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黑礁港，傳奇海盜，世界盡頭的未知海域
蟒腹群島，風暴角，黑礁港。
險峻的海峽與高聳的懸崖，拱衛著一座黑旗蔽空的港城，凌駕於碧海汪洋，報廢的船殼與海獸的骨架構成建築材料的主要來源，城區高據在開鑿出的石壁，飛架的棧道將房屋彼此相連。
臭名昭著，海盜之城。
屠宰碼頭，停泊一艘艘桅杆風帆，手腳架與滑輪吊鉤拼裝起的屠宰機上倒吊著一頭約有四十米長的巨大海獸，光是一根獠牙就堪比成年人，屠夫站在高台，用刑具般的鋼刃肢解海獸軀幹。
血水很快漫過腳踝，底下幫工用長杆抹布奮力清理。
一名臉上打著鉚釘，留著莫西干髮型的幫工嘟嘟囔囔。
「我是來黑礁港發大財的，可不是為了在這兒打黑工！」
「發大財的活計輪得到你？」
老人俯身拖洗著血水，頭也不抬，冷漠地道：
「你頭上的傢伙背了一千海蛇幣的賞金，你現在就可以拎著他的腦袋，去處女酒館前的賞金榜換錢，夠你瀟灑快活半輩子，你他媽有這膽子嗎？」
「你，還真以為，老子是孬種？」
莫西干髮型的幫工氣得臉色發白，嘴唇哆嗦，恨不能將手中拖把摔成兩截。
而就在這時，雄渾森嚴的嗓音令幫工如墜冰窟，只聽屠夫站在高台上發號施令。
「再讓我聽見你倆嚼舌根子，我就把你們那倆軟蛋給割了，丟進海里餵魚。」
疤臉屠夫站在血肉模糊的海怪前的高台上，袖管和手套被鋒利的鱗片割劃得破爛不堪。
渾然不顧臉龐滴答落下的血水，屠夫遠眺海霧中駛來的黑帆戰艦，眯著眼睛，說道：
「都把招子放亮點，海神殿的那婆娘回來了，得罪了她，下場不比上了海盜王的姘頭好到哪去。」
大霧瀰漫，一艘龐然巨獸般的黑帆戰艦，從海域上歸港。
轟！
甲板上丟下船錨，魁梧如山的女巨人再度出現在碼頭眾人的視野之中。
走私黑幫，賞金獵人，屠宰工與船員水手，無不投來忌憚的目光。
海神祭司，塔拉塞婭。
擁有巨人血脈的力士，傳說曾活活勒死一頭大鬧了黑礁港一天一夜的巨型觸手海怪。
背靠的則是海神殿，這尊在黑礁港存續了上千年的古老神殿。
雖然信仰式微，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海神殿在黑礁港仍有十足的話語權。
屠夫望著緩步登上碼頭，氣概以一擋千的海神祭司，忽然皺起眉頭，沙啞喃喃。
「怎麼回事，塔拉塞婭怎麼還帶了個小姑娘回來？」
女巨人的肩膀上，坐著一個柔弱的少女，海水般湛藍的眼睛恐懼而不安地環顧四周。塔拉塞婭用寬大的手掌，扶住少女的身軀，正低聲同她說著什麼。
竊竊議論很快在碼頭上蔓延。
「塔拉塞婭的肩上怎麼還有個女孩？」
「奴隸？」
「今晚能在處女酒館見到嗎？我願意出五枚海蛇幣！」
說這話的是名黑幫，正用貪婪而灼熱的目光掃視著少女的身軀，他手裡拿了一瓶朗姆酒，酒力上涌，渾然沒有留意到塔拉塞婭寒如霜鐵的面容。
見狀，屠夫悶嘆了聲，對底下低頭打掃的老頭吩咐道：
「在我的地盤上，容不下這麼沒眼力的傢伙，你今晚再去一趟水墓，免得海神殿找到我頭上。」
老頭悶悶點頭，沙啞道：
「那女孩不一般，可能和海神有關。」
屠夫若有所思，仰望著陰雲密布的港城天空，低聲道：
「黑礁港，要變天了啊……」
塔拉塞婭肩抗著海倫娜，釋放出威嚴的意志，迫使路人退避三舍，好似形成半徑五米的真空區，和海倫娜說話的語氣卻很親和。
「黑礁港是冰海王國的首都，很久之前是有國王的，但後來海盜王『黑鬍子』弒王篡位，黑礁港慢慢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說話間，兩人穿過屠宰碼頭，迎面是座墳墓般的建築群。隔著老遠，碩大的老鼠當著女巨人的面吱吱發狂，被兩個衣不蔽體的男孩高舉著武器追逐嬉戲，倉皇逃竄。
「靠近碼頭的是貧民窟，乾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塔拉塞婭抬起頭，仰望沿著懸崖一路向上的建築群，道：
「在黑礁港，離水越遠，淹死的可能越小，地位越高，海神殿就在黑礁港的巨人之橋對面，比海神殿更高的……」
塔拉塞婭眯起眼睛，手指著一座雄偉漆黑的堡壘，道：
「是黑鬍子的城堡。」
龐然堡壘動用大量海怪的鱗片利爪作為裝飾，遠遠望去就如同張牙舞爪的海獸，給人以直觀的恐怖感。
海倫娜不禁往塔拉塞婭湊近了些，輕聲道：
「您說的黑鬍子…他和哥哥相比…哪一個更加厲害？」
塔拉塞婭微微皺眉，半晌，喟嘆道：
「應該是暗夜神選，但我也不敢確定。黑鬍子本人是六環大師，另一方面，他的旗艦似乎是某種法器，比起破浪神號更加可怖，相當之強大……」
