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鄭書意懵了一瞬間。
偏偏時宴的臉就近在咫尺,氣息纏繞在她身旁,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把這寬敞的辦公室充盈得滿滿當當。
慢慢的,鄭書意腦子裡的畫面就開始朝不可描述的方向一去不復返。
八匹馬都拉不住。
心理活動的變化,也無法遏制地展現在臉上。
具體表現就是,鄭書意臉紅到發燙了。
她自然也能感覺到肌膚帶來的灼熱感,就連呼吸都變成了熱浪。
可她潛意識裡覺得,這個時候不能慌。
盯著時宴看了半晌,鄭書意終於眨巴眨巴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
「哇――哦――」
時宴:「……」
鄭書意:「好期待哦。」
時宴:「……」
明明臉已經紅成紅富士蘋果了,還強逼著自己說出這種話來撐場面。
也不知道到底是圖個什麼。
時宴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他指腹一動,捏了捏鄭書意的下巴。
「還害不害臊了?」
鄭書意:「……」
時宴鬆了手,慢悠悠地坐直,戴上了眼鏡。
鄭書意摸了摸還有一些酥癢感的下巴,小聲嘀咕:「那還不是你自己先說的。」
「嗯?」時宴手臂抻直,搭在沙發上,半歪著頭看她,「我說的話你都聽嗎?」
「聽啊……」鄭書意順嘴接下去,「您說什麼我不聽呢,這不是叫我來加班我就來了嗎?」
身旁的人再次靠近。
卻不像之前那樣呼吸交纏一般的近,他俯身,手臂正好繞過鄭書意後背。
「那我現在還真有點餓了。」
鄭書意:!
她雙眼睜大,看了看四周,結結巴巴地說:「這大白天的……這是辦公室……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食色,性也。」時宴又湊近了一點,「誰規定白天,在辦公室,就不行?」
鄭書意的手指瞬間摳緊了沙發,「你這麼說,那我就有急事要去一趟衛生間了。」
「衛生間?」時宴眯了眯眼,「你有這癖好?」
鄭書意腦子裡嗡嗡一陣,天人開始交戰。
一步到位,是不是太快了點?!
不過她瞧著時宴這色相,自己好像怎麼也不虧,就是這場景著實刺激了些。
原來小說里寫的辦公室paly不是杜撰,總裁圈子裡就好一口。
看見鄭書意眼神定焦在半空中,果然開始發散思維了,時宴終於泄了那股要逗她的意思,手背抵著半彎的唇角起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把你面前的東西收拾好,吃飯了。」
鄭書意:「啊?」
「啊什麼啊?」時宴靠在桌邊,居高臨下地睥睨坐著的鄭書意,「你們公司不允許白天在辦公室吃飯?」
鄭書意:「……」
愣了半晌,她乾笑兩聲,帶著點惱意,把面前的資料推開。
「我們公司制度比較嚴明,還真不准在工位吃飯。」
沒幾分鐘,門鈴聲果然響起。
有人送進來了兩個正正方方的餐盒,並且利落地擺在會客桌上。
鄭書意看著那些一樣樣擺出來的飯菜,眉眼耷拉了下來。
加班、資料、工作餐。
還真是充實的一天呢。
——
桌旁還擺著一大堆資料,鄭書意估算了一下,工作量不小,所以便多吃了幾口。
坐著吃的時候不覺得,飯後站起來去他辦公室里的衛生間漱口時,鄭書意才感覺到胃有些撐。
出來正想著怎麼消化一下,時宴卻起身道:「我去開會,你自己待著。」
他說完便直接往辦公室大門走,剛要跨出去,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著正慢慢踱步的鄭書意,說道:「你飯後習慣吃小蛋糕嗎?」
鄭書意:「嗯?」
時宴:「想吃的話……」
鄭書意反應了過來,面無表情地說:「不吃。」
時宴笑了笑,沒說什麼,走出去後,辦公室的門自動合上。
而鄭書意還看著那扇門,好半晌,才緩緩收回目光,渾身一松,癱坐到了沙發上,拿出手機給畢若珊發消息。
鄭書意:我覺得現在事情的走向好像跟我想像中不一樣。
畢若珊:怎麼了?
