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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飛龍在天

2024-08-08 03:21:15 作者: 南希北慶
  雖然在馬政和火器的爭議中,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政治打算,但這已經不再是黨爭,黨爭就是無論是非對錯,只要是對方支持的,那自己就一定反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簡單粗暴。

  而如今戰略上是統一的,只是說大家在爭奪這個戰略中的優勢地位,你文彥博要發展火器,那必須是事業作坊生產,如此大家都有所得。

  而且,趙頊也是委任韓絳前往河北主持軍政,構建防禦縱深。

  這韓絳跟王安石非常近的,不過保守派這邊並不是那麼反對韓絳,不像對薛向、呂惠卿那麼討厭。

  但也不得不說,革新派這幾個主力干將搞經濟,那還是可以的,尤其是公檢法將他們的極端政策給撥正之後。

  現在就連保守派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近日王安石主持的農田水利法終於開始反哺國家,記得那年旱災,朝廷撥出數百萬貫進行救災,其中一項重要的水利工程,就是開通灌淤渠道。

  時至今日,光京畿地就增加三十萬頃良田,同時又使得上百萬頃土地得到改善,再配合的農具的生產,京畿地的糧食產量是得到顯著的上漲,根據這兩三年的觀察,灌淤的田地,畝產是可以達到三石,得到灌淤改善的田地,也能夠達到兩石。

  雖然目前重心要發展工商業,但是農業始終是根本所在,不管是趙頊,還是朝中大臣,還是非常看重這農業生產。

  趙頊得此財報後,真是欣喜若狂,率領群臣前往汴河上的堤壩巡視農業。

  汴河上,旌旗飄揚。

  王安石指著東邊那一望無際的良田,向趙頊說道:「陛下請看,那一整片土地本都是貧瘠之地,而如今全都是肥沃的良田。」

  「好好好!」

  趙頊激動地是直點頭,「我們過去看看。」

  便激動地往前行去,引得周邊護衛緊張不已,到底農田阡陌可是很狹窄的。

  來到田邊,看著肥沃的田地,趙頊不禁彎身取土,放入嘴中親嘗,只覺這土極為細潤,感慨道:「這真的是肥沃之土啊!」

  王安石又道:「陛下,不僅僅是在京畿地,在河北地區,水利學府這兩年間也灌溉出十五萬頃田地,將淤泥灌入田中,也能夠進一步抑制水患,同時如今百姓都購買更精良的農具,也使得畝產得到進一步提升。

  而對於國家而言,這些淤地,如今每畝可賣出四貫錢,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從而做到國富民富也。」

  說來也諷刺,王安石變法青苗法才是重頭戲,但王安石自己也沒有想到,最後發光發亮,人人稱道的竟然是這農田水利法。

  趙頊開心地笑道:「如此好的政策,理應大力推廣啊。」

  司馬光突然道:「如今國庫充裕,何不將這些土地分發給那些窮苦農夫,若是以四貫的價錢賣出,也只能是那些地主購買。」

  呂惠卿笑道:「司馬尚書,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這買賣田地完全不受限,將這些肥沃之地,分發給窮苦百姓,還不如直接發錢給他們,因為他們多半是會賣掉的。

  而且,以前灌淤是徵召民力,再低價賣給百姓,也是無可厚非,但如今每年泄洪,幾乎是廂兵團完成的,賣土地的錢,也是要發給他們當工錢和獎金的。」

  薛向補充道:「根據我們的觀察,其實同樣的土地,交給地主種,產量是要更高,因為他們擁有更好的農具和肥料。」


  文彥博道:「雖然如今工商業發展不錯,但農夫還是大多數,倘若太多農夫無地可種,也會引發國家安定。」

  呂惠卿道:「地主也得僱人來種地,而且如今僱農的工錢可也不少,這主要是因為如今大臣、官員都得去買糧食,而糧食署也只是適當平衡糧價,不會與糧商爭搶買賣,種出來的糧食,肯定不愁賣。」

