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畢若珊在字面上達成了一致的看法後,時宴突然又發來了消息。
時宴:廚房有早餐,自己熱一下。
鄭書意看著他的聊天框,竟然有點笑不出來。
好一會兒,她才起身溜達去廚房。
吃完早餐後,鄭書意回到房間,才看到幾分鐘前畢若珊的消息。
畢若珊:雖然b選項很荒誕,可時宴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和女朋友睡在一張床上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行為更荒誕。
畢若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那一連串的「哈哈」,鄭書意冷著臉打字:好笑嗎?
畢若珊:不好笑,我只是心疼你,哈哈哈。
春回大地,嫩柳芽兒最先知道。
鄭書意坐到陽台上,開了床,讓陽光灑在身上,很難靜心閉眼感受這初春的的暖意。
本來她只是跟畢若珊開個玩笑。
可靜下來仔細想想,竟然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被畢若珊這麼一帶節奏,整個上午,鄭書意都有點分心。
午飯後,她看了會兒電視,還老是想著時宴到底行不行這個問題。
為了讓自己別再想這事兒了,鄭書意拿著電腦去時宴的書房坐著,把自己前些時間收集的一些資料調了出來。
整整3個g的文字音頻資料在這個文件夾已經存放了一段時間了,她想趁著這幾天整理一下,可嘗試了一會兒,左手操作滑鼠和鍵盤實在很不方便,選中一段文字做標註要枉費好幾倍的時間。
一小時下來,鄭書意盤腿坐在沙發上,激情辱罵了一會兒許雨靈後。
轉頭就去跟時宴撒嬌。鄭書意:用不了電腦,打不了字,一個人在客廳呆呆坐著,我好慘哦。
她說這些並沒有帶什麼目的,單純只是想在見不到他的時候跟他說話。
然而鄭書意後面那個「要抱抱」的表情包還沒發出去,極其講究效率的時總很快回復了解決方案:我叫秦時月過來幫忙。
鄭書意:「……」
時宴你這是在摁著我的頭讓我選b啊。
鄭書意小小的鬱悶了一會兒,接受了時宴的安排。
那也行吧,有個人陪著至少不會無聊。
但是秦時月就不這麼想了。
她原本在喻游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凹著造型,準備隨時來個偶遇。
突然被叫到這裡,誰又考慮過她的心情呢?
她按響門鈴時,一臉生無可戀,卻也沒忘叫一聲「小舅媽」。
托時宴的福,突然長了一輩兒,鄭書意有點飄,朝秦時月勾勾手指。
「來。」
秦時月看見鄭書意的手,驚詫道:「你手怎麼了?」
「沒事。」鄭書意慢悠悠地朝書房走去,「不小心被門夾傷了。」
「沒大事吧?」
「能有什麼大事,沒那麼嬌氣。」
書房裡。
秦時月看著鄭書意電腦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貨幣的專業資料,差點原地昏迷。
雖然鄭書意坐在她身邊,一邊指揮她做事,一邊給她介紹解釋,但這對秦時月來說仍然是一道天劫。
如果不是考慮到鄭書意確實需要幫忙,秦時月可能等不到正月就要去剪頭髮了。
最可氣的是,她給鄭書意當了一下午的打字員,時宴傍晚一回來,以巡視工作的目光掃過她,淡淡道:「你可以回家了。」
秦時月:???
給你老婆打了一下午工,連口飯都不賞?
