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是怎麼回事?!」觀眾席上的廖科都看呆了,「真是白柳開的槍嗎?!」
「是。Google搜索」陸驛站臉色陰晴不定地盯著大屏幕背景里那些黃金雕塑,久久不語, 然後突然站起,語氣和神色都沉到可怕, 「我要去三局。」
「異端0073出問題了。」
「等等?!」廖科驚了, 「現在嗎?但是喬治亞在比賽,三局裡根本沒有認識你的人可以接應你, 你過去就是強闖,會出問題的!」
「他們的防守很嚴格!」
「而且馬上要到我們比賽了, 登出去再回來,時間不一定夠啊!」
「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會想辦法速戰速決的。」陸驛站咬緊牙關,閉了閉眼睛,「我做了件天大的錯事……我收容錯了異端。」
廖科一愣:「收容錯了異端?」
「我不該收容異端0073。」陸驛站深呼吸, 「因為這根本不是個異端!」
廖科疑惑:「0073完全就是異端啊。」
「不是。」陸驛站緩慢地搖頭, 「白六那傢伙, 騙了喬治亞,把我們所有通通耍了一遍。」
「他為了收取古羅倫國千年黃金的痛苦, 故意誘導我去收容了古羅倫國, 這根本早就是他為了收取痛苦早就設下的局!」
廖科起身, 拍了拍陸驛站的肩膀, 嘆息:「……我和你一起去三局。」
「我們選離古羅海最近的點登出吧。」
古羅海旁, 異端處理三局。
陸驛站登出之後,冷靜地吩咐廖科:「聯繫上岑不明,讓他加急給我下進駐三局的批文。」
「是,隊長。」廖科乾脆地應了, 幾分鐘後,他將電話遞給陸驛站,「岑隊的電話,他問你要做什麼?」
「說來話長,情況緊急,我長話短說。」陸驛站平靜地回答,「師弟,我需要你這一紙批文來拯救世界。」
岑不明扭曲地沉默了兩分鐘:「……等著。」
他掛了電話,隔了差不多一分鐘,岑不明的電話又打來了,他語氣變得有些冷凝:「三局出事了。」
「兩天前,他們接到一個奇怪的預告函,上面說要偷異端0073,三局現在全局戒嚴,禁止任何外人出入,臨時的批文下不來。」
「聽著很耳熟吧?是那猴子偷東西的作風,但奇怪的是……」
「這個世界的牧四誠現在正在打聯賽,不可能出來偷異端0073。」陸驛站深吸一口氣,「如果這預告函屬實,那必然是其他世界線的牧四誠,能讓其他世界線的牧四誠過來,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邪神白六插手了這件事,他想要動異端0073。」
「我找了一些特殊渠道給你下了另一個批文,動用了預言家權限,說你是來調查這件事的特派員。」岑不明語氣冷淡,「但三局吃不吃預言家的權限,就不好說了,畢竟是一局的特殊產品,三局沒有這種職位。」
一局特殊產品陸驛站:「……謝謝師弟。」
岑不明冷笑一聲,並不領情,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走!」陸驛站小跑,「岑不明應該已經把批文發過去了,我們試試看能不能進三局。」
「不行。」三局的調查隊員嚴肅地搖頭,「批文我們已經驗證了,是真實的,我們可以讓您進入三局,了解一些信息,但很抱歉,我們並不能讓您作為特派員接觸到異端0073。」
陸驛站放軟了口氣,語帶祈求:「這批文之前都能通行,為什麼今天不行?」
調查隊員猶豫了一下,看著面色懇切的陸驛站,還是開口解釋了:「因為喬治亞隊長說今天要嚴防死守,他將三局的戒備拉到了最高等級,並下了死命令,說他回來之前,禁止任何人接觸異端0073。」
