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最近還調用了預言家的權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蘇恙一針見血地質問, 「既然岑隊這麼厭惡預言家的一切,那為什麼還要調用他留下的權限呢?」
岑不明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一言不發, 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蘇恙放軟了口氣:「最後一層異端的處理問題我們押後再談。」
「我是絕對不同意無差別銷毀的,這有違異端處理局的建立初衷——我們對異端尋求的並不是敵對, 而是一種更為合理的態度和方式, 收容也好,關押也是, 研究出弱點也罷,我們身為異端處理局的隊員, 在踏入這個地方的那一刻——」
蘇恙抬眸:「我們和異端的界限就已經模糊不清了。」
「怎麼處理異端,就是在怎麼處理我們。」
岑不明不斷地向里走, 漸漸的,他周圍的光明亮起來,兩邊的門閥上異端的編號清晰可見——0056, 0055……
這些異端一看就是很早就被關押了進來, 但關押了這麼長時間, 依舊沒有尋求出合理的收容辦法。
在走到異端0009這個編號的旁邊的時候,岑不明的腳步停住了, 他抬眸望向這個冰冷的鐵門, 久久不動了。
「其他的異端我不管。」岑不明語氣很冷淡, 「但異端0009的銷毀, 應該提上日程了。」
「異端0009?」蘇恙皺眉, 「但那是【預言家】定下的絕密檔案中,絕不能輕易挪動和銷毀的異端,為什麼岑隊突然提起要銷毀這個異端?」
岑不明用那隻澄黃色的右眼俯視蘇恙,語調淡漠:「因為它要失控了。」
漆黑的甬道中, 只有微薄的光暈落在岑不明的肩章上,泛出冰冷的光,他靜立在門前,仿佛要和周圍涌動靠攏過來的異端融為一體,過了一會兒,岑不明伸出手,推開了異端0009的門。
門裡放著一個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個東西,那是一把槍。
岑不明走過去,推開槍,看向壓在戒指下的異端0009檔案,垂下眼帘,伸手翻開——
——【異端編號0009】
【異端名稱:一代獵人岑不明】
【……原一代獵人,於0317號世界線精神徹底降維,出現第一次暴動,撤銷獵人職務,取締預言家權限,轉為第二支隊隊長,將其移交給第三支隊隊長,即二代獵人唐二打……】
【……至目前世界線暫未出現傷人意圖,有恢復傾向,留職觀察中……】
0317世界線,岑不明在白六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中,開槍殺死了六個涉嫌販賣玫瑰香水的人——而這個房間內的槍,就是那把槍。
其中五個的確販賣了,但有一個只是參與,還沒來得及販賣。
陸驛站取締了岑不明的獵人職務,並將那個世界線的岑不明按照條例關押了起來,直到那個世界的最後一刻。
岑不明死在了他被關押的房間裡。
而陸驛站原本以為,等到下條世界線,岑不明可以忘記一切,從頭再來,而他也再也不會講岑不明卷進他和白六之間的遊戲來,岑不明就可以作為一個原原本本的異端處理局二隊隊長而單純存在。
抓他想抓的異端,訓練他想訓練的隊員,在岌岌可危的世界裡,為了保護他想保護的人而拔出槍,不會因為知道太多而走向極端。
但是陸驛站沒有想到的是,岑不明在三百多條線作為獵人的輪迴當中,早已經變成了一個異端。
他的記憶無法清零,靈魂在世界線之間名為【岑不明】載體之間跳躍著,就像是一個停不下仇恨的殺戮的怪物,只能永遠地記著,造成過傷害的那些人——這就是身為獵人的代價,這就是參與了遊戲之後,必須要交付的痛苦。
——邪神笑著說,他會永遠記得。
他是個被【預言家】遺棄了的【獵人】。
岑不明現在都還記得陸驛站發現他還有記憶的時候,望著他的眼神——震驚,不可思議,難過。
然後陸驛站就將他作為異端備案收容了起來,甚至保留了他作為二隊隊長的職務,只是監控他而已。
「陸驛站。」岑不明看著陸驛站在旁邊做他的檔案的時候,抱著胸,平靜地說,「你既然覺得我上個世界做錯了,你也不想用我這個人了。」
「你不如殺了我吧。」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你沒必要對我手下留情。」
陸驛站正在寫字的鋼筆一頓,他低著頭,繼續寫了下去,聲音平淡:「……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也算償還過罪了。」
「上條世界線是上條世界線的事情,這條世界線是這條世界線的事情,要是跨越時間和空間算帳,那大家都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償還不同的代價了。」
「有什麼區別嗎?」岑不明不為所動地反問,「都是同一個靈魂,同一個我。」