時宴似乎是看懂了秦時月的眼神,卻沒有一點兒反省的意思。
秦時月終是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等第三人消失,鄭書意負著手,站在餐桌前看了時宴好一會兒。
落日熔金,透過玻璃灑在時宴的臉上。
他的輪廓在光影中半隱,抬手擺弄碗筷時,神情專注地像在處理分分鐘上億的項目。
而鄭書意卻莫名地開始走神。
看著他的臉,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
腦子裡瘋狂在a選項與b選擇之間來回徘徊。
似乎是感覺到鄭書意的凝視,時宴抬頭看了她一眼。
「坐過來。」
鄭書意點了點頭,繞著桌子走過去。
由於想得有點偏,注意力分散,她下意識就用右手去拉椅子。
用力的那一瞬間,她疼得像被燙到了一樣瘋狂甩手。
時宴擰眉看她,伸手拉開椅子,「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鄭書意捂著手,看著他,聲音漸漸變小,卻又很直接,「我可以坐你腿上嗎?」
「……」
時宴手上動作頓了頓,眉頭依然擰著,卻冷漠地說:「不可以。」
鄭書意不情不願地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為什麼?」
時宴拿起勺子,攪拌著碗裡的湯。
「這樣你今天吃不了晚飯了。」
鄭書意卻愣怔地看著他。
這種話第一次聽會臉紅心跳。
而今天聽,卻只有深深的疑問。
――你是只會打嘴炮嗎?
沉默片刻後,見時宴絲毫沒有鬆動,鄭書意突然擠到他腿上坐著,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我就要。」
一秒、兩秒、三秒……
鄭書意明顯感覺到時宴的眼神有了變化。
他垂著眼看她,面容平靜,眼底卻似乎有波濤暗涌,連呼吸節奏都開始有了難以察覺地變化。
然而下一秒。
時宴沉又恢復了表情,拿起碗筷。
「隨你。」
——
雖然某些人說得好像很嚇人,但這頓飯卻相安無事地吃完了。
什!麼!都!沒!發!生!
鄭書意拿紙巾擦著嘴,眼神卻頻繁往時宴身上瞟。
這樣明顯的目光,時宴不可能沒差距。
他撩了撩眼,漫不經心地說:「看我幹什麼?」
鄭書意眼珠子亂轉,含糊道:「沒什麼。」
我說我在看你到底行不行,你信嗎?
——
飯後,鄭書意抱著抱枕窩在沙發里,眼睜睜地看著時宴進了書房。
整整兩個小時,時宴都在工作,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鄭書意洗完澡出來。
這一次,她做了一個決定。
內衣不穿了。
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後,得到裡面的應聲,鄭書意探了上半身進去。
「我睡覺啦?」
時宴「嗯」了一聲,隨意地側過頭來,目光突然一頓。
明晃晃的燈光下,鄭書意穿著長袖長褲的睡衣。
但衣襟沒有完全扣上。
因為剛洗完澡,皮膚白得發亮,鎖骨卻泛著紅。
視線往下。
胸前的曲線隱隱約約地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書房突然陷入極致的安靜。
鄭書意抓緊了門框,呼吸聲清晰可見。
她看見了。
她看見時宴的眼神分明有了變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像極了一個正常男人。
然而下一刻。
時宴眉心微皺,收回了目光,轉頭看著電腦。
「睡前記得吃止痛藥。」
「……」
就、這?
鄭書意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到臥室,躺上床,看著天花板發呆。
這一晚,和昨天一樣。
時宴洗完澡,睡上來,關心了幾句她的傷勢。
――然後就睡覺了。
