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不由得渾身惡寒……她很可能知道,齊雍不讓她沾手隆盛行是為了什麼!
難怪前世連齊雍都不知道太后和成王勾結一事,直到成王起兵才倉促應對。
是因太后黨和成王是通過隆盛行建立的聯繫,而隆盛行的根基,是建立在司禮監之上,司禮監又是皇上和齊雍完全信任的……
前世齊雍不知隆盛行,自然查不到證據。
今生在她的引導下,齊雍肯定在查隆盛行的過程中查出了一些端倪。
所以前世鎮北侯是真的「勾結」了叛黨,板上釘釘啊!這才是鎮北侯府前世被奪爵的全部實情。
那么爹爹的死……
前世,齊雍只奪了鎮北侯府的爵位,連罪名也沒定……很可能不是真的奪爵,而是暫時收回了爵位,讓爹爹想辦法替自己脫罪……那么爹爹很可能查到了二房……爹爹死得那樣突然……
那時候,沈昭嬑天塌地陷,不明白,爹爹只是染了風寒,也只病了幾日,怎麼突然就……
沈昭嬑回想前世,猛一把掀了炕上的小几,哐當,砰咚,嘩啦的聲音,在屋裡迴蕩不停,她一手撐著大炕,胸脯不停地起伏。
「難怪不論我怎麼查也查不到真相!」
她吃吃地笑,笑得眼淚橫流。
因為害死爹爹的人,正是老夫人啊!爹爹一死,所有真相都徹底掩埋了,所以後來齊雍無法給爹爹脫罪……
前世爹爹是攪進了與太后黨的爭鬥,最後成了權謀爭鬥的犧牲了,難怪二房對她會對為所欲為。
她也是犧牲品。
屋裡的響動,驚動了在外面值守的紅藥,她匆匆進屋,見到滿地狼藉,大小姐坐在炕上身體發顫,氣息一直起伏不定,她心中駭然。
「小姐……」
沈昭嬑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我沒事,把屋裡收拾乾淨,便當沒發生過這事。」
紅藥心中充滿了不安,小姐從來沒發這麼大的火,是寶根叔從南昌帶回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嗎?
紅藥倒了一杯熱茶,送過去。
沈昭嬑捧著茶杯,慢慢喝水,爹爹到底還是保皇黨,不參與黨爭,齊雍不可能什麼事都告訴爹爹。
隆盛行的事,齊雍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鎮北侯府參與,自然也不會告訴爹爹。
她也不好直接說給爹爹。
但是南昌這邊的事,是沈昭嬑通過自己的途徑知道的,與齊雍沒有關係,給爹爹提個醒,應該不會打亂齊雍的部署。
爹爹知道南昌那邊的局勢,在朝中行事也會更加謹慎,對太后黨,成王起了防備之心,就不會像前世那樣,在無知無黨的情況下被算計。
得知爹爹就在府中,沈昭嬑便去大廚房準備了一盅人參鴿子湯,去了前院大書房。
沈岐正在處理公務,見沈昭嬑過來了,露出笑容來:「妱妱來了。」
沈昭嬑笑:「大廚房熬了人參鴿子湯,我給您送過來,」她一邊說著,便從食盒裡取鴿子湯,盛了一碗,遞了爹爹,「母親身子重,近日憊懶了一些,特地交代了,讓我多照顧您,免得您事情忙碌,累壞了身體。」
廚房裡每日都熬了各種湯羹藥膳。
沈岐眉目一舒,接過了鴿子湯:「接近了年關,衙門裡一些積壓的事,都要在年前處理完。」
沈昭嬑深以為然,每年接近年關,朝廷里也是最忙的時候:「有件事想請爹爹幫忙。」
沈岐正色問:「什麼事?」
沈昭嬑見父親一臉鄭重,斂下了眼睛,將一路想好的說辭說出來:「前些日子,我讓陳寶貴去南昌幫我置產,陳寶貴今日回來,卻說南昌市面上沒有田畝莊子的買賣,所以想請爹爹幫忙。」
沈岐的目光一下深了許多,他看著沈昭嬑:「怎麼突然要在南昌置產?」
那日,他去靜雲寺接妻女回府,聽說了明大師也在,便去拜訪了明大師,詢問了關於「心覺」的事。
了明大師也證實了,世間確實有一些人能人異士,通過靈感、洞察力、聆聽等途徑,感知身邊的人事變化,產生一些預兆,能預知一些現實里即將發生的事。
但命運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人的思想也在不停變換,預知的事不可能同現實一樣,也並不十分準確……但預知的事,在現實里也確有端倪。
妱妱之前做了噩夢,同現實沒有太多相似,也確實同了明大師所言,是有一定的端倪和也聯繫……不是捕風捉影。
許是妱妱噩夢裡,有關於南昌的一些事。
他不得不重視。
沈昭嬑頂著父親探究的目光,頭皮微微發麻,她輕聲說;「原是偶然得知南昌有一種山茄花,顏色紅艷似火,可以染料,也可入藥,用於調香做脂,還可以做各種食方,我卻是十分喜歡,便讓陳寶貴過去置辦幾個莊子,種植這種山茄花。」
為了加深這話的可信度,她強調道:「我名下的產業便有幾間香坊、酒樓,還有一間染坊……山茄花於我有大用。」
這種花也叫洛神花,用途十分廣泛。
身為鎮北侯嫡長女,家裡不缺銀錢,見山茄花可以做營生,也可以調香弄脂,買幾個莊子種植也很尋常,反正鎮北侯府也不缺幾個莊子的錢……
理由是十分正當的。
沈岐笑道:「回頭讓鄭三走一走府里的人脈,看看能不能幫你買幾個莊子。」
沈昭嬑心中一松,父親說要幫她弄莊子的事,定要接觸到南昌的人事,父親對朝堂之事,了解得比她多,許是能察覺一些端倪。
查不到她就沒辦法了。
成王畢竟是藩王,連皇上也不能輕易去動,牽一髮而動千鈞,一個成王,朝廷不是動不了,就是動了之後的後果就太可怕了……大周朝不是只有一個藩王,觸動藩王的利益,藩王怎肯乖乖就範?
許是還要鬧出動亂。
前世,齊雍先以雷霆手段倒了顯國公府,整頓了五軍衙門,後來平定東南沿海的倭亂,這才壓住了全國各地的局勢,成王造反後,僅僅花了五十多天,就平定了叛亂,要不然其他藩王早就揭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