「再來一次那樣的事情,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這條世界線的你。」陸驛站終於抬起了頭,他眼中有種清晰的堅定,「還沒做不是嗎?」
岑不明和陸驛站對視了一會兒,他緩慢地移開了視線:「……陸驛站,你還沒明白嗎……」
「無論是哪條世界線,做錯了事情的人都是不會變的。」
「我終有一天,也會做出和那條世界線一樣的事情。」
陸驛站手上的筆靜了很久很久,才落下一筆,他的聲音輕不可聞:「……等你真的做了。」
「我一定會親手殺死你。」
——就像是當初的方點,殺死叛亂的二隊隊長一樣。
岑不明合上異端0009的檔案,他轉身離開這個房間,在最終離開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迴廊盡頭的,那個編號為【0001】的異端。
——名為【未來】的異端。
在這一層的種種異端,都沒有辦法被普通方法收容,除卻危險和不確定性之外,是因為這一整層的異端或多或少都和人有關——有些是人化作的異端,比如說0009,有些是以人為載體的異端,比如說【眼球屯食物】。
銷毀這一層的異端,就是在銷毀人本身,所以蘇恙那句話也沒說錯。
但唯一一個岑不明不知道和什麼人有關的異端,就是【未來】。
據說,窺探過【未來】的人都瘋了,唯一一個沒瘋的是白柳。
岑不明不曾窺探過【未來】,因為他早就猜到自己的【未來】是怎麼樣的了,而陸驛站那傢伙也沒有窺探過未來,這人連預言都很少做,明明擁有【預言家】這樣的技能,卻總是不願意使用。
岑不明問過陸驛站,為什麼不願意。
陸驛站總是傻笑著撓頭:「因為不想知道。」
「我害怕【未來】的樣子,和我所想的不一樣。」
「岑隊。」監視環里傳來隊員提醒的聲音,「時間到了,上來吧。」
岑不明的視線停了一瞬,轉了過來,背影走向黑暗,聲音平穩:「嗯。」
「明天給我調半天的休,我有事,不出外勤。」
隊員回答:「好的,岑隊。」
遊戲裡,流浪馬戲團公會,會議室。
「比賽日期是明天,晉級到半決賽的隊伍有四支,除卻我們之外,還有獵鹿人,殺手序列,賭徒公會。」王舜嘆氣,「擁有抽籤權的是殺手序列和獵鹿人,我們被獵鹿人抽中了。」
牧四誠有點脊背發毛地看著王舜點出來的系統面板:「他們的隊伍,是不是有那個什麼,神經兮兮的,小丑?」
「小丑丹尼爾,獵鹿人今年的王牌主攻。」王舜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控制不住地發顫,「技能……靈魂碎裂槍。」
「cd十五分鐘一輪,一輪之後開槍可以射出一枚綠色的子彈,子彈擊中立即靈魂碎裂,免死金牌無效……據說也死在這把槍下的玩家,也無法復活,整個人會在遊戲裡直接消散,連登出遊戲都做不到。」
「這是今年最危險,討論度最高的技能,也因為這個技能,小丑從季中賽開始人氣就一路飆升,目前排在第九。」
「而他們戰隊的會長兼戰術師【不明的行刑人】排在第三,僅次於逆神和黑桃,是今年除去殺手序列,第二隊有兩個進入人氣前十的隊伍。」
王舜深吸一口氣,他伸手點了一下系統面板,語氣和表情都很凝重:
「行刑人的技能是【死神戒】,我們之前介紹過了,這個【死神戒】可以生成很多種刑罰道具,其中最恐怖的一種是一口井。」
面板跳出一張畫面,畫面當中出現一口漆黑的井,井中似乎有無數怪物在涌動,伸這些出沾滿粘稠血液的手,想要向上將上面的人抓落下去,井口的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銀藍色光澤。
「這口井的名稱叫做【罪人井】,可以將行刑人認定為有罪之人困在裡面,而被困在裡面的玩家是絕對不可能自己出來的,而被困在這裡面沒能出來的玩家,大部分也都在現實里死亡了。」
王舜深吸一口氣:「——哪怕是在有免死金牌存在的情況下。」
「這個技能cd為三十分鐘,但同樣,這個技能發動之後,同樣可以持續三十分鐘。」
「相信你們聽到這個技能描述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王舜緩緩吐氣,「無論是行刑人,還是小丑,他們的技能都有人猜測是規則技能。」
「——簡單來說,就是【神賜予的技能】。」
「對我們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無論是小丑還是行刑人,他們的技能發動一次都只能針對一個人,【罪人井】一次只能吞掉一個玩家,而子彈一次也只能射擊一個隊員。」
王舜勉強笑了笑。
場上沉默無聲,沒有人回答,唐二打臉上沒有一點情緒,周身有殺氣蔓延,他很緩慢地開口:「無論用什麼辦法,要在一開場就殺了小丑。」
「絕對不能讓他的子彈碰到。」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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