這就導致,鄭書意本來覺得那個b選項只是一句玩笑,現在卻開始當真。
——
第二天,氣溫又上升了。
正好鄭書意要去換藥,離開醫院後,她讓司機先送她回自己家一趟。
收拾了一些單薄的衣服後,鄭書意看向衣櫃裡的真絲睡裙。
兩件套。
外面是正常的睡袍,裡面是一件同色系的吊帶睡裙。
她思忖片刻,抓起來塞進包里。
大概是因為有陰謀,而且這個陰謀有些難以啟齒,所以鄭書意今天特別安分。
時宴回來後,她規規矩矩地吃了晚飯,然後兩人各做各的事。
因為心懷鬼胎,她甚至都沒去書房騷擾過時宴。
一到點就去洗了澡,然後穿上她那件性感吊帶睡裙。
到底是挺暴露的衣服,鄭書意沒好意思真的大搖大擺地穿到時宴面前去晃悠,於是從浴室一出來就鑽進了被窩。
安靜地等了一個多小時後,時宴終於準備睡覺了。
鄭書意感覺到他躺下來時,默默攥緊了床單。
屬於他的氣息緩緩襲來,縈繞在鄭書意周身。
他今天似乎很累,像往常一樣伸手攬著她,便閉上了眼。
鄭書意慢吞吞地轉身,往他懷裡湊。
他沒什麼動靜,只是手臂收緊了些。
鄭書意看著他的下頜,呼吸輕輕地拂過他的喉結。
她抬頭,輕吻他的下巴。
有些癢,有些溫柔。
時宴依然閉著眼,唇角卻徐徐勾了起來。
兩人的體溫在相擁的姿勢里漸漸交融。
這麼側躺著,鄭書意手不方便,卻緩緩伸腳,趾尖划過他的小腿。
冥冥燈光中,時宴只是皺了皺眉。
手臂輕撫鄭書意的背。
「別動,睡覺,乖。」
「……?」
平靜的夜裡,鄭書意深吸了一口氣。
被窩裡的拳頭卻硬了。
想她鄭書意貌美如花人見人夸。
竟然淪落到主動靠色相勾引男朋友。
而且還勾引失敗。
時某人不能人事石錘了。
安分了幾分鐘後,鄭書意突然氣呼呼地推開時宴,轉身背對他。
時宴在黑暗中問。
「怎麼了?」
「沒事,我熱,離我遠點。」
——
真空穿吊帶睡衣去勾引時宴,已經是鄭書意能做出的最大膽的事情了。
這樣都失敗,大概這個男人在那方面真的很冷淡,無欲無求,可能一天天看著他帳戶里的錢就能高潮。
鄭書意已經不對他抱有任何想法,甚至做好了擁抱柏拉圖的準備。
有了這樣的心理建設,鄭書意慢慢變得無所謂起來。
想怎麼穿怎麼穿,想怎麼躺怎麼躺,反正他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兩人便奇奇怪怪都進入老夫老妻的模式。
通常時宴準備睡覺時,鄭書意早已洗完澡穿著睡衣安安靜靜地躺著看手機,身旁有沒有多一個人好像都一樣。
五六天過去,鄭書意的手指已經好了許多。
去醫院拆了紗布,醫生只給塗了一層薄薄的藥水。
甲床的淤血由紅變紫,看起來還有點莫名的性感。
而鄭書意現在只要不擠壓到手指,平時拿點不重的東西已經不成問題,打字或者使用滑鼠更是不在話下。
恰好這天晚上時宴有個應酬,鄭書意便跟秦時月一起去外面吃的飯。
回到家裡已經接近九點。
她洗了澡,感覺有點冷,於是在吊帶裙外套了一層浴袍,坐到書房查收郵件。
明天要上班了,她堆積的工作也要開始著手整理了。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窗外下起了小雨。
鄭書意揉了揉脖子,屏幕下方的微信小圖標閃了起來。
畢若珊:絕了,我今天聽說個事兒。
鄭書意:怎麼了?
大晚上的,畢若珊自然是來講八卦的,鄭書意和她聊著聊著便忘了正事。
直到書房被時宴打開。
鄭書意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後,回頭道:「你回來啦?」
時宴沉沉地看著她,「嗯」了一聲。
鄭書意打了個哈切,站起來朝外走。
「那我去睡覺了。」
經過他身邊時,鄭書意聞到一股隱隱的酒氣。
她突然停下。
「你喝酒了?」
時宴:「一點。」
「哦。」
鄭書意繼續往外走,「那你早點睡覺。」
——
回到房間,她徑直躺上去,換手機給畢若珊發消息。
鄭書意:不說了,我要睡覺了。
畢若珊:這麼早?
鄭書意:早嗎?快十一點了。
畢若珊:你前幾天都是凌晨之後才睡的。
畢若珊:哦,難道你今天……有性生活了?
