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頂著那一副極勾人的容貌,微垂著腦袋,輕聲細語跟皇后訴說今日早朝種種。
皇后即便心底還生著氣,不知不覺也看呆幾回。
天殺的,賊老天到底如何想的?
怎得就給了這狗皇帝如此好相貌,真真兒過分,過分!
明德帝絮絮叨叨說完了早朝上的事,一雙明淨含水的瑞鳳眼看向皇后,「姜家之事該如何是好?那個,錢錢說姜家人都是值得信重的。」
皇后……
「還有,」明德帝微垂著頭,眼睛看向皇后裙擺,眼睫微微顫動,露出的一小節脖頸線條流暢,他喉結滾動一下,「還有,姜家那幾個庶女,皇后能用嗎?」
皇后……
她懷疑這狗皇帝在勾引她,狠狠擰了自己大腿一把,又惡狠狠瞪了明德帝一眼,眼神瞥向一邊,「不許看著本宮。」
明德帝……
他怔愣一瞬,立刻聽話的移開目光。
腦子裡卻回憶起方才皇后看向自己的神情,突地像是腦袋裡的水被抽乾淨了一般,竟然有了主意。
回想年少之時,他和皇后第一次見面,他被騎馬射箭英姿颯爽的皇后深深吸引。
皇后同樣也驚艷於他的容貌,明德帝偷偷摸了自己臉一把,從前的他真是本末倒置了。
林家兵權為何一定要握在自己手裡?
反正,將來那兵權不是允兒就是錢錢的,此時那兵權是在皇后手上還是在他手上,似是不那麼重要。
何況,皇后是他髮妻,他雖然之前暗害過兩個舅子,可他們之間畢竟還有孩子。
無論如何,他要將皇后牢牢握在手裡。
他確實做錯了事,可他現在亦是誠心認錯,即便要出賣色相也無妨,他定要牢牢把握住皇后。
想通了其中關竅,明德帝發現他糾結的許多問題,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只要能討皇后歡心,能令皇后原諒自己,即便當她的狗,又何妨?
明德帝挺直脊背,眼神倏地望向皇后。
正忍不住偷偷欣賞明德帝,垂首沉思容顏的皇后……
眼神跟滿眼繾綣之色的明德帝撞了個正著,眼神相交的一瞬,皇后立刻移開目光。
許是太過慌亂,皇后臉頰緋紅,她又狠狠掐住自己大腿,林千月你個沒出息的狗東西。
大哥和小弟還沒有音信,你這就見色忘義了?
沒用,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皇后氣憤起身,冷淡開口,「陛下回去吧。」
「唉,」明德帝跟著起身,又小心翼翼問,「姜家那邊朕,不,我已派馮御醫去看了,那個,」
皇后不耐的嘖了一下,「馮御醫年紀不小了,你也不能指著他一人霍霍。」
明德帝立刻紅了眼眶,他委屈地看向皇后,「我,我如今真的不知這偌大皇宮,有何人值得信任。」
皇后……
額,真的很想狠狠欺負他,讓他哭!
雙手又狠狠掐住大腿,林千月你個廢物點心,他蕭承璽是敵人,你給我清醒一點!
片刻後皇后深深吐出口氣,不行這皇宮她是一刻也不想待,「本宮今日出宮,帶錢錢去姜家看看。」
到底值不值得用,她還得親自看過。
皇后下了逐客令,明德帝不敢再惹她不快,但又不想離開鳳棲宮。
於是,厚著臉皮去找馬德全。
而此時的姜家,主母李蘭心拉著何姨娘和周姨娘,並家裡三個女孩兒等在姜明海臥房之外。
她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倒騰著兩條腿不停踱來踱去。
何姨娘看不下去,低聲勸慰,「夫人且坐著歇歇,大哥兒定會無事的。」
李蘭心眼眶一紅握住何姨娘的手,「大哥兒是個可憐孩子,為了咱們娘幾個婚事都耽擱到現在,如今,如今又被奸人所害,那姓胡的狗東西,當日真不該讓他就那麼死了,便宜他了。」
「哼,」抱胸站在一旁的周姨娘冷哼一聲,「老娘等下就去撅了那畜生的墳,敢害大哥兒,看老娘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李蘭心和何姨娘對視一眼紛紛點頭,「哎呦呦,可憐了大哥兒。」
「無事的,」周姨娘拉住李蘭心另一隻手,「這些年風風雨雨都挺過來了,大哥兒不會倒下的。」
「哎呦,」李蘭心的手被周姨娘握得生疼,「阿周啊,你可輕些吧,我這手都要碎了。」
周姨娘訕訕的鬆開手,「你們江南女子就是嬌弱,這肩不扛手不能提的,」
說著她頓住了,看了眼緊閉的臥房門,到底忍住收了聲。
李蘭心卻掩唇輕笑,「哎呦呦,我們沒有力氣有何大不了得啦,你阿周有力氣不就好了。」
「可不是,」何姨娘見夫人注意力果然轉移了,立刻幫腔,「論力氣誰人能比得上阿周啊。」
「嘖嘖嘖,」李蘭心伸手捏了捏周姨娘手臂,「歐呦呦,梆硬的。」
姜明珠……
姜珍珠……
姜寶珠……
三個丫頭手挽著手,看著三個娘親嘰嘰喳喳比力氣,三人對視一眼搖頭苦笑。
她們家三個娘,要不是有這份苦中作樂的好心性,恐怕這個家也不會支撐到如今。
三人還不待說什麼,立刻有婆子前來,婆子不知遇到什麼急事氣喘吁吁,匆匆朝李蘭心一禮,「夫人,本家姜大夫人來了。」
嘻嘻哈哈比力氣的三個娘立刻臉一沉,就連三個珠臉色都變了,姜明珠拉著兩個妹妹走到三個娘親身邊,沉聲問,「她並未提前遞拜帖,所為何事?」
到底代自家兄長上了幾日朝,姜明珠如今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那婆子擦了把額上的汗,「姜大夫人說,聽聞宮裡賜了御醫,恐大哥兒身子有礙,她特來瞧瞧。」
「哼,」周姨娘冷哼一聲,她擼了擼袖子,「你們在這守著,老娘去會會她。」
「別,」姜明珠拉住周姨娘,略微思索一番開口,「你去回一聲,就說今日府上有貴客,恕不招待。」
婆子有些遲疑,她是一路跟著幾位主子風裡雨里過來的,也知道本家的無恥和陰險,她小心翼翼問,「這,萬一得罪本家?」
姜明珠仔細思忖今日和皇帝對談種種,眼神微眯了眯,「無妨,就這麼去說,」她頓了頓幫婆子擦了汗,又叮囑,「穩重些,莫表現出慌張之色,即便兇惡些也無妨。」
婆子這下有了主心骨,深吸口氣立刻應是,隨即轉身腳步沉穩緩慢的朝外院走去。
李蘭心同何姨娘對視一眼,低語,「嘖嘖嘖,你這麼個柔弱性子怎得生出這麼個乾脆利落的女兒?」
周姨娘點頭,「可不是,我都懷疑,明珠和珍珠抱錯了。」
姜珍珠……
默默翻了個白眼,你們說你們的攀扯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