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回到皇宮,心中也充滿了期待。
北方金國正在慢慢的同化,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縱然張叔夜行事老辣,也不可能輕易完成這件事。
很多事情,都需要時間。
趙桓也不急,因為他恰恰有足夠的時間。
現如今,重點是大理。
當金國和大理都在控制中,剩下的西夏就不足為慮了。
趙桓在宮中暢想時,一名太監走了進來,行禮道:「官家,种師道求見。」
「傳!」
趙桓立刻吩咐了下去。
太監去傳旨,沒過一會兒,种師道拄著一根拐杖走了進來。他雖然精神還不錯,卻真的很蒼老了,年紀比楊時都更大。
今年的种師道,已經七十八歲。
年近耄耋之年,還有這樣的精神,算是相當好了。
趙桓擺手道:「種公不必多禮,賜座。」
太監搬來了凳子,种師道卻沒有直接落座,依舊恭恭敬敬的向趙桓行了一禮才坐下,鄭重道:「老臣今天來拜見官家,是為了國防大學的事情。」
趙桓笑道:「種公請說!」
种師道卸任了樞密使,去建立大宋國防大學,在去年初就建好了校舍,開始招募生源。
軍中的一些骨幹,會抽調到國防大學去。
武將的子嗣,經過考核合格,也可以在國防大學讀書。
除此外,國防大學也對外招收士子和武人,奈何這一條招募的人很少。
不是報名的人少,相反報名的人很多,大多數是大字不識幾個的武人,或者是一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讀書人,沒有半點的見解。
有才華的讀書人,早就去考功名,不願意入伍。就算皇帝重視,也沒人願意去當武人,還是當讀書人好。
以至於,國防大學的人主要從軍中抽取,以及從武勛武將子嗣選拔。
這是主要的生源。
趙桓對此也不怎麼在意,因為國防大學上升的渠道和空間沒有被堵死,他就不擔心。
對趙桓來說,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出身是什麼,能有利於大宋朝廷,能有益於朝廷發展,一切就是極好的。
恰是如此,現在國防大學組建起來,生源愈發穩定,趙桓反而覺得不錯。
种師道神情嚴肅,開口道:「官家,國防大學培養的武將,已經在大學中學了很多。」
「就算大學中開設了騎射、步戰、參謀、後勤和輔兵等各項課程,雖然老師的講授很詳細,都不如實際上的參與。」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唯有讓國防大學的學子能真正參與,見識到戰場上的情況,才能有所收穫。」
「現如今金國有小範圍的抵抗,戰事時有發生,老臣希望國防大學中最優秀的一批學子,能夠全部送入北方戰場歷練半年。」
种師道正色道:「請官家准許。」
趙桓笑道:「朕還以為什麼事兒,這個簡單。」
「來人,召宗澤入宮覲見。」
當即,趙桓就安排了下去,讓樞密使宗澤來負責。
太監去傳旨,趙桓卻看向种師道,正色道:「種公啊,這樣的事情,您以後直接和樞密院宗澤聯絡,不必來請示。」
种師道搖頭道:「茲事體大,必須得官家批准。」
趙桓笑著點了點頭,和种師道聊著國防大學的事情。沒過多久,宗澤急匆匆來了,向趙桓行禮後,又向种師道拱手致意。
趙桓直接說了种師道的來意,開口道:「宗公,國防大學以後直接隸屬於樞密院。國防大學的學子,由樞密院進行安排,你意下如何?」
宗澤頓時振奮起來。
他不是傳統的武將,相反,他熟讀經典,對儒家的那一套很懂,自身對理學也有一定的造詣。
恰是如此,宗澤很樂意看到樞密院管轄國防大學。
國防大學在樞密院的控制下,就意味著未來一批一批的學子畢業,走上了各個崗位後,他們會成為樞密院的一份子。
樞密院的影響力會進一步擴大。
就算這些人在軍中,樞密院無法直接控制軍隊,可是有了香火情在,彼此間的關係就更融洽,談事情也更方便。
宗澤正色道:「請官家放心,我樞密院全力支持。」
趙桓笑道:「那就好。」
話鋒一轉,趙桓問道:「宗公,殿前司劉韐一直在推進大同社。朕聽他前段時間稟報,不論是北方各軍,亦或是萬歲軍中,都進行了改組,初步建立了大同社,對嗎?」
「是!」
宗澤點了點頭。
皇帝建立大同社,且安插在最底層,一層一層的安排,且大同社的人只負責後勤,不負責對外戰爭,其實是一件好事兒。
這樣的安排,都是自己人監督自己人。
萬一像是之前的皇帝,安排太監去監軍,豈不是就麻煩了嗎?
