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齊雍答應過她的事,好像後來都做到了……是他願意許下承諾,恰好也願意為她信守承諾。
沈昭嬑彎起了唇兒:「那一定花了許多時間。」
她自己就擅長作畫,為了畫出更好的畫作,平常都是自己調製染料,調製染料過程不難,是一件很複雜的事。
齊雍緊繃的身軀,漸漸放鬆了一些:「想見你畫上我親手為你做的眉黛。」
還想親手為你描眉,他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
沈昭嬑打開了盒子,偏平的盒子裡,並排放了三個剔彩的小圓盒,一個藍底,一個青底。
還依次擺了調製眉膏的玉碟,幾支眉染,有大染和小染,大染染眉,小染修眉。
羊脂玉做的筆桿,月膩又溫潤,上頭還雕了細膩的蘭草紋理,防滑又美觀,十分地精緻。
沈昭嬑打開了藍底的圓盒,裡面鋪了一層黑色的膏體。
齊雍解釋道:「這一盒是【水挼藍】,取自水波湛藍,是黛藍色。」
「你看——」他取了黃豆粒大小的水挼藍,眉染輕蘸了一點水漬,在玉碟里慢慢將眉膏化開……
「灰黑中透了一縷深邃的幽藍,染到了眉間,顏色也不會過份濃郁。」
沈昭嬑十分喜歡,想立刻拿起眉染,蘸上水挼藍,慢慢在眉間暈染開來,又克制下來,指了另一個青底圓盒。
「這個是什麼顏色?」
「是山潑黛,取山嵐黛綠的顏色。」
黛是一個十分包容的顏色,介於黑與灰之間,可以任人填補黑與灰之間這一線留白,填了什麼顏色,以黛為底,會得到黛藍、黛綠、黛青、黛紫……各種黛色。
沈昭嬑將眉膏收好:「謝謝殿……」話到了嘴邊,她不由一頓,乾脆不謝了他了,「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齊雍搓了搓手指,按捺下想要為她執筆畫眉的衝動,這樣纏綿入情的事,應該留待閨房……
再等等!
齊雍坐到了沈昭嬑身邊,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牽住她的手,為了防止她掙脫,他還將手指塞進她的指縫裡,與她十指相扣,還欲蓋彌彰一般,用自己寬大的袖子,把交握的手藏起來……
沈昭嬑端著茶杯慢慢喝茶,假裝不知道……
齊雍彎起嘴角,終於滿意了:「我還調了其他顏色,下次再送給你,」接著他又說,「下次見面,你就用我送你的眉膏畫眉,」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帶了一點懇求,「好不好?妱妱!」
沈昭嬑偏頭看他:「好!」
齊雍嗓音很軟:「那我們下次什麼時候見面?」
沈昭嬑瞪了他一眼:「已經臨近年關了,我母親身子重,我要忙著準備過年事宜,沒那麼多時間……」
齊雍一臉失望……
沈昭嬑心中有些發軟:「我爹爹這兩日都歇在衙門裡……你應該比他更忙吧,怎麼還有時間……」同我見面。
齊雍一臉無奈,「我也需要休息的,也不知為何,每次待在你身邊,總覺著十分安心,整個人都是踏實的。」
可只要她離了他的眼睛,他心裡總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一塊。
沈昭嬑吱唔著:「再、再說吧!」
卻沒說不見他。
齊雍目光亮了亮……沈昭嬑擔心他得寸進尺,連忙說:「我肚子有些餓了……」
齊雍連忙說:「我馬上命人備膳,仙饗樓的菜色很豐富,尤其是海鮮更是京中一絕,」他想到什麼似的,又說,「不久前出了一道新菜,叫檸汁鴨子,吃起來不肥不膩,不臊不柴,味道很特別。」
之前在靜雲寺就注意到,沈昭嬑喜歡吃一些鮮香的東西,像海鮮、菌菇。
有一次和齊雍在廖記羊肉鋪見面,她臨走時,齊雍就讓她帶了一隻檸汁鴨子回家,可那天她吃的太飽了,再好吃的檸汁鴨子也提不起一點胃口,後來就把這隻檸汁鴨子忘得一乾二淨。
齊雍安排逐去備膳。
紅藥端了熱水進屋,沈昭嬑含了一口薄荷水,反覆漱了口,洗淨了手,拿起托盤上的手由拭乾。
紅藥退出包廂不久,逐風就提著半人高的食箱進屋。
沈昭嬑和齊雍移步去了外間用膳。
四方的紅木大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足有十二道菜,每一道菜的分量不多,葷素搭配,看著色香味俱全。
齊雍也不知道她具體喜歡吃什麼,因此準備了不少菜色,都是仙饗樓口碑最好,平時限量供應的菜品。
海八珍、山八珍涵蓋其中,及一些冬天比較稀罕的青菜果疏。
做法蒸、煮、燜、炙、煎、炸……每道菜一種做法。
總之是十分用心了。
同沈昭嬑多吃幾次飯,就知道她的喜好了,可以按照她的喜好安排菜色。
「只知你喜歡吃海鮮、菌菇、鮮蔬類的食物,就都準備了相關的菜色,如果要不合胃口,便同我說。」
齊雍為她擺好食具,先為她盛了一碗菌菇湯。
沈昭嬑彎了彎嘴角:「看起來很不錯,」接著她又問,「這些菜品里,有你喜歡吃的嗎?」
齊雍說:「我不挑食的。」
沈昭嬑是真沒想到,前世的攝政王殿下,今生的齊王殿下,竟然不挑食,什麼都吃……
這頓飯是在齊雍的照顧下吃完的。
沈昭嬑差點又吃撐了,等她放下筷子,端起餐後的黃燜鮑魚花膠羹,慢慢地吃……齊雍這才風捲殘雲一般,將桌上剩了一大半的菜掃尾吃完。
他的用餐習慣同父親一模一樣。
只要有他在,再多的菜也不擔心浪費。
沈昭嬑又忍不住問:「你有特別喜歡的食物嗎?」
前世,她進攝政王府時,齊雍的髓海之疾,已經十分嚴重,飲食要以固本培元,鎮心安神為主,都是她準備什麼,齊雍就吃什麼。
她一直沒搞清楚他到底喜歡吃什麼。
齊雍想了想:「我皇兄小時候中過一次毒,差點丟了性命,就因他貪食乳酪酥,遭到了針對性的毒害,哪怕及時解了毒,身體也受到了很大的損傷,導致他子嗣單薄,小時候,我和皇兄不敢在飲食上表現出任何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