鄭書意:我好像已經偏離了小舅媽的軌道,正朝著炮友的方向狂奔。
畢若珊發了條語音過來,驚訝地說:「你們這麼快就上床了?」
鄭書意:?
鄭書意:想什麼呢。
鄭書意:但我覺得他……
她斷斷續續地打字,沒什麼邏輯,也沒組織語言,亂七八糟地把今天在辦公室發生的事情說了。
也不知道畢若珊能不能看懂。
這會兒估計畢若珊也在忙工作,一時沒有回。
鄭書意等了一會兒,飯後的困意上來了,便抓了一個抱枕,就這麼靠著沙發,打算小眯一會兒。
辦公室里的暖氣開得很足,不一會兒,鄭書意便睡了過去。
才不過兩點,太陽便被雲層慢慢遮住。
窗簾投下的陰影正好晃在鄭書意臉上,帶來幾絲涼意,不知不覺中,時間在睡眠中悄然流逝。
——
時宴從會議室出來,邱福帶著兩個中層管理跟在時宴身後,拿著文件夾,準備去他的辦公室開個小會。
門一開打,入眼卻見一個女人半倚在沙發上,睡得很熟。
他們之所以一眼就看見這一抹風景,是因為女人穿著一條紅裙子,在這冰冷色調的辦公室里太過於扎眼。
更搶眼的是,她雙腿隨意地交疊垂在沙發邊,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以及高跟鞋未包裹住的腳背。
辦公室門口場面氛圍有一瞬間的難以名狀。
幾乎是剎那的思忖,邱福就本著非禮勿視的態度立刻扭開了臉。
另外兩個中層管理也隨即九十度轉身。
一轉身發現兩個中年大男人面對面,又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身看看公司的風景。
時宴看了他們一眼,似乎很是瞧不上他們這一股慌張勁兒。
「稍等。」
隨後才不慌不忙地走進去,並關上了門。
邱福:「……」
你不慌你關什麼門。
時宴進來的腳步輕,踩著沙發旁的地毯,低頭看了眼鄭書意。
她身子半歪著,擺了個奇奇怪怪地角度把頭托著。
剛睡著的那一會兒不覺得,這要是醒來,就算脖子不斷,腰也得僵個半天。
時宴半蹲下,手臂繞過她的後背和腿彎,輕輕一推,便讓她安安穩穩地躺在了沙發上。
小小的動作到底還是打擾到鄭書意了。
她皺了皺眉,沒睜眼睛,扭了扭脖子,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可幾分鐘後,她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好像被人動過。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面前卻什麼都沒有,之間綠植的葉子輕微晃動。
鄭書意有些懵了,慢慢坐起來,環顧四周,終於確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意識還有些渙散,鄭書意看了眼手機屏幕,正正好下午三點,她竟然一不注意就睡了一個多小時。
手機里還有幾條未讀的畢若珊發來的語音消息。
午睡過後,人反而更疲憊。
鄭書意連呼吸都變緩,懶懶地靠在沙發上,點開了這幾條語音。
畢若珊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特別清晰響亮。
畢若珊:「其實我早就想說了。」
畢若珊:「我覺著吧,就算不圖那啥哈,光圖這個人,你也不虧的。」
畢若珊:「豈止不虧,簡直賺大發了好嗎!」
畢若珊:「姐妹加油,我真情實感盼你嫁入豪門暴富。」
直到最後一條語音播放到一半,鄭書意終於想起這是在時宴的辦公室。
就算他人不在,放出這個也怪怪的,於是連忙掐斷了語音。
與此同時,辦公室里響起一陣潺潺水聲。
鄭書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朝旁邊的衛生間看去,同時屏住了呼吸。
一秒、兩秒、三秒……
片刻後,水聲停止,門被從裡面打開,時宴拿著紙巾,一邊擦手,一邊走出來。
果然是他。
鄭書意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重重地墜了下去,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麼看著時宴擦了手,走到辦公桌後,扔掉紙巾,才看向她。
「睡醒了?」
鄭書意愣怔片刻,點點頭:「你怎麼在這裡?」
時宴一副覺得好笑的樣子,「這是我的辦公室還是你的辦公室?」
鄭書意的話卡在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
半晌,她才喃喃說道:「你剛剛……」
「洗了個手。」時宴問,「怎麼了?」
見他神色十分正常,鄭書意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衛生間的門關著,他應該什麼都沒聽見。
「沒什麼,就是嚇了一跳。」
「哦。」時宴邁步走過來,直勾勾地看著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膽子這么小?」
鄭書意抿了抿唇角,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直到時宴指了指桌上的資料,「把我辦公室當酒店了,不干正事?」
「哦。」
鄭書意立刻發開了一本財務報表。
等到時宴走出了辦公室,她才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找畢若珊。
鄭書意:嚇死我了!
