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不見。列國使者齊至。
皇太后款款走進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眼神中透露出肅穆和威嚴。
她輕輕抬手,示意侍從們退至兩旁,殿內頓時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遠道而來的使節們,也請起身吧。今日有件重要事情宣布,」皇太后眉間浮起沉重的哀愁,揚聲道,「吾皇駕崩,舉國同哀……」
朝臣們面面相覷,震驚錯愕:「……」
誰都沒哭出來,因為不相信。
朝臣有一部分是「清塵」計劃的知情者,自然不信;另一部分不知情的,見別人不信,自己也不能信。
誰都不能當傻子!
大殿內一片死寂,只有皇太后的話語在大殿迴蕩。
使節們更是驚愕。
啥?明德帝死了?不能吧?
唯宛國使臣坦魯心頭憂慮,面色微變:不會是二皇子殺了明德帝吧?
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二皇子布思這次死活要跟著一起來,還經常神神秘秘單獨行動。
坦魯想起有個交好的官員透露,皇上想廢太子,重新立儲君。
他早前還覺得不可能,現在一想,如果布思幹掉了明德帝,這天大的功勞,確實有可能……這麼一想,心情頓時很沉重。
聽得北翼吉慶皇太后說,「哀家知你們震驚,哀家初聽之時,也震驚異常。北翼出了奸邪,海晏公主和駙馬圖謀不軌,毒殺皇上,其心可誅。此等逆天之行,實乃我北翼之恥,國之大難。
哀家雖身處深宮,卻也知皇權之重,社稷之安,豈能容此等奸佞之輩肆意妄為?
哀家已拿下海晏公主與駙馬,並下旨封鎖宮門,嚴禁任何人出入,以防奸細逃竄,更防有人趁機作亂。
海晏公主與駙馬必當以國法處置,以正乾坤。
諸卿皆為我北翼之棟樑,此時更需齊心協力,共渡難關。哀家年邁,許多事情還需諸卿鼎力相助。願我北翼上下一心,共誅奸邪,保我北翼江山永固,百姓安康。」
言罷,皇太后目光如炬,掃視著下方的群臣。
那眼神悲痛而堅定。
在她想來,群臣聞言,皆應神色凝重,表示願以皇太后馬首是瞻,共除奸邪,以安社稷。
誰知群臣們不止沒表示,還紛紛質疑。
早上剛風塵僕僕從崎州趕回來的趙立仁上前一步,「臣以為,海晏公主和駙馬不是那樣的人!其中定有隱情!」
工部尚書高品源跟上,「臣附議!」
戶部侍郎王承佑跟上,「臣附議!」
吏部侍郎陸世良跟上,「臣附議!」
禮部侍郎吳宏博跟上,「臣附議!」
滿朝文臣跟上,「臣附議!」
殿外忽然吵嚷,一大幫品級達不到上朝資格的臣子湧進殿來,想來也是在殿外聽了多時。
為首的便是陸桑榆,身後跟著一堆北宣部的官員。
所有人上來便齊聲「臣附議」,也不知聽沒聽全就「附議」。
陸桑榆道,「臣以為,海晏公主和駙馬品行端正,深受皇上喜愛,在朝野上下皆有口皆碑。此番之事突然傳出,實難令人信服。」
趙立仁接著道,「臣斗膽揣測,或許是有心之人刻意構陷,意在掩蓋某些不為人知的真相。臣懇請太后明察秋毫,勿要被謠言所惑,而是應查明事實真相,以正視聽,也免無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臣願親自領命,協同刑部、大理寺等衙門,徹底查清此事,還公主與駙馬一個公道。」
皇太后氣得面色發黑,死氣更重了幾分。
她是萬萬想不到,明德帝的死都不能讓這幫臣子消停下來。難道現在不應該是群臣痛哭嗎?為什麼一個個糾結的是公主和駙馬到底冤枉不冤枉?
這群臣子不能要了!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李家人一個都沒來。
她信任的文臣武將,一個都沒來。
滿朝臣子,竟沒有一個是她可以依賴的。
皇太后覺得怪異,可現在不是深想的時候。加之腿疾劇痛如同千萬根針,無情刺入骨髓,讓她每動一下都感到無比艱難,坐立不安。
分明應是群臣簇擁、權柄在握,為何跟想像的不一樣?
她眼裡閃爍著暴怒,「此事容後再議,先……」
就在這時,一名宦官匆匆步入殿內高唱,「海晏公主和駙馬到!」
隨著宦官話音落下,一對璧人出現在殿門之外,正是海晏公主與她的駙馬。
這對璧人緩緩走進殿門,宛如卷中人踏入塵世。
但見公主身著素雅織錦宮裝,端方沉穩。她髮絲如瀑,一支白玉簪簡單挽成一個雲鬢。分明未施粉黛,卻面若桃花,眸如秋水,流轉間盡顯皇族的風華絕代。
男子黑色華貴錦袍加身,玉帶束腰,身姿挺拔。他面容俊美,眼神深邃,眉宇間不怒而威。
二人攜手行來,任誰都得贊一句,真乃天作之合。
且他們身後,還有黃萬千、方瑜初等一眾名流大儒浩浩蕩蕩跟隨而來。
唯皇太后瞳孔巨震,「你!你們!」
她想說,你們不是應該在牢里嗎?
仿佛讀了她的心,時安夏平靜中自帶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嚴,「太后的牢獄不夠堅實啊,你覺得關得住我們嗎?」
皇太后狂怒,「放肆!大膽奸邪,口出狂言!來人!來人!」
朝臣無一人動。
倒是時安夏淡淡問一聲,「太后指我與駙馬圖謀不軌,可有確鑿證據?」
「證據?你與駙馬暗中勾結朝臣,意圖不軌,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哀家身為太后,本不需要確鑿證據來指正你。但哀家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太后冷哼一聲,神情癲狂,「暗衛!」
暗衛謝達貴行色匆匆,手裡捧著個濕漉漉的盒子呈上,「太后,這是在洛氏少主府的荷塘里剛打撈上來的。」
皇太后腿疾發作,劇痛攻心,想回宮服用福壽膏了。
她聲音急迫,眼冒精光,「打開!」
暗衛小心翼翼掀開木盒的蓋子。
皇太后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緩緩從盒中取出那枚象徵著國家最高權力的傳國玉璽。
她無限深情輕撫玉璽上的紋路。
這塊玉璽歷經數代帝王之手,這才是最真的玉璽啊,一直在她手上保管著,不捨得交給明德帝。
她含淚道,「皇上將這塊玉璽交給哀家保管,可近日被偷,終於在洛氏少主府被打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