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手臂受傷了,換了左手刀,要從頭練起。
沈岐已經過了練武的巔峰之年,練到如今這地步,很難再有長足的進步,刀法輸了齊王殿下不止一籌,方才是齊王殿下配合他切磋。
沈昭嬑將餐前羹食送到了旁的八角亭里,便要退去。
齊雍突然說:「我有些話想單獨同大姑娘說,請沈侯通融一二,」似是怕沈岐拒絕,他又說,「便在此處,最多一刻鐘。」
宴息處這邊有許多下人在當職,他沒什麼不放心的,沈岐便點頭:「我去書房等殿下。」
齊雍目送沈岐離開後,看向了沈昭嬑:「是我不好,選妃這事,事先沒同你商量,原是安排在下旬,沒想計劃趕上不上變化。」
他太高估自己的耐性。
昨晚與沈昭嬑在街邊賞了花燈,目送她遠走的身影,內心倏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衝動,他甚至一刻也等不及了,當時就進了宮,頂著皇上戲謔的笑容,調侃的話,將選妃日子提到了今天。
好在一切早有準備,也不算倉促。
沈昭嬑搖頭:「只是覺著太突然,沒想到會這樣快。」
齊雍不止一次同她提了選妃的事,之前還正式說了要聘她做正妃,她沒有拒絕,本來也是遲早的事。
「不突然,」齊雍定定地看著她,又重複強調了一遍,「一點也不突然。」
「妱妱!」
「嗯?」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了。」
「等不及了。」
沈昭嬑抬頭看他,目光一下陷進他幽深的眼底,一陣心慌亂跳,她連忙躲開了齊雍有些滾燙的眼神。
「也、也沒有很久,」她強自鎮定,「我們相識至今也才四個月,已經很快了。」
「才四個月啊!」齊雍不由一怔,神情竟然有些恍惚,「不知為何,總覺得我們好像認識了許久,好像盼一天盼了許久,有一輩子那樣長久。」
「只是你的錯覺罷了!」沈昭嬑耳根子發熱,也不知道齊雍哪兒學來的這些話,前世他分明不這樣……
不過她和齊雍已經有過一輩子了,雖然只有三年,卻是她短暫的一生。
齊雍笑了笑:「也許我們在夢裡,已經有過一輩子。」
他和沈昭嬑前世一定是一對十分恩愛的夫妻。
今生再續前緣。
「夢境又不是真的!」沈昭嬑敷衍了一句,連忙掀開桌上的食盒,將鹿肉魚翅羹取出來,盛了一碗,遞給了齊雍,「你趁熱吃。」
又拿吃的堵他的嘴,齊雍接過碗,只嘗了一口,便笑:「你親手做的,我一口就嘗出來了。」
沈昭嬑否認:「我只是搭了一把手。」
前世齊雍的衣食住行,幾乎都是她親力親為,便是重生之後,很多習慣也有點改不過來,仿佛理所當然一般。
齊雍笑:「我也不想你做這些粗活,累了身子。」
沈昭嬑看了一眼鹿肉魚翅羹,她應該沒在羹食里放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比如糖?
蜂蜜?
他怎麼就跟嘴上抹了蜜似的,沈昭嬑有點難以招架,轉了話題:「對了,你之前同我爹爹說了什麼?」
爹爹對齊雍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不少。
齊雍吃完了羹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沈昭嬑瞪了他一眼:「你快說!」
齊雍捧著茶:「真想知道?」
「廢話,」沈昭嬑沒好氣地瞪他,「不想知道,我問你做什麼。」
齊雍擱下茶杯,正色道:「我同你爹爹說,我心悅妱妱,欲效仿沈侯,此生與妱妱同心同德,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次選妃,只會選一個正妃。」
沈昭嬑鬧了一個大紅臉,連忙端起茶杯,低頭喝茶……
齊雍看到她掩鬢下的耳朵,紅得快要滴血,耳根子紅意蔓延到面頰,一張臉比海棠還要嬌艷鮮妍。
沈昭嬑鎮定了一些,抬眼瞪他:「你怎麼同我爹爹說這個……」
齊雍哈哈一笑:「你爹爹最在意的,莫過於你的終身幸福,這恰好也是我在乎的,就這件事上,我們很容易達成共識。」
看沈岐對柳心瑤的心意,便不難猜測,有什麼樣的方式,最容易打動沈岐。
沈昭嬑嗯了一聲。
齊雍正色道:「妱妱,今年是多事之年,我擔心選妃一直拖下去會有變數,選妃的流程便一切從簡,也好儘快把親事訂下來。」
選妃的事,宮裡可以幫著安排,但大婚上的事,卻需要鎮北侯府的配合。
他可不希望,等到要準備大婚的時候,沈岐百般藉口,千般拖延……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把未來岳父搞定了。
想到前世,大周朝今年的風雲變換,沈昭嬑心中一陣戚然:「我明白的。」
今生齊雍沒走倒顯的老路,延緩了皇上與太后黨之間的激鬥,但隆郡王倒台之後,齊雍和太后黨,就要圖窮匕見了。
東南沿海爆發倭亂,成王起兵造反,皇上駕崩,貴州土司暴亂,金兀部大舉進犯遼河套……這一切不會因為,她重生之後,一些事發生了變化,就不會發生。
只不過,扳倒了隆郡王后,齊雍才有更多主動權,來應對這一切禍事。
「殿下已經想到了要怎麼對付隆郡王嗎?」
齊雍頷首:「前翰林院掌院學士陳公甫,已經從江寧出發,二月上旬會順利抵京,我安排了死士護送。」
沈昭嬑恍惚了一下:「便提前祝殿下旗開得勝。」
齊雍有些好奇:「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認定我一定會贏?」
沈昭嬑輕笑:「陳公是前翰林院掌院學士,門生故舊遍及朝堂,當年他因文字獲罪,就是憑藉他本身在朝中的影響力,才在太后黨的強勢之下全身而退,聽說他回到江寧後,開辦了學社,桃李遍江南,有陳公為殿下開道,結果定是沒有懸念。」
前世就是陳公甫助齊雍倒顯成功的。
張顯興死諫後,徹底激化了太后黨與清流之間的爭鬥,陳公甫就是清流的代表。
齊雍倒是有些驚奇:「你居然知道陳公甫。」
沈昭嬑擔心齊雍會懷疑她,連忙解釋:「我之前調查皇商周家,順帶查了江南一帶的消息,正巧就有關於陳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