鄭書意:你剛剛說的話差點就被時宴聽見了!
——
辦公室門打開,時宴走出來後,又自動合上。
他腳步沒停留,直朝前方走去,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去三號會議室。」
邱福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身後兩個下屬也面面相覷。
前前後後不過幾分鐘,怎麼這人的情緒就轉了一個大彎兒?
想到接下來還有單獨的會議,幾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
時宴這一場小會開了兩個小時,回到辦公室時,桌上的資料擺得整整齊齊的,顯然已經過了一遍。
而鄭書意站在窗邊,正在接電話。
「周六嗎?應該還好,年底了也沒什麼加班的。」
「兩天周邊游啊,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得戴上電腦,說不定就有突然的工作。」
電話那頭的人是鄭書意曾經在報社實習是認識的女孩子,兩人從那時關係就不錯,雖然現在各自在不同的公司任職,但聯繫一直沒斷過。
這種她本來打算跟男朋友去周邊玩,但是對方突然有事鴿了她,但她民宿都訂好了,門票什麼的也網上買了,不想就這麼錯過,所以打電話問鄭書意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玩。
鄭書意聽她說了一陣,點頭道:「嗯嗯,我明天去公司開了例會確定了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再答覆你呀。」
剛說完,身後突然響起時宴的聲音。
「你有事。」
鄭書意:?
她倏地回頭,看見時宴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帶著一絲慌張,鄭書意跟電話那頭說:「我現在有點事,先掛了。」
隨後才問時宴:「什麼?」
時宴經過她身邊時,瞥了一眼她握得緊緊的手機,說道:「下周五到周天,撫城舉辦克倫徹高峰論壇,你不去嗎?」
克倫徹高峰論壇,源起西方,屆時行業大佬雲集,風雲際會,是業界一年一度的盛事,鄭書意當然十分想去。
只是今年只有電視台記者擁有入會資格。
鄭書意如實說道:「我沒入場資格的。」
時宴:「那你現在有了。」
鄭書意:?
見她懵懂的樣子,時宴一步步走來,逼至她面前。
「你不想去?想去跟你那什麼老朋友周邊游?」
「不是,我……」
「你去不去?」
時宴緊緊盯著她,試圖從她眼裡捕捉到一些情緒。
「克倫徹論壇對你都沒有吸引力了嗎?」
鄭書意很認真地想了下,隨後,眼裡迸發出期待與喜悅。
克倫徹論壇對她當然有一定吸引力,但更大的吸引力是――
「那我是全程跟著你嗎?」
時宴沒有立刻接話,細細地打量著鄭書意,帶著一絲探究。
看得鄭書意一陣發怵。
許久,他才收斂的目光,嘆了一口氣,卻又說道:「嗯,全程,包括吃住,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