長願不願意聽聽在下的建議?」

  駱謹言和少族長說話的同時,昭雲城中另一處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宅邸里,幾個人也正坐在房間裡議事。房間裡有些幽暗,氣氛也顯得有幾分凝重。

  「少族長去見駱謹言了,不會出什麼事吧?」其中一個留著短須的男子有些擔憂地問道。

  另一人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事?少族長自己要跟中原人勾勾搭搭,可不是咱們逼他的。他早晚得將族長的位置讓出來,要我說當初老族長就不該選他做少族長!」

  旁邊兩人也齊聲附和,「不錯,老族長偏心於他,非要讓他做少族長。卻也不看看,他跟著中原人都學了些什麼東西?沒有半點骨氣和血性,咱們丘磁不知道被古河和洪山部的人暗地裡怎麼嘲笑呢。

  對於一個部族,未來的族長不夠強硬,本身就是一件很讓人恥笑的事。

  「話不能這麼說。」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終於發聲,沉聲道:「那駱謹言跟曾維可不一樣,他一旦插手,事情只怕不好弄。」

  「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一個中原的官兒麼?聽說那駱謹言長了一副小白臉,在南疆這樣的地方,也不知道能活幾天。」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說話的人,眼底飛快的掠過一道輕蔑的暗芒,口中卻道:「你說的小白臉,曾經可是大盛定國軍的少帥。也是戰功赫赫的將領,如今手裡還握著懷寧兩州的兵權呢。」

  聞言那人也住了口,房間裡一片寧靜。

  好一會兒,終於有人不耐煩地道:「那要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且不管老族長到底是不是被姓曾的所害,如今這事已經天下皆知。如果我們就這麼算了,讓南疆各部和族人如何看我們?」


  「誰說要算了?」中年男子抬眼道。

  眾人齊齊看向他道:「那你的意思?」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道:「少族長既然不願意帶領我們為族長報仇雪恨,那就換一個願意的人來。到時候咱們直接去找駱謹言,若他還是袒護曾維,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朝廷的面子咱們已經給了,但我們丘磁部的男兒也不能讓人看扁了。」

  眾人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片刻後有人道:「少族長性格柔弱,確實不適合族長之位。咱們回去懇請大長老,開宗族大會商議此時吧。」

  如今少族長在族中的聲望並不高,他們的目的不難達成。

  若不是有大長老壓著,他們說不定早就將少族長趕下尊位了。

  中年男子聽著眾人的議論,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得意和欣喜。

  房門外,一道灰影悄無聲息地掠過,絲毫沒有驚動門外的守衛。

  「王爺,王妃。」曲天歌推門從外面走進來,兩年的時間並沒有讓曲天歌的容貌有絲毫變化,倒是眉宇間跟多了幾分堅毅和銳利。

  駱君搖正和謝衍坐在書房裡喝茶,見曲天歌進來立刻招呼道:「曲公子回來了?快來坐下喝杯茶。」

  說話間,駱君搖已經為曲天歌倒好了茶水。

  「這南疆的氣候真是要命,幸好出門的時候帶了不少秦藥兒配的藥茶。」

  謝衍道:「若是將秦藥兒帶上,你就能和她現配的藥茶。」

  駱君搖對他笑道:「藥兒不樂意跟著咱們一起出門,怪我?」

  秦藥兒不肯跟著他們出門,還不是因為害怕謝衍?

  但是駱君搖並不擔心,她覺得過不了多久她還是會看到秦藥兒的。

  秦藥兒閒不住,在上雍待得無聊了,肯定會往外面跑。

  等曲天歌坐下來喝了兩口茶,謝衍才問道:「情況如何?」

  曲天歌道:「古河部按兵不動,洪山部新任族長是傀儡,色圖似乎還在等駱大人的消息。丘磁部那邊…族中幾個長老和老族長的兄弟,正在預謀剝奪少族長權力,另行推選族長。」

  駱君搖道:「看起來,局勢也沒有咱們以為的那麼著急啊。」

  謝衍垂眸道:「那些人探不清楚謹言的底牌,一時不敢動罷了,安生不了幾天。另外,即便曾維犯了眾怒,南疆三大部落若是沒有一個同意的頭領,也只是一派散沙,掀不起什麼風浪。」

  駱君搖托腮道:「所以,咱們現在不露面,大哥也拖著不處理,是為了等幕後之人露面?」

  謝衍點點頭,輕聲道:「咱們去丘磁部看看吧。」

  「不先去跟大哥說一聲?」駱君搖問道。

  謝衍道:「這些事情謹言能處理,咱們在暗處看著比落在明處好些。」

  駱君搖點點頭,反正大家都在南疆,總會見到的,也不急於一時。

  (* ̄3)(e ̄*)二月啦,親們好呀。

  過年前後事情太多了,一月份更新比較費拉,實在是抱歉~

  新的一個月,新的開始,努力爭取每天按時更新~~(* ̄3)(e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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