——
書房裡,鄭書意的電腦沒關。
時宴脫了外套坐下來,正準備幫她合上電腦時,突然看見屏幕上的微信對話框,跳出一行字。
――「沒有。」
緊接著,對話還在繼續。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一張床睡這麼多天了你還沒有性生活?」
――「無語,我穿睡衣勾引都沒有用。」
――「哈哈哈哈姐妹你也太失敗了吧。」
――「關我什麼事?是他不行。」
——
和畢若珊吐槽完,鄭書意並沒有立刻放下手機睡覺,而是切到微博隨意地刷了起來。
時宴進來時,她連個眼神都沒給。
但餘光卻看見時宴站在床前解領結。
他平日裡總穿襯衫西褲,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身材線條,看著冷冷清清,不食人間煙火。
但每次他解領帶的時候,鄭書意總忍不住多看兩眼。
手指一緊,手臂一扯,像撕開了偽裝的斯文面具,男人的侵略本性也在那一舉一動中盡數流露。
然而當他扯下領帶扔到床上時,鄭書意別開了眼,問道:「你要去洗澡了?」
時宴:「先不洗。」
「哦。」
鄭書意並不在意,拂了拂頭髮,注意力已經重新回到了手機上。
突然,時宴坐到她身邊,摘了眼鏡,然後奪走她的手機,一起放到床頭柜上。
鄭書意:?
然後,小腹前的腰帶被解開,睡袍被他剝落。
鄭書意:??
還沒反應過來,時宴已經欺身壓了過來。
鄭書意:???
灼熱的氣息夾著酒氣鋪天蓋地而來,鄭書意瞬間便被掠奪了呼吸。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發間,扶著她的頭,吻得熱烈,甚至還有一點粗暴。
一切來得太突然,鄭書意什麼準備都沒有,下意識將雙手抵在他胸前。
想回應他的吻,可她根本無力招架,情不自禁嗚咽出聲,只能任由他從唇舌間,猛烈地占據她所有的意識。
纏綿間,鄭書意的雙手慢慢上滑,勾住了他的脖子。
也是在這時,裙擺突然被撩起。
鄭書意倏地睜大了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時宴帶著濃重慾念的眼神。
是逼視,也是勾引。
直勾勾地看著她,唇舌溫柔了下來,輕咬著她,手卻輕撫著鄭書意的小腹,像逗弄一般,緩緩往上。
鄭書意猛然抽氣,渾身瞬間輕顫。
這、這突如其來的車是為何?
還沒等她回過神,時宴又重重地吻了下來。
他的掌心只是溫熱,所過之處,卻讓鄭書意感覺自己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戰慄。
鄭書意腦子裡轟然一片,眼前天旋地轉,吊燈似乎都隨著她的身體一同戰慄。
「你、你……」
她雙頰潮紅,半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時宴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一隻手撐在鄭書意身側,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拇指輕輕划過她的唇角。
「心疼你,害怕控制不住的時候,會傷到你的手指。」他的聲音低啞到有了蠱惑的效果,「結果你說我不行?」
鄭書意:「……」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眨眼。
「是不是我一直太縱容你了?」
因為沒有戴眼鏡,時宴眯了眯眼,沒有等她的回答,一下又一下地親吻她的耳垂。
「我、我不是……」
她雙手攀著時宴的肩膀,說出來的話完全變得不像她的嗓音,「我……」
「我不是來聽你解釋的。」
鄭書意的呼吸再也不受自己控制,胸口一下又一下地劇烈起伏,連窗外的雨聲都聽不見,只有自己猛烈的心跳聲。
「別、別看了……」
窗外雨聲越來越大,簌簌落葉帶著水濕漉漉地貼到了窗上。
混混沌沌之間,鄭書意聽見時宴低聲說:「書意,你好敏感。」
像沉進了滾燙的泉水中,鄭書意的意識在一點點渙散。
她咬著左手的指尖,朦朧睜眼,眼波在燈光下沉浮流轉。
片刻後,她朝時宴伸手。
他應著她的邀,俯身吻住她的時候,她的手纏住他的後頸。
服帖的襯衫在纏綿中皺褶、剝落,凌亂地散落在床單上。
春天的雨甚少來得這麼急促而猛烈。
她半睜開眼,刺眼的燈光晃動著,他肩膀的肌肉曲線在她眼前忽近忽遠。
鄭書意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一次又一次地撞擊中消散流逝。
她看見他眼底的泛紅,看見他額變的青筋,看見他眸子裡的自己,如墜入湍流的樹葉。
沉沉浮浮,全都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