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熱血冷
圍觀的老弱流民們交頭接耳,一臉驚疑,嗡嗡嗡討論聲音匯成一片音浪。-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這是怎麼了?」
「聽說流賊闖破天攻過來了,游擊大人要帶兵剿匪!」
「怎麼會這樣?還要不要人活了?」立刻有流民婦孺痛哭,「當家的剛入了營,這就要上陣了?」
「只吃了一餐軍糧,今日就要拿命去換嗎?」
先是一人哭,然後是數十人,數百人哭,到最後官道兩邊立刻哭聲一片。
只是官兵們手中拔出刀劍,眼神兇狠掃視著道路兩邊流民,也沒有流民敢衝擊行進隊列。
倒是隊伍中間行走的流民青壯們有人跟著也哭了起來,換來的是兩邊兵丁的痛罵和鞭子抽打。
有那青壯不識相,哭個不停,還念念叨叨說這勞什子兵他不當了,他不要去打仗,轉身就要往隊伍外面沖。
他有幾分蠻力,又出其不意,竟然撞倒了幾個兵丁。
只是隊伍外圍有零散騎兵前後奔跑彈壓隊伍,立刻有一騎兵拔出馬刀,策馬過來,從這青壯身邊掠過。
只是手腕輕輕一顫一拖,斗大的腦袋伴隨著血柱在天上翻滾,這青壯無頭屍體重重倒在地上,一腔熱騰騰血水將黃土道染濕。
那腦袋掉在地上幾個翻滾,掉在流民堆里,嚇得人們立刻散出一片空地來。
很快有弓兵搶過去,抓住那頭顱,穿在長槍上,由騎兵持著長杆,傳遍隊伍,上下示警。
這下,連道路兩邊流民哭聲都壓低了三分。
「不對!」路野皺眉。
他觀察到,被兵丁裹夾的流民們,身上還是破衣爛衫,連身皂衣都沒換,更是空著雙手,一根打狗棍都沒有,這是剿的哪門子匪?
王虎湊過來,牙齒打顫。
「大哥,這事情有些邪門啊!」
「這樣兩手空空上了戰場,怕這些青壯們要遭罪了!」
路野道:「靜觀其變。」
他腦子裡有一個不好的想法,只是不敢確定。
誰知道這異界官老爺們的底線在哪裡?
等長長隊伍消失在官道上,城門也關閉了,匯集的流民老弱們只能散去,窩棚裡面滿是壓抑的哭聲。
路野注意到,城池女牆上幾乎站滿了手持器械的壯丁。
可能因為出徵兵丁太多,剩下兵丁不夠站滿城牆,牆頭上還多了不少衙役。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許多頭戴小帽,身穿青衣的奴僕們拿著棍棒上了城。
有幾十個穿著錦衣玉帶的豪門家主,站在女牆上,陪著一穿紅袍的官員,正衝著城牆外面的流民窩棚指指點點。
路野心中不安情緒更濃重了。
「走,虎子,」他突然說道,「咱們換個窩棚。」
「這裡離城池太近,就去河邊打水那裡。」
王虎不情願道。
「大哥,那就太遠了,等賑災粥放出來,怕只能搶兩口稀的。」
路野堅持己見,王虎沒辦法,二人於是離開睡了一晚的窩棚,在河邊找了一淺淺土坑,找了幾根枯死樹枝搭起架子,將身上套的層層衣服扒下一件來掛上去充當遮擋。
王虎在土坑中躺不住,不時出去瞭望,焦急等待官府放賑災粥。
結果等到太陽正當空,連根毛也沒看到。
流民們聚在護城河外頓時鼓譟起來,往日裡,一個時辰前就應該有衙役們推著粥車出來了。
只是流民人群中青壯都被征了兵丁帶走了,只剩下老弱,守著長橋的官兵只是抽出腰刀,痛罵幾聲,就把騷動彈壓下去了。
王虎從流民中擠出來,跑回來對閉眼平躺在土坑裡的路野抱怨道。
「大哥,早知道我就聽你的,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我聽人們說了,城裡守衛今日都被抽去圍剿闖破天了,人手不夠,等到晚上再施粥。」
路野突然睜眼坐起身來,他深呼吸幾口,覺得眼皮跳得厲害,心上像壓了塊石頭。
「虎子,走,過河,往回走,咱們先上山。」
王虎一愣。
「大哥,什麼意思?」
「晚上粥不喝了?」
路野搖頭。
「虎子,我怕晚上也不會有粥的。」
王虎皺眉喃喃道。
「說的也是,白天抽不出人手,晚上人手就夠了嗎?」
「說不定又是空等半天……」
「可是大哥,幹嘛要換地方空耗體力呢,在這裡等不好嗎?」
路野心中有個猜測,可總覺得那個猜測有些驚人,也沒法說出來勸說王虎。
如今王虎是人品經過考驗的武力擔當,二人一路結伴而活,他是斷然不會捨棄王虎的。
他眼睛轉轉,只好推脫道,回到山上,保不準會遇到像昨日那攔路的流民那樣的好心人,會送兩個硬饃給他們吃。
王虎眼睛一亮,路野這麼解釋他就能接受了。
