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一條大河
民國二十六年,一月末,晉陽城趙家大院。
作為趙家趙老闆的長子嫡孫,未來成為哪都通董事的趙方旭從未想過在他小時候百歲日的這天,異人界的兩大絕頂一王一張都來參加自己的百歲日,還對著自己上下其手,一陣摸骨。
兩大絕頂高手伺候他一個趙方旭,普天之下,也就他有這個福氣了。
王一赴約,還帶著張之維這確實讓趙老闆很驚訝,他也是知曉張之維之前那個龍虎山小天師的名頭,更別說自己之前借著做生意的由頭走了幾趟西北,與自己對接的人里就有張之維。
只是當時趙老闆並沒有將穿著一身軍服,留著平頭小眼睛的張之維跟龍虎山天師府小天師這個名頭聯繫起來,這年頭同名同姓的人多了,若不是王一在旁,趙老闆哪敢想到這點。
當然,他更驚訝的是連異人圈公認的未來天師都選擇站在了那頭,那自己接下來也得在這方面上上心了。
這些秘密趙老闆不會跟第二個人說,包括自己的兒子。
只是帶著十二分的客氣,對前來赴約的王一和張之維等人禮遇有加,趙方旭百歲日這天倒也是圓滿,賓主盡歡,晉陽城裡百姓也在給趙老闆的好大孫祈福。
倒是王一和張之維他們被趙老闆留了下來。
次日,起了個大早的王一和張之維便在趙府院子裡閒逛,兩人也都聊起昨天給其摸骨的大胖娃娃趙方旭。
「那娃娃根骨怎麼樣,老張?」
「你不都知道了,還要多問我?」
「說說嘛。」
「經脈滯澀,讀書,習武強身健體沒問題,但要是想踏入修行路嘛,怕是事倍功半哦。不過在你的預想里,這娃娃也不是非要踏入修行路才行啊。」
「說是這麼說,但這娃娃以後在的位置,要管的事,雖然沒人敢動他,可有那麼一手傍身的手段也好。」
「那難咯,咱們異人去掉那些天生的,像你我這樣的占大多數,但放在千千萬萬的老百姓裡面,那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少之又少,能得炁,踏入修行已是不易,想要在上面走出一條路,更是千難萬難,便是伱我二人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教導,金光咒也好,我那另走出來的門路也罷,還是你的王派倒轉,人體磁場,他都學不了。
理論上來說,人人皆可得炁,可大多數人窮盡一生,也就止在得炁這一步上,為了得炁而拋家舍業,一事無成,委實不智。這個娃娃便是,按照圈子裡的說法,他就是廢派,怎麼練,都沒用。」
「是啊,廢派,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啊。老張,我問你,如果你我二人以真炁替他梳理,滋養體內經脈,三丹五炁,助他與一般修行人那樣可以破關得炁的關卡又如何?」
「我們能助他修行,還能助他破關不成?修行之後的關卡還得他自己過,可資質在那擺著,想過都難。」
「這我明白,對於普通人而言,得炁是一道關卡,得炁之後的修行,時間也是橫在他們面前的天塹。若是我們不教他金光,你的新路,我的王派倒轉和人體磁場,而是助他築基得炁,學入門難度最低的手段,最簡單的一招,最高強度的訓練量,是不是會另有作用呢?」
王一的話語也讓張之維駐足,張之維是修行方面的天才,什麼話到他耳里便是一點就透,所以他明白王一這番話語便是放在當下,甚至往前多少年的異人圈子裡都是從未有過的修行方法。
畢竟能傳承到現在的各家各派,都有門檻,都有壓箱底的手段,門派之間比斗,先比基礎,再比手段,最後比心性。
而且哪家哪派的手段不得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除了極少數天才在修行上能與修行時間成反比,大多數都是正相關,練的時間越久,手段越高深。
他們不會在一門入門門檻極低,修煉難度極小的手段上死磕,因為這樣反而落了下乘,多的是比這更精妙,更有用的手段在等著他們去練。
