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熱血冷

2024-08-07 13:07:55 作者: 杯酒支煙
  第11章 熱血冷

  圍觀的老弱流民們交頭接耳,一臉驚疑,嗡嗡嗡討論聲音匯成一片音浪。-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這是怎麼了?」

  「聽說流賊闖破天攻過來了,游擊大人要帶兵剿匪!」

  「怎麼會這樣?還要不要人活了?」立刻有流民婦孺痛哭,「當家的剛入了營,這就要上陣了?」

  「只吃了一餐軍糧,今日就要拿命去換嗎?」

  先是一人哭,然後是數十人,數百人哭,到最後官道兩邊立刻哭聲一片。

  只是官兵們手中拔出刀劍,眼神兇狠掃視著道路兩邊流民,也沒有流民敢衝擊行進隊列。

  倒是隊伍中間行走的流民青壯們有人跟著也哭了起來,換來的是兩邊兵丁的痛罵和鞭子抽打。

  有那青壯不識相,哭個不停,還念念叨叨說這勞什子兵他不當了,他不要去打仗,轉身就要往隊伍外面沖。

  他有幾分蠻力,又出其不意,竟然撞倒了幾個兵丁。

  只是隊伍外圍有零散騎兵前後奔跑彈壓隊伍,立刻有一騎兵拔出馬刀,策馬過來,從這青壯身邊掠過。

  只是手腕輕輕一顫一拖,斗大的腦袋伴隨著血柱在天上翻滾,這青壯無頭屍體重重倒在地上,一腔熱騰騰血水將黃土道染濕。

  那腦袋掉在地上幾個翻滾,掉在流民堆里,嚇得人們立刻散出一片空地來。

  很快有弓兵搶過去,抓住那頭顱,穿在長槍上,由騎兵持著長杆,傳遍隊伍,上下示警。

  這下,連道路兩邊流民哭聲都壓低了三分。

  「不對!」路野皺眉。

  他觀察到,被兵丁裹夾的流民們,身上還是破衣爛衫,連身皂衣都沒換,更是空著雙手,一根打狗棍都沒有,這是剿的哪門子匪?

  王虎湊過來,牙齒打顫。

  「大哥,這事情有些邪門啊!」

  「這樣兩手空空上了戰場,怕這些青壯們要遭罪了!」

  路野道:「靜觀其變。」

  他腦子裡有一個不好的想法,只是不敢確定。

  誰知道這異界官老爺們的底線在哪裡?

  等長長隊伍消失在官道上,城門也關閉了,匯集的流民老弱們只能散去,窩棚裡面滿是壓抑的哭聲。

  路野注意到,城池女牆上幾乎站滿了手持器械的壯丁。

  可能因為出徵兵丁太多,剩下兵丁不夠站滿城牆,牆頭上還多了不少衙役。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許多頭戴小帽,身穿青衣的奴僕們拿著棍棒上了城。

  有幾十個穿著錦衣玉帶的豪門家主,站在女牆上,陪著一穿紅袍的官員,正衝著城牆外面的流民窩棚指指點點。

  路野心中不安情緒更濃重了。

  「走,虎子,」他突然說道,「咱們換個窩棚。」

  「這裡離城池太近,就去河邊打水那裡。」

  王虎不情願道。

  「大哥,那就太遠了,等賑災粥放出來,怕只能搶兩口稀的。」


  路野堅持己見,王虎沒辦法,二人於是離開睡了一晚的窩棚,在河邊找了一淺淺土坑,找了幾根枯死樹枝搭起架子,將身上套的層層衣服扒下一件來掛上去充當遮擋。

  王虎在土坑中躺不住,不時出去瞭望,焦急等待官府放賑災粥。

  結果等到太陽正當空,連根毛也沒看到。

  流民們聚在護城河外頓時鼓譟起來,往日裡,一個時辰前就應該有衙役們推著粥車出來了。

  只是流民人群中青壯都被征了兵丁帶走了,只剩下老弱,守著長橋的官兵只是抽出腰刀,痛罵幾聲,就把騷動彈壓下去了。

  王虎從流民中擠出來,跑回來對閉眼平躺在土坑裡的路野抱怨道。

  「大哥,早知道我就聽你的,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我聽人們說了,城裡守衛今日都被抽去圍剿闖破天了,人手不夠,等到晚上再施粥。」