  薛向道:「這也是目前農具買賣上漲的原因之一,正是因為僱農不便宜,於是這些大地主願意花錢購買更精良的農具。

  許多農夫索性就去作坊,或者自己製作精良的農具賣給這些地主,還有不少人,則是從事製作肥料的買賣。

  去年的報刊上都有刊登,有個農夫種了一輩子地,是越種越窮,後來憑藉自己的經驗,將自家僅存的十五畝田地賣了,去從事肥料買賣,如今又置田五百餘畝。

  如今土地兼併,至少在京畿地,已經不是一個太大的問題。」

  「好好好!」

  趙頊樂得是嘴都合不攏了。

  文彥博、司馬光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

  興致頗高的趙頊,還不願意回宮,沿途見到一間學院,聽聞是事業學院,於是順道過去看看。

  結果來到學院,只見一群老師坐在院內曬太陽,喝茶,未聞有讀書之聲?

  今兒是放假嗎?

  那老師坐在這裡幹嘛?

  那幾個老師一看皇帝來了,嚇得人都快沒了,趕緊過來行禮。

  王安石很是納悶地問道:「怎麼沒有個學生,我記得去年年末來此,尚有百餘個學生?」

  那院長道:「回王相公的話,那些學生全都被招走了,要等到今年下半年,才有下一批學生進來。」

  司馬光聽著好奇,「按理來說,這邊畢業,才有新生入學,既然下半年才有新生到來,也應該是下半年畢業。」

  那院長道:「甚至有學生才讀了一年書,就被招走了。」

  趙頊好奇道:「這是為何?」

  那院長忙道:「回陛下的話,這主要是因為各行各業都急缺會識數認字的人手,尤其算術方面,別說學生,甚至有些算術老師都跑去解庫鋪幹活了。」

  司馬光皺眉道:「那如何能行,學生未有成才,就送出去,將來也難更上一層樓啊!」

  那院長道:「這我們也沒有辦法,讀書是要錢的,他們也想早點出去幹活,為家掙錢。至於那些成績特別優異的學生,全都在河西的學院,那邊的學生可都有商人和慈善基金會的資助,他們就不急著出門幹活。」

  文彥博問道:「就只有算學學生是這樣麼?儒家學生呢?」

  那院長眨了眨眼,「現在現在是這樣的,儒學是放在下面的啟蒙學和國子監,我們這些學院都不教儒學。」

  「這是為何?」文彥博質問道。

  那院長被嚇得有些不敢開口。

  王安石道:「文公勿惱,原本是教儒學的,但如今的學生多半家裡都沒啥錢,他們讀書是為生計,教儒學,這一時半會找不到活干,而算學、律學,醫學可以更好找到生計,關鍵他們也沒有錢讀太久的書。

  故此我才做此調整,啟蒙學是儒學為主,先豎立學生的道德品行,中間則以算學、律學、醫學等學問為主,上面的國子監,是由國家出錢的,而是為朝廷培養人才,就再以儒學為主。」


  趙頊笑著點點頭道:「這也不錯,到底朝廷能夠招收的人才有限,以往就有很多讀書人沒有生計,朕對此也是非常憂心啊。」

  文彥博他們這些大儒,縱有不爽,也只能點頭稱是。

  學儒學就要當官,可朝廷剛剛瘦身完,又要將人給招進去,很快又會形成冗官之禍。

  但也不得不說,這一批畢業生,是最為幸福的,不存在找工作的問題,畢業即就業,中間不會存在一絲空隙的,甚至提前畢業。

  當然,他們也為整個工商業注入活力。

  今日張斐並沒有隨行,而是在立法會與富弼、趙抃他們商量基本法和一些案例的事宜,如今政法分離,不管是農業,還是教育,那都屬於行政方面,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最後的底線。

  「的確!」

  富弼點點頭道:「祖宗之法主要涉及到官員擬定政策,對於百姓而言,更為熟知的法制之法,他們甚至不懂得何謂事為之防,曲為之制,卻法制之法的理念與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要不在基本法裡面,將法制之法的理念,放在祖宗之法之下。」

  趙抃點點頭道:「理應如此,若不將法制之法的理念,列為基本法的綱領,邊州庭長在判決時候,可能會缺乏依據。在此之前,我們判案時,都是引用大庭長的判例,再引用其中法制之法來進行判決的。」