但反過來一想,這或許是對於被定義為廢派的大多數普通人而言,最適合他們的修行之路。
對於得炁的時間,尋常修行人大概都是在築基完成的基礎上一周到三月這個時間,過了這個時間,基本上都判定為修行無望,白費功夫。
築基不難,每個人都能做到,但在得炁這一關,常人可能需要花十年才有可能感受到。
以眼下這個趙方旭娃娃為例,孩童時期開始築基,那也得在二十一二這個年紀才有可能感受到炁,之後要是瑣事纏身,就不好說了。
可若是自己和王一縮短這一進程,讓他與自己和王一那樣,七八歲的年紀便能夠築基得炁,之後的時光,一直去練一門難度最低,最高強度訓練量的一招?效果如何,以張之維對修行的了解,還真沒法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老王,你這下真引起我的興趣了,不過這最簡單,最好練的手段嘛···」
「劈空掌咯,誰家都會的啊。」
王一一說,張之維也下意識打出一記劈空掌,院子裡霎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牆壁也是層層龜裂,讓趙府內來往收拾百歲日之後的下人也看著王一和張之維,猶如看兩個活神仙。
看著自己隨手打出的這一記劈空掌,張之維若有所思。
「我現在有點期待這娃娃日後的造化了。」
「那擇日不如撞日,咱現在就去跟趙老闆說說,給這娃娃好好調理一番如何?」
「走走走。」
對於王一和張之維兩大高手為自己孫兒調理身子,為他打好得炁之基的想法,趙老闆自然是喜不自勝。
畢竟在趙老闆看來,這相當於自家孫兒成了兩大高手的半個弟子,又是教手段,又是調理身子的,日後便是家裡橫遭禍事,有這麼一份人情和護身手段在,也不至於血脈斷絕。
王一和張之維便在趙府這裡呆了三天,輪番上陣替趙方旭這個大胖娃娃梳理經脈,對於王一和張之維而言,消耗也是不小。
畢竟娃娃才百日,身嬌肉嫩的,稍有差錯就是終身毛病。
而且還是將一個定義為廢派的普通人改造成能與修行人一般的得炁底子,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越是如此,王一便越明白神機百鍊配雙全手整出一個能將普通人轉化為異人的修身爐是一件多逆天的事。
難怪公司要出重拳,因為公司必須得考慮大多數人的想法和利益。
等王一和張之維終於調理完趙方旭這娃娃的經脈後,張之維又寫下了一副藥方,吩咐趙老闆接下來的十年裡,按照這藥方的藥材給趙方旭泡藥浴,王一則是留下了一份自己這三天一尋思,搗鼓出來換了個名的劈空大手印修煉法子。
也是告知趙老闆,等趙方旭得炁之日,便讓他按照這個法子來修煉,告訴他,此乃當世兩大絕頂高手創出來的手段,不比那些高門大派的手段差,學不會,學不精,只是你練的不夠認真,不夠努力,多練習就好。趙老闆自然是千恩萬謝,領著自家兒子兒媳就要給王一和張之維跪下,也被兩人阻止。
趙方旭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借著給趙老闆這個好大孫百歲日的藉口,前面這半路的護送無事發生,也沒人注意王一帶著的這支送禮隊伍,王一的心也就徹底放下了。
「後半段的路,就得勞煩你了,務必要將其安全送到先生身邊啊。」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就是你不跟著一塊過去嗎,作為公司的話事人,你去視察下西北大區分公司的情況也無可厚非,都到這裡了,真就不去看看,先生也想看看你這個學生啊。」
火車站上,王一看著被護送上去的幾人,也跟張之維道別,張之維也在那說著讓王一動心不已的話語。
「不了,你我都知曉現在不是跟先生見面的好時候,不然好多事萬一偏離了正軌,你我都擔待不起,還是讓其順其自然吧,以後會有見面的時候,我也很想跟先生說說將來的事,哦,對了,這個給你。」
王一搖搖頭,也從懷裡掏出幾張寫滿字的紙,交到張之維手中。
