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夫人這麼一吼,商曲只好搓著手,不好再開口。
李姨娘急忙認錯。「妾身知錯,老夫人恕罪。」
「哼,到底是小的什麼都不懂,只想著花用心底沒有一點盤算,怎可管家?」
「老夫人恕罪!」李姨娘依舊是這一句。
她知道老夫人今日這一出表明想收回管家權。她也不必在做多餘的事,愛怎麼說怎麼說吧。
秦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那叫一個高興啊!
「這閱兒和馳兒明年考中走官路要打點,驍兒回來任職也要打點。姑娘們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嫁妝聘禮哪樣不得花錢。
這般大手腳用於吃喝,遇到大事哪來的銀錢?」
「妾身知錯,老夫人恕罪!」
李姨娘依舊是這句。
秦氏心裡嗤笑,說得那麼好,把你房中的梨香盆栽一賣哪裡還能缺了孩子們的銀錢。
也就心裡吐槽,表面則儘量拍馬屁。
「母親說得是!」
商曲被老夫人一提點才發覺還有好多要用錢的地方。如今在看這桌菜也覺得太過鋪張。
「這菜確實太鋪張,李姨娘日後注意些。」
「哪還有日後?她一個小的能有多大見識,怎能擔起管家大任?」
「母親,李姨娘把家中操持得挺好的!」商曲下意識把李姨娘說了句好話。
不出所料換來了老夫人猛烈的抨擊。「有哪個大戶人家是讓妾室管家,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你如今是越發不像話了!」
商曲被老夫人當著小輩的面一再批評,實在掛不住臉。
即使小輩們一個個裝作很忙的樣子,不看她們爭鬥,商曲也覺得沒臉,難得的跟老夫人掰扯起來。
「母親你不知道,今年秦芳身體不好,您又不在府上,驍兒就要回來府上事務繁多,這才拖了李姨娘出來主持。」
秦氏聽得起勁,知道機會來了連忙開口。「是啊母親,今年兒媳身子老是不好,老爺心疼我這才讓李姨娘管家。
如今兒媳身子已經大好,日後定會好好管家,不讓今日之事再度發生。」
老夫人心裡當然知道商曲意欲何為,也知道他為什麼不讓秦氏管家。
秦氏和商驍積怨已久,怕是日後會給商驍妻兒穿小鞋,壞了他的大事,這才卸了她的管家權。
只是堂堂尚書府讓妾室管家實在不像樣子。
「我如今也回來了,你也不必擔心無人管家,剛好顏兒也到了年紀,這些日子就跟著我好好學學管家事宜。」
秦氏本來氣老夫人奪走管家權,聽到她要教商顏又降了下去。
「就這麼說好了,用膳吧!」
收回管家權老夫人才算把所有事情收拾完,堂下又再次落座。
李姨娘也沒什麼反應和陳姨娘給大夥布菜。
老夫人看了看兩位姨娘,開口道。「彩環給陳姨娘安排個凳子,畢竟懷著孩子。」
陳姨娘喜笑顏開連忙謝恩。
商蓉與商柚緊挨著,聞言得意的撞了商柚一下。
商柚面色如常自顧自的吃著飯,只是拿筷子的手緊緊攥著。
李姨娘給姑娘們布菜,走到商柚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商柚這才松下筷子認真吃飯。
別說剛才被老夫人說是奢侈的菜品真是好吃,堂下幾人都吃得挺開心的。
也沒人覺得鋪張浪費。
老夫人親自給商閱舀了好幾碗湯,讓他好好補補。
用膳期間老夫人不著痕跡的瞟了商柚好幾眼,順便還跟商曲和李姨娘對比了一下。
這一對比心頭更加不安,也沒什麼胃口,吃了兩口就說累了回了屋。
老夫人走後雖還有商曲和秦氏,場上也覺得鬆快了許多。
「奴婢扶您回寢室休息!」
高嬤嬤扶著老夫人往前走,身後還有商閱和商曲吹牛逼的聲音。
「去佛堂!」
兩人到了佛堂,高嬤嬤吩咐人去拿冰來,一回來就看到老夫人跪在蒲團上對著佛像磕了三個響頭。
高嬤嬤連忙過去跪到她身邊。