再說大同社的指導員也是在軍中,也是軍中的一份子,這樣的人懂得軍隊的不容易,對武將體系是有好處的。
恰是如此,宗澤也是全力支持的。
宗澤想了想,進一步表態道:「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皇帝為了監軍,或是安排太監,或是安排文官,都不懂軍中的情況。」
「如果是懂得行伍不易,理解軍人的,那也就罷了。如果是不理解的,想當然的指揮戰事,那就麻煩了。」
「官家的這一安排非常精妙,老臣是全力擁護的。」
趙桓笑著道:「你擁護就是最好的,現在軍中的大同社建立起來,朕還要進一步的改組。」
宗澤說道:「如何改組?」
趙桓沉聲道:「所有軍隊的主將,必定是大同社的社員。換言之,各軍主將必須擁護大同社的綱領。」
「樞密院的樞密使、樞密副使等,也一樣必須全部加入。」
「未來的樞密院主官,非大同社員,不得擔任。」
「這是朕的一個要求。」
趙桓眼中帶著一絲笑意,問道:「你意下如何?」
宗澤眉頭一挑,瞬間想了很多。
一方面,加入大同社,至少要認同大同社的一切,否則你無法進來。另一方面,這也是徹底控制軍隊的一個策略。
皇帝對軍隊的控制,會進一步加強,整個軍隊系統都依靠大同社,那就確保了文官是無法插足的。
這是好事情。
大同社的存在,就確保了文武的分開,文官再也管不到武將。
宗澤想清楚後道:「官家的安排,臣沒有異議。」
趙桓說道:「既如此,樞密院就著手落實,一定要記住,地方上士兵加入大同社,必須嚴格考察,思想要合格,而且必須識字才行。」
「臣明白!」
宗澤心中更是感慨。
經此一事,會有更多的士兵去讀書識字,因為讀書識字了才能加入大同社,才能一步步的往上走。
未來的軍中,不入大同社,你就寸步難行。
种師道完成了心中所想,愈發的歡喜,他接過話,說道:「官家,臣還有一件事情。」
趙桓道:「什麼事?」
种師道回答道:「回稟官家,臣的年紀越來越大了,時至今日,精力越來越差。好在國防大學整體上,已經搭建了起來,且正常運轉了。」
「老臣希望,官家安排一個人接管國防大學,讓國防大學持續且健康的延續下去。」
「否則,老臣突然倒下了,國防大學就會出問題。」
种師道正色道:「請官家明鑑。」
趙桓心中對种師道由衷的佩服,這是個不貪權,不戀權的老人,時至今日,居安思危的考慮著國防大學的未來。
這樣的人,豈能不尊重啊!