——這就是那個預告函導致的。
陸驛站閉了閉眼睛,深呼吸:「……根據我對喬治亞隊長的了解,他不會輕易對一封來歷不明的預告函提起如此警惕心。」
這條世界線的喬治亞根本沒接觸過盜賊牧四誠,而且做事一向穩重,不至於在還沒調查清楚對方來歷的情況下,對一份預告函就這麼興師動眾,做多拉到紅二級戒備,不可能最高。
——三局的最高戒備可是【審判者】級別,喬治亞當三局負責人以來,還從未用過這個級別的戒備。
調查員頓了頓:「您既然拿著預言家權限的批文,就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能夢到,或者預知未來的事情。」
陸驛站睜開了眼睛,他心裡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你是說?」
「喬治亞隊長和阿曼德隊長前幾個月的時候,都做過預知夢。」調查員抬頭看向陸驛站,「您應該清楚,我們這些看守異端之人,受到異端影響是最重的,有時候我們的確能通過這種影響,從異端身上會得到一些模糊的啟示,有些會以夢的形式呈現。」
「喬治亞隊長和阿曼德副隊都夢到過這種預告函,他們認為發送這個預告函的人會對三局造成很大的威脅,我們討論之後,覺得這樣的夢在兩位隊長的身上都有所體現,是有參考意義的。」
陸驛站的心沉到了谷底。
……夢,白六最喜歡用的誘導方式。
這是一個嚴絲合縫的局,白六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布置了,而從異端管理局離開的他毫無察覺。
「最後一個請求,你們能確定把守異端0073的隊員們目前的狀況嗎?」陸驛站抬頭。
「剛剛聯絡過,沒有問題。」調查員點頭,「我們現在再聯絡一次。」
隔了不到一分鐘,調查員臉色蒼白地回來了:「……把守異端0073的隊員們,失聯了。」
陸驛站呼出胸腔一口濁氣:「你們要馬上派出一批新的隊員過去,我可以佩戴監視環,能破例讓我跟著這批新過去的隊員上島嗎?」
……如果不中止和白六和古羅倫國的千年黃金交易,讓【牧四誠】真的在現實里打開了0073,將點金石的粉末擴散到整個世界,那麼到時候所有生物都會變成黃金雕塑。
異端蔓延世界,預言家和邪神的比賽以失敗結束,白六將在這最後一條世界線里無窮無盡地收取痛苦。
而且在異端打開的一瞬間,古羅倫國的人就會……
要裝滿時之沙漏,才能終止交易。
陸驛站垂眸看向掛在自己心口上的硬幣,握緊——新任預言家白柳,你有想法了嗎?
要能抵過千年黃金的痛苦凝成的眼淚,從何而來?
遊戲內。
劉佳儀退出遊戲後,白柳平靜地將槍口調轉,對準了困住唐二打的貝洛克和莫爾,再次開槍。
克麗絲咬牙將非牛頓流體製造的盾面覆蓋了過去,擋在了貝洛克和莫爾的前面。
在劉佳儀退出遊戲後不久,她的毒藥技能也到時間了,克麗絲的非牛頓流體在沒有毒藥附魔的情況下又變成了白色,也就是說,恢復了【盾】的功能。
但明明看到了盾擋在了貝洛克和莫爾前面,白柳依舊無動於衷地繼續開了槍,他接連扣下扳機,對準流動的堅實護盾,打空了一整個彈匣。
克麗絲感到迷惑——她的盾對子彈這種攻擊性的行為可是百分百免疫,為什麼白柳還在浪費技能攻擊她的護盾?
而且這人……剛剛殺了自己隊伍里最珍貴的隊員吧?
就算是白柳所做作為有利於她的隊伍,也不僅是克麗絲滿頭霧水地質疑——白柳到底在幹什麼?