「老夫人?」
「今琳,你還記得金氏和前太子的長相嗎?」(今琳是高嬤嬤的名字)
高嬤嬤很不解,還是說道。「記得一些,曾經長華公主辦宴席,奴婢隨著您遠遠瞧見過幾次。」
高嬤嬤想起那如謫仙般的二人,心頭感嘆。「您怎麼問起這個了?」
老夫人立馬抓住高嬤嬤的手,慌張問道:「是不是和柚兒相似,柚兒是不是很像她們?」
高嬤嬤都懵了,又想起商柚真正的出身,頓時想明白老夫人見了五姑娘後為何突然心情不佳。
高嬤嬤在腦中仔細想了想,前太子和太子妃姿色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就連旬陽郡主也是美若天仙。
五姑娘還是遜色太多。
「老夫人寬心,奴婢想了想五姑娘不是很像那二位,倒是有些旬陽郡主的身影。」
「是吧,我也覺得,柚兒那張臉總是有些異域的樣子。」
高嬤嬤也回憶起來。「前太子妃的母親,如今的金家家主夫人正是西域王的嫡女,故而旬陽郡主和前太子妃都有些偏向異域。」
老夫人懸著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高嬤嬤連忙補充。「不過五姑娘沒有多大影子,再說現下有幾人見過旬陽郡主,又怎會想到五姑娘身上呢?
老夫人多心了。」
「我也不是多心,那孩子不像李姨娘,也和曲兒不像,我就怕有人知道,特別是上面那一位。」
老夫人說起這個整個人像泄了氣一樣,跪坐在地上。
「當初要不是害怕金家報復,我何至於鋌而走險,早就一刀了結了她,也不必害怕哪一日被人發現。」
「聖上這幾年穩定下來沒少削弱世家,咱們這明晃晃的證據擺在這,不用他想辦法就能將商家蘇家和秦家給拔了。」
老夫人自說自話。
「可我沒機會啊,從雲州回來,十二年多少次刺客來刺殺曲兒。
金家未曾放棄柚兒,若是她死了,我怕哪日我們死在睡夢中都不知道。」
老夫人越說越害怕緊緊抓著高嬤嬤的手,身子直發抖。
這幾年商曲沒少被刺殺,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回上京兩年後,上京城有不少官員不滿商曲任禮部尚書。
他們抱團排擠,甚至還上摺子彈劾,商曲受不了決心大幹一場證明自己。
恰逢江南水災,商曲自主下放處理,結果還沒到地方就遭遇兩次刺殺。
好不容易回來時還被人追殺到錦州,要不是商曲身邊有無影,他早就交代在那了。
那個組織是旬陽的人,她們揚言要商曲交出商柚。
商曲當然不肯,人還在他手上這些人就隔三差五捅他兩刀,這人要是還回去,金家不得扒了他的皮。
商柚是他的保命符,他才不會交出去。
青鳥等人跟蒼蠅一樣無孔不入,商曲害怕所以對梅花院也逐漸照顧起來,也不敢苛責商柚,就這樣過了十二年。
許是金家也不敢光明正大來,所以她們就這樣一直僵持著。
高嬤嬤回握住老夫人的手,寬慰道。「老夫人莫怕,不會有人知道的。」
「她現在還小還未長開,若是在大些,我就怕她長得像不該像的人。」
「老夫人別憂心,五姑娘生在後宅中,日後嫁人必然也在後宅之中。大不了到時候給姑娘找個遠點的夫家。」
老夫人聞言眼睛立馬亮了,想起什麼又泄了氣。
「對啊,找遠些。不成,不成,若是遠離京城。金家肯定會帶走她,那我們,我們就……」
「老夫人你真是想多了,姑娘都嫁了人,咱們給她找個門第高些的夫家,金家再有本事也不能把姑娘的身世放在明面上。
有夫家鎮著,金家還能去姑娘夫家搶人不成?」
「那,那我們呢?她們會不會找我們算帳?」
「不會的,老爺是朝廷命官,這些年她們還不是得找機會才敢動手?
她們也不敢亂來,不然遭殃的可是五姑娘。老夫人只管將幾位少爺提上仕途,姑娘們若都嫁得好,到時候,金家哪還敢報復。」
老夫人聽完覺得有理,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