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繡活不好,不知道有沒有扎到手指。」
齊雍拿著香囊,低頭輕聞,裡頭塞了艾草、硃砂、雄黃、白芷等藥材。都是氣味大的藥材,他能聞出來,應該還有其他的藥材,他無法分辨。
端午節的香囊,有驅蟲、袪毒、避瘟的功效。
最後一件是菖蒲做成的蒲劍,是要懸掛在腰上的,是為了避邪。
辟兵、袪毒、避邪都齊全了。
到了第二日,端午節。
齊雍卯時就起身,將合歡索系在手臂上,香囊佩在腰間,菖蒲劍取代了長刀,掛在了腰間,容光煥發地去了定國公府。
唐進堯一眼看到了他腰間的香囊,光看粗糙的繡工,就知道是沈昭嬑親手繡的,畢竟堂堂齊王府不至於連個繡工精湛的繡娘都沒有……
他笑著揄揶:「你這是,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大小姐繡工不好嗎?」
齊雍腳下微頓,接著便說:「她已經是天下第一才女了,還精通調香、弄茶、舞技等各種才藝,繡藝好不好有什麼所謂?總得給別人一條活路。」
唐進堯白眼一翻:「你就嘚瑟吧,你和沈大姑娘還有一個月就要大婚了吧,」他笑得一臉詭異,「按照習俗,大婚前一個月,你和沈大姑娘不能見面。」
齊雍聞言,眉峰漸漸攏起……
唐進堯難得見他吃癟,別提有多高興,想著齊雍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他又補充了一句:「聽說,見面了會不吉利。」
齊雍眉頭都皺了,終於忍不住問:「這是什麼破規矩?」
唐進堯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事關終於大事,你一定要慎重!」
看他一臉幸災樂禍,齊雍忍不住想踹他一腳:「聽說二舅母,最近在幫你相看親事,進展如何了?」
提起這個,唐進堯就滿臉懊惱:「祖父相中了汝郡王的嫡長女,成平郡主,前些日子見了一面,看著還算順眼。」
齊雍聽沈昭嬑提過她,也有些印象:「成平郡主和妱妱是手帕交,兩人關係十分親近,你注意些,不要太過份了。」
唐進堯差點氣死:「我能不知道這個!沈大姑娘的及笄禮,就是成平郡主做了贊者,到底是未來表弟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二嬸娘瞧中了成平郡主,同他說,汝郡王府那邊也有結親的意思,他當時就是因為顧及了這個,覺著一口回絕,太不給女方面子,這才答應相看。
等到相看時,見成平郡主明艷大方,是個德才兼備的女子,祖父喜歡得不行,當場就把自己盤了老久的紅土沉手串送了出去。
他坐在一旁擠眉弄眼,拼命給祖父使眼色,讓祖父悠著點,免得一會兒不合適了,不好拒絕。
「媚眼」愣是拋給瞎子瞧了。
後來他沒辦法,踩了祖父一腳。
祖父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當場教訓他:「大人說話,小孩子家別搗亂……」
成平郡主抿著嘴偷笑的模樣,差點讓他無地自容。
祖父來了這一出,等到兩人私下見面時,他都不好拒絕了,就這樣半推半就,與成平郡主有了往來。
齊雍點頭,見他雖然滿臉懊惱,但也沒有太排斥,想來對成平郡主還是滿意的,只是本身不想太早成親。
於是提醒他:「你和成平郡主接觸後,覺著不錯,就定下來,反正你遲早是要訂親的,如果合不來,便早早說清楚,成平郡主年歲不小了,不要拖了她的親事。」
什麼叫不要拖了她的親事?唐進堯聽著刺耳,心裡有些微微不舒服:「你怎麼跟祖父子一樣,羅里巴嗦的。」
齊雍懶得理他……
這會兒,定國公正在院子裡練槍,他槍法老練,一桿木槍被他舞得虎虎生威,氣象萬千。
見齊雍過來了,他才停下來。
隨從立馬拎了熱帕遞上去,定國公隨手接過,抹了一把臉,將帕子扔進盆里。
齊雍笑道:「您老當益壯,不減當年。」
定國公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杯,這才道:「老囉,也就耍耍花招,當年我一桿隨身的長槍,就重達六十餘斤,現在連槍也拿不動,當年還想著將來傳給你大舅,但你大舅……」他神色一陣黯然,接著又說,「那時還捨不得,現在卻送不出去了……」
齊雍也不練槍。
堯哥兒也不是習武那塊料,從小就吃不了練武的苦頭,他二叔在右軍衙門,將來連上戰場的機會也沒有……
齊雍笑說著:「我二表哥武藝便不錯,如今在遼河套駐守,聽說表現不錯,他也是練槍的。」
定國公府二房的嫡次子唐進宣,從小就跟著外祖父練槍,槍法十分了得。
定國公重新露出笑容來:「他確實不錯,比小三兒強多了……」
唐進堯無語地翻白眼,在祖父心裡,不管誰練武了,也不管練得好不好,反正都比他強……
他都懶得說了。
聊了幾句,定國公就問:「怎的這麼早過來了?」
齊雍搖頭:「今兒端午節,過來陪您用早膳,一會兒要去鎮北侯府,下午要進宮……」
今天是初五,他下個月初六大婚,今天見了沈昭嬑,接下來一個月就不能見面了,不能錯過了。
得,這一天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定國公不禁一樂。
……
端午節這日,沈昭嬑卯時就起身,安排節日事宜,下人們手臂上系了五彩絲做成的合歡索,戴著香囊,忙著插艾於門前,貼鍾馗像於門上,在屋裡掛上艾草、菖蒲和榕枝,大廚房半夜裡,就已經包好了粽子,準備了雄黃酒,五毒餅……
府里到處都充滿了節日的氣息。
用完了早膳,沈昭嬑就安排下人將端午節的節禮,送去了相熟的各家。
鎮北侯府也收到了各家送來的節禮。
這都是慣例了。
等安排好了一切,沈昭嬑回梧秋院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去主院陪母親一起散步。
母親月份大了,肚子像要臨產一般,醫婆已經在控制母親的飲食,母親每天早中晚,都要在院子裡走兩刻鐘,母親身子重,走起來很吃力,每次都是熱汗水流,氣喘吁吁。
她這時才知道女子十月懷胎,有多麼不容易。
每日陪母親的時間也更長了。
「小姐,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