被困在鳥籠里的唐二打也皺眉。
他打過克麗絲的這個【非牛頓流體】的護盾,基本可以確定子彈是打不過去的,就算是拉到他的最高攻擊力也不行,他不懂白柳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打一次。
從剛才到現在的,白柳所做的一切都讓他感到不理解,但在賽場上,他作為一個主攻手,是絕對不會質疑白柳的行為的——就算是對方做了擊殺治療這樣離譜的行為。
銀色的子彈螺旋轉動,就像是慢動作一樣,擊入乳白色的液體護盾里——
——然後就像是打在空氣上一樣,順暢無比地穿越了過去,精準地擊中了藏在護盾後面,神情愕然無比的貝洛克和莫爾。
子彈射入胸膛,濺射出朵朵血花,融在流體裡,形成一種血腥的紅色紋路。
克麗絲:「?!?!」
克麗絲有一瞬間大腦是空白的,她下意識調開自己的系統面板察看是不是自己的技能出了差錯,在反覆核實後,確認了自己的技能描述是完全沒有發生變化的——對所有攻擊性行為具有一定護盾效果,尤其對對槍械類物理攻擊方式。
只要是攻擊性行為,甚至是帶有攻擊性心理的普通行為,她的護盾都是能起到一定保護作用的,從來沒有出現這種子彈打過去,她堆的高厚度護盾就像是不存在一樣的詭異情況。
這就和剛剛這傢伙射擊過她的護盾,擊殺了自己的治療師一樣……就好像她保護了隊員無數次的護盾,在這個人,在這個奇怪的戰術師面前,徹底地失效了。
明明是連心理上的攻擊性都能防禦的頂級護盾,為什麼會在這個人的面前失效?
如果她的【盾】完全失效了的話……在這種連自己的隊員都會殘忍殘殺的戰術師面前,她的隊員們會怎麼樣呢…
克麗絲打了個寒顫,感到了一絲無法自控的恐懼。
莫爾和貝洛克早已經在和唐二打的對抗之中早就傷痕累累了,他們的身體也出現了保護黃金雕塑化的徵兆,行動變得緩慢僵直,現在又被白柳的幾槍打得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們趴在地上,扶著自己被白柳打中的腿,對著克麗絲聲嘶力竭地大叫:「逃跑!克麗絲!逃跑!」
克麗絲咬牙扯掉保護在自己身上的最後一層淺護盾流體,竭盡全力將護盾的厚度疊到最厚的圓形,將兩個隊員徹底地包裹住。
她的嘴角有鮮血流出,沒有護盾的克麗絲擋在護盾面前一步不退,眼神死死地盯著高處的白柳。
如果【盾】失效了,她就是隊員們最後的護盾——這是【盾】位隊員的覺悟和職責。
白柳慢慢悠悠地換了彈匣,他從礦洞的高處一步一步地走下來,腳下的子彈殼墜落,發出清脆的響聲,換到彈匣後,他再次舉起手,將槍口對準了護盾里的兩個隊員。
「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從克麗絲的旁邊擦過,打中克麗絲身後的護盾,然後和之前一樣,就像是打中空氣般平穩地穿過去,裡面的貝洛克和莫爾呼吸聲停止了。
克麗絲的瞳孔一縮。
【系統提示:玩家貝洛克生命值清零,退出遊戲。】
【系統提示:玩家莫爾生命值清零,退出遊戲。】
鮮血從護盾的下方流出來,她的流體護盾被完全染紅了。
「為什麼……」克麗絲恍惚地跌坐在地,她的指尖和腳腕也開始變成黃金,眼睛裡落下的眼淚帶出金粉一樣的熠熠生輝的光澤,她語帶哽咽地望著走到她面前,用槍對準的她的頭的白柳,「為什麼【盾】會失效?」
「【盾】為守衛,為保護,【盾】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親近之人免受傷害。」
「我想要保護所有人的欲望未曾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為什麼我的【盾】會失效?」
克麗絲的眼淚變成散落的金粉,她哭泣著:「黃金黎明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
「身為黃金黎明的【盾】,我想要保護的欲望是不可以失效的!你為什麼能穿透我的【盾】殺死我想要保護之人!」
「你想要保護的欲望從未失效,更確切地說,正是因為你想要保護的欲望未曾失效。」白柳舉著槍,微笑起來,「我的子彈才能穿透你的盾,成功殺死他們。」
克麗絲恍然地抬起頭,她軀體的黃金化已經蔓延到了她的心口,這讓她出口的話都變得卡頓和艱澀:「……為什麼?」