  說罷,二人又看向張斐。

  張斐笑道:「我當然是贊成的,只是我該怎麼說,才能夠表現的更加謙遜。」

  「哈哈!」

  商量完基本法的一些事宜後,幾人又來到院外曬著太陽,品著香茗。

  「富公,大庭長,你們可有看前兩日的報刊?」趙抃突然問道。

  富弼皺眉道:「你說得可是遺產爭奪一案?」

  張斐好奇道:「我怎麼不知道此事?」

  趙抃道:「是封丘縣一個叫李變的人,此人從封丘縣一直告到京城來,言之鑿鑿,並且還花錢在報紙在刊登,說他的遺產被他大哥占去大部分,利用報刊來伸冤,也算是開了先例。」

  張斐更好好奇道:「是因為皇庭拒絕接受他的起訴,還是說輸了不服氣?」

  趙抃撫須道:「皇庭是拒絕了他的起訴,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所言,而根據民事法規定,誰起訴,誰舉證。」

  富弼道:「但是根據李變的文章所言,他一直在幫家裡處理買賣上的事務,而他大哥則是處理農田方面的事務。只因他爹去世的時候,他正在外面跑買賣,等回到家,就只得到一些田地,但是他認為,他爹爹應該是將田地留給他大哥,將買賣留給他,可是他爹並沒有立遺囑。」

  趙抃補充道:「他還在文章說明,由於他大哥常年在家,他家的下人都是向著他大哥的。

  因此老夫也想到一個問題,就是一些相對較為弱勢的百姓,在面對民事糾紛時,可能無法拿到證據,而法援署又無調查方面的職權,且人手也是不夠的,導致他們在面對大地主時,還是很容易吃虧。」

  張斐點點頭道:「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這樣吧,將此案送到最高皇庭,我來給出判決,判定在民事訴訟中,即使起訴一方沒有任何證據,但如果皇庭認為起訴方的質疑是有理的,應派人協助法援署調查,亦或者直接派人調查。」

  富弼道:「如何確定有理無理?」

  張斐道:「這就得看庭長的判斷,律法也不能規範到事無巨細,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庭長的能力,我們只能在法律上,給予他們權力。」

  富弼稍稍點頭。

  趙抃也道:「我看也只有這樣。」

  於是,趙抃找到李變,讓他上訴到最高皇庭去。

  而張斐也給出判定,要求封丘皇庭給予調查。

  可見張斐雖然不像在河中府皇庭或者檢察院時,天天要處理各種的案件,看似比較清閒,但他的權力可是增大不少,他判決的案件,幾乎等同於律法,大家都得根據他的判決去處理案件。

  目前宋朝在各個方面,都是處於奮發向上的態勢,一切都在欣欣向榮。而西夏方面,則是在一步步在走入絕境。

  那王韶採納了馬天豪和魯斌的建議,設法離間西夏與吐蕃各族的關係,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甘州、肅州的西夏權貴們,看著河湟如此繁榮,而這本是屬於他們的,奈何朝廷嚴禁與宋朝貿易。

  既然我不好,那你們也別想好。

  阻止熙州與西域的貿易,也算是在削弱熙州,符合西夏的利益。

  關鍵打劫商隊,是他們的傳統技能。

  真心找不出理由不去打劫。

  於是乎!

  熙州,府衙。

  王韶坐在上面,朝著一眾吐蕃酋長道:「各位都是明事理之人,我們大宋無意與西夏開戰,我們熙河地區更是只想安安穩穩,搞好貿易,大家賺點錢,過上好日子。

  是那西夏太后,為求權力,單方面禁止與我朝貿易,不瞞各位,這確實也使得我們熙州繁榮受到影響,但即便如此,我們仍舊不想與西夏動武。

  為什麼?

  就是因為最近五十年來,這河湟地區是連連交戰,大家好不容易才得到片刻安寧,我實在是不願意破壞這得來不易的和平,可如今他們又派人從甘州、肅州出兵,打劫我們的商隊,意圖破壞我們的貿易。」

  一個酋長拍案而起,「王宣撫使毋庸再說,那西夏老妖婆欺人太甚,咱們願助貴國,一同討伐西夏。」

  一些酋長也是連連點頭。

  他們就更憋火。

  因為西夏在熙河地區討不到便宜,就跑去更西邊的吐蕃地區打劫,這不是柿子挑軟的捏麼,關鍵這些部族,在之前由於宋軍進入河湟之後,都選擇歸附西夏。

  你就這麼對我們?

