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牆上的時鐘來到凌晨1點整。
睡在沙發上的小嚴突然被吵醒了。
「嘩啦啦!」是馬桶沖水的聲音。
「篤篤篤!」是剁肉的聲音。
大半夜,這姐夫瘋了嗎?吵什麼吵。
小嚴翻了個身,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一片幽暗的房間裡,有個人影在廚房門口一閃而過。
好像是他姐的身影。
小嚴爬起來,揉揉眼睛。那身影不見了。
「姐。」小嚴小聲問了一聲。
但是,回答他的依然是那奇怪的沖水聲以及剁肉聲。
「姐?」小嚴心想,真奇怪啊。如果是他姐,應該發現他睡在沙發上的啊。
也不跟他打一聲招呼?
且不管他姐了,就這沖水聲和剁肉聲已經夠煩人了。
那姐夫半夜三更搞什麼啊。小嚴爬起來,循聲走到衛生間看看。
沒有人在。那沖水聲也突然消失了。
他又走到廚房看,沒有剁肉聲。同樣消失了。
這也太離奇了吧。
小嚴越想心裡越發毛。他搞不清楚之前聽到的聲音怎麼會突然消失了。
是姐夫搞鬼嗎?
想把他嚇跑?
我才不會上當呢。
他剛想回沙發繼續蒙頭大睡,突然——
「篤篤篤!」
那奇怪的剁肉聲又響起來了。而且,就在他身後的廚房裡。
手臂和頸部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嚴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卻啥也沒看到。
奇怪,這聲音,從何而來。
正想著,又是一個突然——
冰箱的門打開了一條裂縫。
好像專門為他而開似的。
小嚴緊張地盯著冰箱。總覺得這冰箱怪怪的。裡面還冒出一團白氣。不知道是不是冰箱裡的冷氣,但這冷氣,是不是太大了?
小嚴站在原地,僵硬了,好像不會動彈似的。
他的脖子對準冰箱的方向,視線盯著它,一動不動。
咕嚕!他硬生生吞了一口唾液!
他有種想逃的想法,但是,卻有股別的力量在拽住他的身體,讓他無法脫離這種恐怖的想法。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全身再一次戰慄。就像突然得了一場怪病,突如其來的病,汗水浸濕了他的雙手和眉頭,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他擔心心臟病會發作,而這時候胸口已經不疼了,全身都不疼了。他感覺頭重腳輕、神經錯亂。他提醒自己繼續呼吸,感覺到隨時都可能暈倒。
怎麼會這樣子呢?小嚴控制不住心裡緊張的情緒。他更驚奇地看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鬼使神差地朝冰箱走過去。他伸出手,搭在了冰箱門上面。
好像有人在控制他的軀體,正在迫使他打開冰箱。
呼呼的冷氣從冰箱裡送出來,那不像是製冷的氣體,更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陰氣啊。
小嚴蹲了下去,這不是他自願的。但他確實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
他睜大眼睛,盯著冰箱裡。
冰箱裡有雞蛋,蔬菜,可樂,牛奶,還有罐頭之類。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是放在中間一格,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
這是什麼。?
西瓜嗎?但西瓜是青色的。小嚴還沒見過黑色外皮的西瓜呢。
那麼,這是什麼、?
噢,它不是瓜,不是食物,因為它有著一頭漆黑的頭髮。那頭髮濕漉漉的,而冰箱格子上面正在流淌著鮮血!
小嚴全身一陣驚恐,直冒冷汗,心臟也像是要跳出來一樣。他感覺喉嚨緊鎖,無法吞咽。
他認出來。這哪是西瓜,分明是個人頭啊!
緊接著,那人頭……自動地,緩緩地轉了過來。
然後,他看到了……他姐姐許太太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哇!」小嚴癱坐地上。一股尿液從褲襠流出。
那是他姐姐的人頭啊。
只見它面對著他,突然,眼睛睜開,瞪大了!
太嚇人了!剎那間小嚴整個人突然失去了知覺,完全無法思考也無法行動。如同海底深淵般沉寂的屋內,把他壓迫得動彈不得。
他連爬起來逃跑的力氣都喪失了。
緊接著,他看到人頭開口說話了,「弟弟,我死的好慘。你要幫我報仇。嗚嗚。」
這……這不是真的。
小嚴咬了咬嘴唇,好疼……這無時無刻的疼痛在提醒他。這是真的!
哇!可怕!好可怕!
小嚴終於拼命地爬了起來,他想逃,卻突然撞到站在廚房門口的人,導致他又摔在地上。
噢!那人是姐夫!他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眼睛邪惡得像頭狼。
他陰森森地盯著小嚴,嘴角面無表情地張開,慢慢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
「姐夫……你……」小嚴忽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為什麼他姐這麼久都聯繫不上。
為什麼他剛才聽見沖水聲和剁肉聲。
而冰箱裡的人頭,仿佛仍在向他傾訴,「弟弟,嗚嗚,我死得好慘啊!」
舌尖緊張地從小嚴的嘴角伸出來,他坐在地上,向後退了幾步,心跳不止。
完了。他會死的。
「姐……姐夫……我錯了。我什麼都沒看到。買房的錢,我不要了。」
「別這樣。」許先生忽然冷笑道,「你要的五十萬,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說著,從手裡掏出一沓鈔票。然後,往空中一撒。
小嚴看到,空中灑落一張張花花綠綠的冥鈔。
那是給他的購房款。
足夠他在地府里逍遙自在,不用當房奴了。
而後,一把刀捅進了他的胸口。
小嚴呆呆地看著那把淌血的刀,以及,姐夫那樣被惡意霸占的臉。
人性,好醜惡啊。
小嚴臨死前,冤屈地盯著頭上的天花板。
慢慢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