「你想要保護的欲望非常強烈,和你們的隊長喬治亞一樣強烈。」白柳垂下眼帘,他的眼帘上掛了很淺的一層金粉,「你的盾連一個人懷有惡意的心理做出的沒有攻擊性行為都會阻攔,的確是很厲害的盾。」
「但相應地,如果一個人做出了攻擊性行為,但他沒有傷害你們的心思,你的【盾】就無法阻攔。」
「就比如此時此刻。」白柳輕笑著將槍口對準了克麗絲的太陽穴,她的嘴唇都開始變成黃金了,「我要殺你了,但我想的根本不是我要傷害你。」
「我想的是,我不是在殺你——」
「——而是在救你。」
「砰砰砰砰砰——!!」
克麗絲在即將化作黃金雕像的前一刻倒在了地上。
困住唐二打的鳥籠消失,白柳笑眯眯地將槍遞過去:「當時情況緊急,需要遠程武器,就借用了一下,謝謝唐隊長了。」
被強行借用的唐二打無奈地接過:「說吧,你又發現了什麼。」
「居然突然開槍把佳儀給送出遊戲了,也太亂來了……」
「還有什麼不帶攻擊性殺人理論。」唐二打將槍揣到了腰後,轉身握拳嗆咳了兩聲,嘆息,「……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我用槍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有人殺人不帶攻擊性的,不帶攻擊性怎麼殺人?」
「你又在忽悠人家吧?」
「沒有哦。」白柳無辜地聳肩,「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人,我殺他們真的是為了救他們。」
他笑得眉眼彎彎,一臉溫和:「就和殺佳儀一個理由。」
「等會我說不定也會為了救你而把你給殺了,唐隊長。」
唐二打一頓,挑眉看過去:「所以白戰術師,你又知道什麼了,能給一頭霧水的主攻手解釋解釋嗎?」
白柳剛要開口,系統提示響了。
【系統提示:玩家木柯生命值清零,退出遊戲。】
白柳眼眸一眯,拿出通訊工具,看到了木柯發給他的最後一條消息——【宮殿,金粉,眼淚。】
「果然是這樣。」白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和我推斷的一致。」
唐二打無奈地伸出手在白柳面前晃了晃:「看你這幅毫不驚訝的樣子,木柯現在被清出遊戲這點也是你設計好的對吧?」
「是的。」白柳微笑著回答,「我讓他去將喬治亞和阿曼德兩兄弟清出礦洞,不惜一切代價。」
「一拖二,還是對方最有利的兩個人。」唐二打蹙眉,「能拖到現在,木柯真是了不起。」
「你是想說木柯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吧?因為有個關鍵的東西只有他能做到,就讓他去了。」白柳笑眯眯地說,「我讓木柯給喬治亞說,他有將沙漏裝滿的辦法。」
唐二打愕然:「你那麼早就知道怎麼裝沙漏了?!」
「當然不知道。」白柳誠實地搖頭,「我騙喬治亞的。」
唐二打皺眉:「喬治亞進副本應該是帶了測謊道具的,而且他作為三……黃金黎明出身的人,手裡的測謊道具應該不是天平那種低級的東西,你怎麼騙過他的?」
「哦,這個啊。」白柳平靜地說,「我也騙了木柯。」
「我和他說我真的知道怎麼裝沙漏,他就信了,他真的以為我知道,於是他就非常信任我的去拖喬治亞了,也因為木柯真的相信我有,所以這種赤誠的相信,我認為是可以騙過喬治亞的測謊道具的,就讓他去了。」
「因為在幾個隊員當中,如果一進遊戲,我就和你們說我知道怎麼裝沙漏,你們應該都會刨根問底一下,我要是說不出來,你們應該都會懷疑我是在騙人,但木柯是不會這樣的。」
「我只需要和他說我知道,但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他就會完全信,並且一個字都不會多問地執行任務。」
「木柯會百分百地盲從我和盲信我,所以只有他能完成這個任務,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白柳摸摸下巴:「他應該在被喬治亞和阿曼德審訊到生命值清零的時候,都應該忠貞不移地相信我真的知道怎麼裝沙漏,所以喬治亞才會選擇和他耗到現在。」
「……」唐二打發自內心地感嘆,「白柳,你真是個畜生。」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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