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大伯母見著自己兩眼發光的樣子,沈知竹眼底毫不掩飾的划過一抹厭惡與鄙夷。
前世,她孤苦無依,父親病重離世,母親拋下年幼的她離她而去。
被大伯母一家收養,給這家人當牛做馬,受夠了這家人的謾罵和毒打!
重活一世,她才不要慣著這家子的吸血鬼。
眉毛微微一挑,沈知竹冷笑了一聲,「大伯母,你說這話可就糊塗了。」
「說到孝敬,我可是孝敬了你全家啊!」
十歲開始,她便挑水做飯,洗衣做農活兒,地里家裡所有的活兒全都是一人抗下。
這可不是就當孝敬了她全家嗎?
此話一出,中年女人臉色霎時慘白。
原以為這丫頭會向從前那般的逆來順受,最後乖乖聽話將這些好東西悉數的交給自己。
卻不想,這個該死的臭丫頭怎的今天像是換了性子般,變得這樣的刁鑽潑辣?
這大伯母也不是個什麼善茬,出了名的是村子裡尖酸刻薄的潑婦。
此刻正值上下班的高峰期,這會兒子十字路口等公交車的人還有些多。
被這邊尖銳的爭吵聲所吸引,一些看熱鬧的人紛紛伸長了脖子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聽到沈知竹這話,女人更是顧不得形象的站在街頭,雙手叉腰的破口大罵了起來。
「怎的?竹丫頭,你這是嫁人了日子好過了,到現在了連我這個大伯母都能不認了?」
「呸!早知道養大了你這個白眼狼,還不如小時候把你扔出去餓死了,浪費了這多年的糧食!」
「你這個黑心肝的東西,枉我可憐你小時候沒爹沒媽的這般疼你,卻不想你日子過好了之後就瞧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女人一邊痛哭著,一邊訴說著自己多年的艱辛與不易。
激動之餘,她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下捶胸頓足著。
那模樣,簡直像極了一個對自家侄女失望透頂可憐巴巴的樣子。
若是不知道自家大伯母是什麼樣的嘴臉,沈知竹可真要被她這般痛心疾首的模樣給騙了。
真沒想到這女人的臉皮這麼厚,為了籃子裡都肉和面,居然能無恥到這樣的地步?
她這臉皮厚的,不去國防部造子彈,可真是太可惜了!
沈知住冷冷的看著大伯母一副戲精的模樣,面上始終淡淡的,對於大伯母的精彩表演始終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這個女人剛剛那番痛哭流涕的話,在周圍這些吃瓜群眾眼裡,就是親戚養大了一個白眼狼侄女,這侄女卻不講良心不懂知恩圖報的人。
現如今,這大伯母找上了自家侄女,卻被無故嫌棄撇清關係。
再看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大伯母,此刻正雙眼通紅,且十分委屈的看向沈知竹,看上去十分可憐。
在聽到她剛剛那番失望至極的謾罵,這些吃瓜群眾一下子便仿若人間正義的使者。
這些人看向打扮靚麗的沈知竹一下子變了眼色,更有甚者,有些忿忿不平的人也對她有了些許指責。
「這真是養了個小白眼狼啊!這爹娘沒了,伯母自小將她養大,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怎麼如今長大了還能翻臉不認人了?」
「就是,就是,這養育之恩大於天,這年頭誰家日子也不好過啊,這伯母一家含辛茹苦的將她拉扯大了,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可不是嘛?這樣爛心肺的人啊,還不如當初丟出去餵了狼狗,養了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自個兒長大了日子過好了倒是嫌棄了窮親戚來了。」
「……」
看熱鬧不嫌事兒小的吃瓜群眾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著,沈知竹倒是沒將這些話給放在心上。
她冷冷撇了一眼女人,瞧見她嘴角勾起那一抹得意的笑意,瞬間便明白了這個女人的惡毒心思。
沈知竹勾唇冷笑,壓下內心的波瀾,蹲下了身子,一臉無辜委屈的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大伯母。
「大伯母,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打小便在家操持家務,前些日子也是被你嫁了出去換了六百塊的彩禮,難道,是你的錢又不夠花了嗎?」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誰說厚著臉皮的本事就你一人會似的!
這樣不地道的招數對於別人沈知竹倒會覺得拿不出手,只是,對於她這位吸血鬼般的大伯母,她可不會覺得有一丁點的愧疚,甚至覺得理直氣壯。
聞言,大伯母臉色一臉,眼神一陣閃爍。
「你,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那徐家也是個大戶,我將你嫁了過去也是為了你好,你過上了好日子怎的還翻臉不認了?」
「徐家是個大戶?那六百塊的彩禮可是他東拼西湊的,我倆到現在了還在還債。」
沈知竹被這話給氣笑了。
她大伯母是存了什麼心思將她嫁與了徐浩男,她心裡自然是知道的。
說罷,沈知竹借著又是一副受傷的模樣拉著女人的手。
「大伯母,我也不是個不知道感恩的,只是,我現在實在是拿不出來那麼多的錢給你啊!」
說到這兒,女人眼眶微微一紅,「這麼多年來,我身上有幾個子兒都孝敬給了您了,眼下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大伯母,你怎麼還能揪著我不放呢?」
沈知竹一陣委屈的訴說著,周圍的人先是一愣,接著表情就有些奇妙了。
彩禮!整整六百塊的彩禮?
在這個物資缺乏的年代裡,上班族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幾十塊。
嫁了個侄女,討要這麼多的彩禮到現在了還在還債!
這能說明什麼,這一家人妥妥的是在賣侄女啊,還恬不知恥的問人家要錢?
原本還在替女人鳴不平的人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眾人看向那中年女人時皆是沒了什麼好臉色。
如若真如那個侄女所言,這個大伯母當真是一分錢都不能給!
大伯母的臉色變了有變,自知理虧的她更是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惡狠狠的蹬了沈知竹一眼,甩開了她的手。
「我呸,我還以為是真的是那個侄女不懂事呢,不曾想是個吸血鬼的親戚壓榨自家侄女啊!」
「可不是嘛,那人家閨女換了六百塊彩禮,居然還有臉問人家要錢!」
「真是惡毒,什麼親戚啊,這樣的親戚早該斷了!」
羞憤之餘,百口莫辯的女人只好灰溜溜的夾著尾巴,狼狽的撥開人群逃走了。
沈知竹心情大好,正當她提著籃子哼著小曲兒往回趕時,高音喇叭里大聲播報著。
「高考恢復,即今日起,全國恢復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