豈能不好好保護。
趙桓開口道:「種公的請求,朕記下了,會儘快安排的。」
「官家聖明!」
种師道心中鬆了口氣,也就徹底安心,只要有了接替的人,甭管對方是誰?未來他出了任何差池,都不擔心國防大學後繼無人。
种師道和宗澤聯袂離開了,趙桓想著國防大學接任的問題。
接任人必須選好。
選不好,國防大學就要廢了。
种師道出身將門世家,看似是將門,實際上種家祖上是大儒,人家是詩書傳家的底子,轉為了武將而已,所以不是一般的武將。
不能說种師道是武將,能扛起國防大學,就隨便能安排一個武將接任了。
趙桓思考許久,忽然想到了劉韐。
劉韐擔任殿前都指揮使,一直負責大同社的改組問題,實際上沒有負責對外作戰。
大同社的改組,是需要無數的指導員在地方上做事。
既要是武將,又要能讀書。
這就是國防大學正在推動的事情。
趙桓一念及此,立刻安排人去通知劉韐來覲見。
沒過多久,劉韐邁著穩健的步伐進入,行禮道:「臣劉韐,拜見官家。」
劉韐的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六十二歲,只不過相比种師道年輕了許多。歷史上,劉韐在靖康之變後懸樑自盡殉國,死得很早。
趙桓改變了大宋的走向,劉韐的未來也得到了改變。
如今的劉韐,主要在負責大同社事情。
趙桓賜座後道:「劉卿,大同社目前進展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困難?」
「沒有!」
劉韐搖了搖頭,回答道:「仰賴官家聖明,有官家的威望支撐,臣在軍中推動大同社很順利。」
趙桓笑道:「既如此,朕再給你一件事。」
劉韐道:「請官家示下。」
趙桓沉聲道:「國防大學一直是種公負責,只是他年歲漸高,精力不濟,希望有一個協助的人,能全面接受他手中的事情。朕打算,由你兼任國防大學的副校長,你意下如何?」
劉韐毫不猶豫道:「臣願意!」
國防大學的情況,他自然是知道的,是种師道負責。
實際上,是皇帝安排的。
不僅如此,國防大學建立時,皇帝都曾親自出面,還給國防大學題字了。最重要的一點,皇帝是國防大學的名譽校長。
有這些關係,他自然願意去。
劉韐更認為國防大學培養無數有知識的武人,這才是武人的未來。
一念及此,劉韐再一次道:「官家,對於國防大學,臣還有一個想法。」
趙桓問道:「什麼想法?」
劉韐回答道:「大同社的指導員,這個是相當關鍵的職務,關係著軍隊的未來。臣建議,在國防大學中專門開設一門課程,培養更多大同社指導員。」
趙桓笑著問道:「怎麼突然有這些想法了呢?」
劉韐說道:「臣轉入軍中,在殿前司任職,除了主持大同社的事情,也在思考如何培養有學識的武將。」
「武將是一個很冗雜的類型。」
「在下認為凡是在軍中,都算是一個類型,所以應該有各項類型。」
「比如,主要是負責參謀的人,專門出謀劃策;再比如,臣現在培養的指導員,主要是後勤和思想政治工作;再比如,主持軍隊的將領,要負責帶兵打仗。」
「這些都應該培養。」
「往不同的方向培養,造就不同的類型,至於複合型的人才,那就是個人的天賦了,不是輕易能辦到的。」
劉韐面色嚴肅,鄭重道:「臣認為國防大學中,應該往這些方面培養。」
趙桓眼中放光。
人才啊!
种師道建立起了國防大學,實際上目前還比較粗放,主要是開設了兵法、韜略、後勤等課程,只要是去的人都可以學。
對於人才類型的分配,暫時還沒有涉及。
這就是要進一步推動的。
趙桓沉聲道:「劉卿的想法,朕完全是支持和同意的,你放手去做。不過種公仍是國防大學的校長,你要充分尊重老前輩,明白嗎?」
劉韐謙遜道:「種公曾是樞密使,卸任後為國培養人才,這樣的老前輩,臣豈能不尊重呢?請官家放心,臣一定會處理好和種公的關係。」
「好,好,好!」
趙桓擺手道:「你現在是殿前都指揮使,兼任國防大學副校長,好好做事。朕期待國防大學,大放異彩的那一天。」
「定不負官家厚望。」
劉韐鄭重行了一禮,才主動告辭離開。
他心中也期待起來。
花甲之年了,還能夠做一些利國利民的事情,能夠為國鑄劍,鑄造更多的人才,此生足矣!
趙桓望著劉韐離去的背影,心中也愈發期待。
只是更多的期待還在大理國,期待楊時、趙構和岳飛迸發出不一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