  路野突然睜眼坐起身來,他深呼吸幾口,覺得眼皮跳得厲害,心上像壓了塊石頭。

  「虎子,走,過河,往回走,咱們先上山。」

  王虎一愣。

  「大哥,什麼意思?」

  「晚上粥不喝了?」

  路野搖頭。

  「虎子,我怕晚上也不會有粥的。」

  王虎皺眉喃喃道。

  「說的也是,白天抽不出人手,晚上人手就夠了嗎?」

  「說不定又是空等半天……」

  「可是大哥,幹嘛要換地方空耗體力呢,在這裡等不好嗎?」

  路野心中有個猜測,可總覺得那個猜測有些驚人,也沒法說出來勸說王虎。

  如今王虎是人品經過考驗的武力擔當,二人一路結伴而活,他是斷然不會捨棄王虎的。

  他眼睛轉轉,只好推脫道,回到山上,保不準會遇到像昨日那攔路的流民那樣的好心人,會送兩個硬饃給他們吃。

  王虎眼睛一亮,路野這麼解釋他就能接受了。

  不過他到底是捨不得賑災粥,他堅持過河只能往山腳去,不能再走遠了,一旦城裡放粥,跑回來說不定還能喝口熱乎的。

  路野見王虎堅持,便不再勸說。

  跑到山腳下也是好的,起碼離這城池遠點。

  於是二人過了河,向昨日來時的山腳下走去。

  等到了山腳下,此時,有風從山另一面刮過來,隱隱約約夾雜著無數人的哭喊聲,還有馬嘶人吼,金屬碰撞的聲音。

  路野和王虎站定,兩個人一臉驚疑仔細側耳傾聽。

  然而,狂風只颳了一股就消失不見,連那些聲音也沒了。

  王虎勉強笑道。

  「大哥,我可能餓得耳朵不好使了,好像聽到些動靜。」

  路野:「我也聽到了,或許是官兵和闖破天對上了?」

  受此影響,王虎情緒也低落下來,他沒注意,路野將他引著,在山腳下土道旁,找了一人腰粗的死樹後面藏身。

  下午枯等中,王虎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馬蹄轟隆隆震地聲音響起。

  王虎猛得睜眼醒過來,才發現天邊太陽都快墜山了,將大地染得血一樣鮮紅。

  路野正全神貫注藏在樹後面盯著土道,王虎一起身,路野立刻扭頭,臉上嚴肅得嚇人,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表情嚴肅沖他招手讓他向外偷看。

  王虎沒來由的覺得害怕,他學著路野的樣子探出頭去,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土道上。

  早上出征的官兵們得勝而回,

  將軍昂首凸肚騎大馬,馬脖子下面掛著好幾個頭顱,鮮血將馬長長的鬢毛都染紅了。

  後面親兵護衛們們也個個仿同,一個個趾高氣揚,得意非凡。

  長長步兵隊列里,舉著長槍,上面扎串一樣穿著幾個死人頭,鮮血將槍桿都浸透了。

  隊伍拖著老長,走了許久才從路野和王虎藏身的枯樹旁邊過完。

  只是……

  王虎在樹後驚疑壓著嗓子道。

  「大哥,快看,官兵打勝仗了……不過,怎麼跟著他們那些流民青壯呢?怎麼一個也不見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恐問道。

  「難道,都死在戰場上,全沒了?」

  路野冷哼一聲,指著遠去兵丁們高舉的長槍,槍桿上人頭一個挨一個如紅色糖葫蘆串。

  「虎子,看好了,都在呢。」

  「那一顆顆腦袋,不都在長槍上穿著嗎?」

  王虎一驚,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出了一身汗。

  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邊官兵隊伍們過了淺淺河彎。

  流民們圍了上來,沒有等到自己兒子丈夫和兄弟,立刻哭聲震天。

  突然城頭一聲號炮響起。

  城門大開。

  大隊兵丁夾雜著衙役,豪奴們,舉著刀槍大聲吶喊著衝過長橋,撞入等著施粥的流民人群中,綻放出大片血花。

  而剛過了河的官兵們,將領一聲令下,騎兵們縱馬沖向流民,肆意踐踏,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道道血痕。

  王虎看的嘴唇都哆嗦了,兩隻眼睛中突然含滿淚水。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們不過想當個奴僕,吃口飽飯罷了。」

  「師傅說的,官府會賑災安民的啊……」

  路野看到有不少流民逃過了河,許多騎兵帶著弓兵跟著跨河追了過來,合力絞殺。

  哭喊聲逐漸逼近他們藏身的方向。

  路野眼看王虎還魂不守舍。

  啪!

  他直接甩了王虎一個耳光,一手抓住王虎衣襟咆哮,一手將木棍塞到對方懷裡。

  「虎子,醒醒吧!」

  「不要聽你師傅說了,他都丟下你跑了!」

  「以後聽大哥說!」路野臉上五官扭曲,聲音悲愴,「這幫狗日的東西,不給咱們活路,是要咱們兄弟死啊!」

  他長棍橫掃,末端綁著的冷冽崩口的匕首直指前方。

  「虎子,要想在亂世活,聽大哥的,先干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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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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