  但是也有一些酋長,是面露為難之色。

  「哎!」

  王韶抬手道:「我方才說了,我們不願意大動干戈,也不願意讓這裡的百姓再因戰火生靈塗炭,更不願意讓各位難做,只能二選其一。

  我這番請各位前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同心協力保住河湟通商,我們一同派兵,保衛商道,免受西夏的襲擾。」

  這一番話下來,立刻贏得所有酋長的贊成。

  其實他們中一些酋長,不願意與西夏撕破臉,但如果說大家聯合起來,保護自己的商道,這還是沒有問題的。

  話說回來,這曾經強大一時的吐蕃,如今是四分五裂,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可真是令人唏噓啊。


  王韶立刻與各部族酋長簽訂一份貿易保護協議,約定各自出多少人馬,由熙州警署統一指揮,保護商隊通行。

  當然,宋朝是出大頭,不管是錢,還是人。

  但這對於宋朝而言,簡直是穩賺不賠,至少將這些部族全部拉到自己這一邊,確保西邊沒有敵人,同時西夏整個南線就要面臨壓力。

  而如今最熱鬧的已經不是熙河地區,而是北線的綏州、延州等地。

  原本宋朝與西夏的榷場就都設在北線,主要貿易來往,也是往這邊走,熙河主要是跟西域的通商。

  只不過以前宋朝也禁止,商人就沒有辦法了,如今西夏單方面禁止,而宋朝卻是鼓勵政策,甚至允許西夏鹽入境,同時西夏內部還有很多人也堅決支持與宋朝通商。

  在這些鼓勵下,那些走私商都跟瘋了一般,交易額比之前的榷場漲了好幾倍。

  當然,打得也是熱火朝天。

  西夏太后眼看邊境士兵,也干起走私買賣,於是想到一條毒計,就是允許邊境去打劫那些商隊,無論是本國的,還是宋朝,你們搶多少都算是你們的。

  刀在手,還去走私,有點出息好吧,直接搶啊!

  這麼一搞,確實是直接斷絕與宋朝的貿易往來,也使得邊境更亂了,西夏本土商人,路過的有可能被搶,士兵們都放開了,迫使他們也都加入走私商陣營,武裝起來。

  第一個火器營已經跟著走私商,偷偷進入西夏境內,協助西夏內部反對勢力作戰。

  綏州。

  只見一干將軍站在操場上,那種諤興致盎然地扛著一把銅製的火槍。

  一旁的種朴道:「父親大人,這火槍還是存有爆裂的可能性,不如由孩兒來演示一番吧。」

  種諤道:「我聽說這銅的火槍一般很少爆。」

  種朴訕訕點了下頭,「這銅火槍確實比鐵火槍要穩定許多」

  種諤立刻道:「那就別說了,快些告訴我,這該怎麼弄。」

  「是。」

  種朴道:「其實這很簡單,父親大人只需要往裡搬動左邊這根木桿就可以點著火了。」

  種諤依言搬動左邊那根木桿,但見槍管上面懸著的火線隨之慢慢往往下移動,準確的進入火藥槽。

  突然火光四濺,又聞砰地一聲響!

  種諤當即無比驚喜,哈哈笑道:「好好好,這設計的真妙,是誰想出來的辦法?」

  種朴道:「這是咱營里一個修弩的工匠想出來的。」

  「重重有賞,重重有賞啊!」

  種諤又道:「另外,推薦這工匠去那軍器監,今後所有的火器,都必須這樣做,點火還得另外找個人,那多浪費人力啊。」

  「是。」

  火器還得用於戰場,才能夠不斷發展,到底那些軍器監的工匠,就只顧著生產工藝、威力和准心,至於你們是不是多派個人點火,那他們就不太著重考慮。

  當然,事業化後,他們也會考慮,他們得將火器賣出去,那就要考慮用戶的體驗感。

  身為用戶的士兵們,在乎的可不僅僅是威力,主要是要使用方便。

  火器剛上戰場不久,就立刻得到反饋,然後前線的工匠就想出辦法來改善這火器。

  其實這種小機關跟冶煉技術不一樣,只要你有需求,工匠們還是能夠辦到的,而冶煉技術想要得到提升,真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這時,折繼世他們走了過來,「這火器雖然不如弓箭使著方便,但威力可真是不小,這一般的皮甲是根本擋不住,被擊中之後,立刻喪失作戰能力,目前取代弩手,我看是沒有任何問題。」

  姚兕笑道:「我看取代弓箭,也只是遲早的事,這火器手只需要訓練半個月,可一名弓箭手至少都得訓練一兩年啊!