不過他到底是捨不得賑災粥,他堅持過河只能往山腳去,不能再走遠了,一旦城裡放粥,跑回來說不定還能喝口熱乎的。
路野見王虎堅持,便不再勸說。
跑到山腳下也是好的,起碼離這城池遠點。
於是二人過了河,向昨日來時的山腳下走去。
等到了山腳下,此時,有風從山另一面刮過來,隱隱約約夾雜著無數人的哭喊聲,還有馬嘶人吼,金屬碰撞的聲音。
路野和王虎站定,兩個人一臉驚疑仔細側耳傾聽。
然而,狂風只颳了一股就消失不見,連那些聲音也沒了。
王虎勉強笑道。
「大哥,我可能餓得耳朵不好使了,好像聽到些動靜。」
路野:「我也聽到了,或許是官兵和闖破天對上了?」
受此影響,王虎情緒也低落下來,他沒注意,路野將他引著,在山腳下土道旁,找了一人腰粗的死樹後面藏身。
下午枯等中,王虎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馬蹄轟隆隆震地聲音響起。
王虎猛得睜眼醒過來,才發現天邊太陽都快墜山了,將大地染得血一樣鮮紅。
路野正全神貫注藏在樹後面盯著土道,王虎一起身,路野立刻扭頭,臉上嚴肅得嚇人,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表情嚴肅沖他招手讓他向外偷看。
王虎沒來由的覺得害怕,他學著路野的樣子探出頭去,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土道上。
早上出征的官兵們得勝而回,
將軍昂首凸肚騎大馬,馬脖子下面掛著好幾個頭顱,鮮血將馬長長的鬢毛都染紅了。
後面親兵護衛們們也個個仿同,一個個趾高氣揚,得意非凡。
長長步兵隊列里,舉著長槍,上面扎串一樣穿著幾個死人頭,鮮血將槍桿都浸透了。
隊伍拖著老長,走了許久才從路野和王虎藏身的枯樹旁邊過完。
只是……
王虎在樹後驚疑壓著嗓子道。
「大哥,快看,官兵打勝仗了……不過,怎麼跟著他們那些流民青壯呢?怎麼一個也不見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恐問道。
「難道,都死在戰場上,全沒了?」
路野冷哼一聲,指著遠去兵丁們高舉的長槍,槍桿上人頭一個挨一個如紅色糖葫蘆串。
「虎子,看好了,都在呢。」
「那一顆顆腦袋,不都在長槍上穿著嗎?」
王虎一驚,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出了一身汗。
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邊官兵隊伍們過了淺淺河彎。
流民們圍了上來,沒有等到自己兒子丈夫和兄弟,立刻哭聲震天。
突然城頭一聲號炮響起。
城門大開。
大隊兵丁夾雜著衙役,豪奴們,舉著刀槍大聲吶喊著衝過長橋,撞入等著施粥的流民人群中,綻放出大片血花。
而剛過了河的官兵們,將領一聲令下,騎兵們縱馬沖向流民,肆意踐踏,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道道血痕。
王虎看的嘴唇都哆嗦了,兩隻眼睛中突然含滿淚水。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們不過想當個奴僕,吃口飽飯罷了。」
「師傅說的,官府會賑災安民的啊……」
路野看到有不少流民逃過了河,許多騎兵帶著弓兵跟著跨河追了過來,合力絞殺。
哭喊聲逐漸逼近他們藏身的方向。
路野眼看王虎還魂不守舍。
啪!
他直接甩了王虎一個耳光,一手抓住王虎衣襟咆哮,一手將木棍塞到對方懷裡。
「虎子,醒醒吧!」
「不要聽你師傅說了,他都丟下你跑了!」
「以後聽大哥說!」路野臉上五官扭曲,聲音悲愴,「這幫狗日的東西,不給咱們活路,是要咱們兄弟死啊!」
他長棍橫掃,末端綁著的冷冽崩口的匕首直指前方。
「虎子,要想在亂世活,聽大哥的,先干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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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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