張之維也是攤開一看,只見上面並不是什麼情報,看似詩句,又不像詩句。
「《牡丹江》?《一條大河》?這是什麼?」
「歌,既然訴苦大會還是要搞,最重要的就是要引起東北軍這些戰士,17路軍這些戰士的共鳴,17路軍不好說,但對於東北軍而言,人離鄉賤,有家不可歸便是共鳴,你們三個小子,別在那糾纏人家周先生了,給老張露兩手。」
車窗旁,正想著能夠見到自己父親的三個半大小子一聽到王一招呼,也在那唱了起來。
『牡丹江彎了幾個彎
小魚兒甭上船咱們不稀罕
撈月亮張網捕星光
給爺爺下酒喝一碗家鄉
牡丹江彎了幾個彎
小蝦米甭上岸咱們沒空裝
撈月亮張網捕星光
給姥姥熬湯喝一碗家鄉~』
童聲陣陣,朗朗上口的旋律也讓車上的乘客無不側目,想問其所唱為何,三個半大小子也是齊齊搖頭,擺出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
聽著這童聲合唱的尾聲,王一也看向張之維。
「如何?」
「聽著很怪,不像上海灘那些舞女唱的那種靡靡之聲,也不像義勇軍進行曲那樣豪邁,熱血,但朗朗上口,餘音繞樑,奇了怪了,你還會這個?那你好歹在上面把譜給我標上啊,這算怎麼回事,而且就牡丹江?這東北軍的戰士們也不是只有在牡丹江邊討生活的啊。」
「我也不過是拾人牙慧,哪有那能力寫譜啊,至於牡丹江,可以是牡丹江,也可以是自己村子外的每一條河,這不是還有一首嗎,我都教會這三小子怎麼唱了,來的匆忙,只能先這樣。等你那邊安頓好了,我再請幾位音樂大家過去,看看怎麼填譜,是要因地制宜,還是配點什麼樂器,我都給你發過去。」
「你有心了,那便這樣,我還真想看看到時候這兩首曲能有啥大威力。」
「大威力不敢當,但開展工作起來,應該會容易許多,好了,時間不早了,上車吧,保重。」
「保重。」
火車鳴笛,噴著濃濃煙霧緩緩駛出車站,王一站在站台上,目送著張之維他們一行遠去,直到看不見。
這才回頭,招呼著其他人買回京的火車票。
至於這兩首歌,也確實是王一根據自己對後世的各種文化作品裡選出來的,針對當下根據地加入進來的東北軍將士和17路軍將士。
在京城的時候,張之維的話點醒了自己。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除了自帶的修行天賦之外,其實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腦海中那些後世文化大爆炸的東西。
這些東西放在當下這個時代,基本上算得上是降維打擊。
而自己要做的,不僅僅是搞一個公司出來,能夠在新家建立之前之後,儘可能為新家謀取外匯和資源,免得新家建立一窮二白,什麼都做不了。
但這只是其一,另一個便是得幫先生搞好文宣方面的事,先生自己都說過,文化輿論這塊高地,你不去占領,敵人便會去占領。
原時空在這方面可是吃了大虧,可你也沒招。
太落後了,百廢待興,哪哪都需要錢,哪哪都搞不明白,有那麼一段時間真就是外國說的都是對的。
可你也不能怪那個時代的先烈,硬實力和軟實力,你總得先讓自己硬起來,才有喘息的空間去發展軟實力這一塊吧。
自己要是能幫先生把文宣這一塊給做起來,也不至於後面被那些舊時代的文人瞎搞一通。
這兩首歌,也算是王一的一次嘗試,看看自己到底要怎麼將自己在後世見識到,學到的那些東西,在這個時代因地制宜,好好在文化輿論這塊高地上跟舊時代文人,跟西方那幫傢伙打擂台。
就像他給張之維的第二首《一條大河》。
其實不叫這個名,該叫《我的祖國》,可現在時局動盪,國不成國,家不成家的,改成《一條大河》反而引發的共鳴效果會好些。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王一負手在車站踱步,也輕哼了起來。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