  最初咱們不敢派太多弓箭手進去,就是憑著這火器擊退好幾回敵軍的進攻,並令他們損失慘重,這用於防守更是完美。」

  種諤道:「正好朝廷那邊也來了命令,要求我們步步為營,決不能出兵進攻,否則的話,軍法處置。」

  說到這裡,他嘆道:「只可惜,暫時還不能讓火炮進去,那威力可是比這火槍大得多啊!」

  這西北捷報不斷,第一份關於火器的報告也送到京城。

  而目前國內也正在與遼國展開間諜大戰,雙方都是動作頻頻,且河東的談判也陷入僵局,在王韶提出歲幣後,遼使也是有些惱怒,揚言宋朝若將歲幣每年增加五十萬貫,邊界可重新劃定。

  但是,遼軍至今未有進入爭議地區,可見他們還是捨不得這歲幣,但是態勢還是非常緊張。

  探明對方的意圖,就變得至關重要。

  大宋安全司在大名府的一間驛站,就抓到一個遼國的間諜,這廝扮作廚子在驛站幹活,經過審問才知道,遼國讓他專門打聽歲幣一事。

  與此同時,宋朝在遼國的探子也是舉步維艱,因為遼國方面也在全面捉拿宋朝的探子,他們只知道遼國也在調動兵馬。

  皇宮。

  「遼國專門派人來打探歲幣,顯然是在試探我方虛實,看我們是否有打算撕毀澶淵之盟。」

  張斐道:「而河東那邊獅子大開口,應該也是在試探我們,是否有打算以歲幣換領地。」

  趙頊點點頭,「但是根據遼國內部的消息,他們還是有可能真的出兵,可目前火器才剛剛開始生產,即便不顧代價的去購生產火炮,至少也還需要一年,才能夠在河北部署一定數量的火器。」

  張斐思考半響,道:「陛下可派特使前往西夏示好,表示只要西夏繼續開通貿易,恢復往來,我們願意重修慶曆合議。」

  趙頊立刻道:「如今西夏已經被我們逼入絕路,怎能給他們喘息之機,而要恢復慶曆合議,那我們還得給他們歲幣,這如何使得。」

  自從宋神宗即位一來,跟西夏鬥爭不斷,在熙寧三年,也就是宋神宗決心厲兵秣馬,這慶曆合議就暫時被擱置。

  張斐解釋道:「根據西夏的情況來看,西夏太后已經無路可退,在沒有徹底解決與西夏國主的鬥爭,她是不可能與我們重修慶曆合議。

  這一切都是做給遼國看得,因為事情根源始終是源於我們對西夏的作戰,想要迷惑遼國,就還得從西夏著手。

  而我們對西夏作戰計劃,是以防禦為主,我們還可以讓折家派一支兵馬入駐太原府進行防衛,讓遼國知道,我們已經在戰略上放棄進攻西夏,並且全力防守遼國可能的入侵,同時派人大張旗鼓運送歲幣,也暗示遼國,我們無意與之為敵,但如果他們是咄咄逼人,我們自也不會妥協的。」


  趙頊稍稍點頭,又問道:「登州沒有情況嗎?」

  張斐道:「那邊進行的非常順利。」

  趙頊好奇道:「那為何遼國內部一點動靜都沒有?」

  張斐笑道:「目前遼國並未對外作戰,所以看不出什麼效果,只有當遼國出兵,遼主將實力投向外部,並且得到削弱,我們的計劃,才能顯現出效果來。」

  趙頊咬著牙道:「再給朕一年啊!」

  他現在也不是那麼懼怕遼國,到底國力發展太迅猛。

  在與張斐談過之後,趙頊又跟文彥博、王安石這些重臣開會,商議如何應對。

  也從側面慢慢交代他們在西夏動作,到底戰略已經統一,而且不管是王安石,還是文彥博都朝中強硬派,趙頊也沒有必要全都瞞著。

  不過他也只是說,是遼國又獅子大開口,想要增加歲幣,並沒有告訴他們,其實是自己這方先拿歲幣去當籌碼,跟對方談判。

  關於張斐的計劃,他們也大致認同,只是王安石對於從西北調兵進駐太原還是有所保留的,他認為西夏已經是非常虛弱,戰機是隨時可能出現,並且西夏太后也可能拼死一搏,這時候的防禦重心,應該是西北。

  最終文彥博拿出韓琦當年的主張,就是河北、河東、陝西三路作為一體防禦,同時通過解庫鋪,撥錢到西北,讓商人拿著這錢,從西夏境內招募更多勇士,就可以抽調出部分西軍,在太原府防衛。

  另外,司馬光還建議暫時不要走漏風聲,以免引發恐慌,止住國內發展的勢頭。

  對於大宋而言,其實已經拖了一年多,不是不能打,但如果能夠再拖一年,那局勢對於大宋而言,將會大為有利啊!

  趙頊委派一名特使,出使西夏,以祝賀其國主親政為由,商議重修慶曆合議之好。

  這擺明支持他們國主。

  並且張斐還讓人將消息傳去熙河,以此來收穫熙河的民心,看,我們大宋不想打仗,就想著貿易賺點錢而已,我們是和平的捍衛者。

  又暗中撥款五百萬貫,到西北解庫鋪,作為招募西夏勇士的啟動資金。

  而國內的發展,還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這表面上都當做沒事。

  而且,大家也是各司其職,不再相互爭鬥,饒是呂惠卿這麼愛鬥爭的人,也漸漸將心思放在政績上。

  他不是不想斗,而是斗不起來。

  大庭長就在邊上看著。

  還靠嘴彈劾?

  有個球用。

  關鍵那些官員們也不敢違法,不說公檢法,那御史台也變得愈發妖嬈,那監法司可不只是監察司法官員,他們是監察官員的一切違法行為。

  就沒有一絲絲意外,宋朝特使直接被擋在邊境外,連門都不讓進,你這純屬就是在噁心人啊!

  梁太后:我特麼是空氣,你宋朝皇帝提都不提一句,幾個意思?

  趙頊對此是毫不在意,他還怕梁太后妥協,那可就尷尬了。

  而且今年宋朝境內是大豐收,就連一潭死水的河北,也都開始迸發出生機來,稅收終於是達到三十年前的水平,這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各地財政都在穩步增長,但主要爆發來源還是江南,因為今年在江南投入稅幣,這是極大刺激了江南的經濟。

  除此之外,今年還從福廣等地,通過海運,運送了兩萬石糧食到登州。

  面對如此繁榮昌盛的景象,趙頊決定更改年號,且是力排眾議,明年改年號飛龍。

  張家。

  「飛龍?」

  許芷倩道:「這這年號挺奇怪的。」

  張斐問道:「是因為太土了嗎?」

  「土?」

  「就是就是沒有文化底蘊。」

  他對這事真不是很懂。

  許遵笑道:「倒是與這無關,只是因為我朝年號向來都是以內斂、仁和為主,飛龍這個年號過於張狂,且多用於戰亂之時,在唐末亂世的時候,許多政權喜歡用類似年號,所以朝中很多人都不太喜歡,其實之前有舍人提出『元豐』,但官家執意要這個年號。」

  許芷倩問道:「張三,你知道這裡面的含義麼?」

  張斐聳聳肩道:「或許官家是想要上天吧。」

  許遵嚇得一哆嗦,叱喝道:「你在這裡瞎說甚麼。」

  不知道各位看官們有沒有察覺到,這本書就差不多到了尾聲,因為我給主角的定義是比較狹隘的,就法律這一塊,哪怕是經濟方面,也是通過法律去推動的,核心內容,基本上已經寫完了,接下來的戰爭主角沒有太多發揮的機會,也不會詳細去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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