兩人從高聳的棧道向懸崖之上一路攀登，民房、黑市、占卜攤、酒館走馬觀花地從兩人身旁掠過。
「那兒是黑礁堡最熱鬧的酒館。」
塔拉塞婭抬起下頷，朝向一處鬧哄哄的人群聚集處，臉上閃過顯而易見的嫌惡。
「海盜們把那地方叫做處女地，是奴隸走私和娼妓交易的地方。」
「但我要和你講的不是這個，而是酒館前，那個叫【賞金榜】的玩意兒。」
一群人擁簇在一張巨大的告示欄前，評頭論足，熱議紛紛。
「『斷肢』屠夫厲害啊，幾天功夫賞金又漲到一千兩百海蛇幣了！」
「『幸運』小妞是什麼情況？她不是被黑鬍子親自帶隊追殺了嗎？不僅沒死，賞金又漲？」
「獵殺水墓的『水鬼』，賞金三千海蛇幣！海神在上，那可是三大恐怖，鬼才願意接這活！」
聽著這些含義不明的議論，海倫娜將困惑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塔拉塞婭：
「賞金和海蛇幣，是什麼意思？」
「在冰海王國只流通一種貨幣，就是由黑鬍子私鑄的海蛇幣。」
塔拉塞婭道：「賞金榜上的通緝令，也是他和他的手下們一手發布的。」
「在黑礁港，黑鬍子同時是秩序和混亂的化身，權勢大到連海神殿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塔拉塞婭目光深邃，看向海倫娜，露出一抹罕見的微笑。
「但是你來了，這一切都會發生變化。」
面對這殷切的目光，海倫娜忽然感到巨大的壓力，低頭嚅囁道：
「我、我希望會是這樣……」
「需要注意的是，賞金越高，通緝犯的實力越強，越不好招惹。」
塔拉塞婭肩抗著海倫娜，大步流星地穿過一座橫跨在主港區上方的古老石橋，朝著巨人之橋對岸的神殿廣場進發，低聲解釋道：
「遇到一千海蛇幣以上的通緝犯，實力再強的賞金獵人也得掂量一番出不出手。」
海倫娜欲言又止，直到塔拉塞婭鼓勵地點頭，這才提問道：
「那，塔拉塞婭祭司，你身上有賞金嗎？」
女巨人哈哈大笑：
「黑鬍子還沒膽子通緝我！好了，這地方就是海神殿，我這就讓長老們出來迎接你！」
海倫娜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眼中映入一座雄偉古老的神殿。
海神殿的整體像是用一頭巨大海獸的骸骨改造而成。在神殿入口兩側，佇立著兩根用巨鯨頭骨改造成的柱石，柱石上交織著波浪與漩渦圖案。
低沉的海浪聲迴蕩，海倫娜突然感到心跳加快，一種源自血脈的力量正召喚著她，她的雙目泛起深邃的藍光，引發海神殿的沉悶震動。
塔拉塞婭瞪大了眼睛。
覺察到海神殿異樣，身穿深藍色長袍的長老們紛紛離開海神殿。
「塔拉塞婭！神殿內部的海神雕像突然開始放光！」
這時，海神殿長老們不約而同留意到目露藍光的海倫娜，呼吸不由變得粗重。
「就是她嗎？你帶來的女孩，難道就是神血者！」
「海神雕像的異樣，一定同她有關！」
「快快，快帶她進入海神殿！」
塔拉塞婭連忙護送著海倫娜，踏過猶如海龜背甲的粗糙台階，來到海神殿一座龐大的海神雕像前。
海神雕像雄偉有力，高舉三叉戟，雙目鑲嵌著價值連城的藍寶石。此刻藍寶石煥發出奇異的光彩，創造領域中涌動著強烈的海神神性。
在海倫娜到來的那一刻，海神神性立刻匯聚而來，猶如潮水般落向海倫娜的身軀！
塔拉塞婭震撼地睜大雙目。
「這是……海神的賜福！」
賜福，比起法術與戰技更為強大的超凡力量，當海神親自降下賜福的那一刻，眼前少女的神血者身份，儼然毋庸置疑！
長老們面色各異，旋即不約而同地下跪，膜拜在海倫娜的身前！
頃刻後。
海神雕像煥發的光芒漸漸消散。
海倫娜的身形搖搖欲墜。
塔拉塞婭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將她攙扶，只見她躺在懷中，昏迷不醒。
長老們緊張地擁簇上來。
探查了番海倫娜的靈魂領域，女巨人鬆了口氣，道：
「她沒事，只是一時消化不了如此龐大的神性，昏迷了過去，憑她的海神血脈，會慢慢恢復的。」
「神血者歸來，是我們海神殿的一大幸事！」
海神殿三長老神色激動，說道：「在她的帶領之下，我們肯定能讓黑鬍子退位，重現海神殿的榮光！」
大長老面容沉穩，眉頭緊鎖，詢問道：
「暗夜教派的人是怎麼發現她，又怎麼聯絡上你的？」
塔拉塞婭於是將海神血脈流落海外，意外被暗夜神選相救，爾後派人與自己聯絡之事，簡單概括了一番。
「暗夜神選……」
大長老若有所思，道：「暗夜教派在大陸上的名聲不佳，但與海神殿的行動範圍並不衝突，況且還將海神血脈送還，這的確是一樁恩情。」
「日後，暗夜神選若是來冰海王國，海神殿應當將他奉為座上貴賓！」
大長老環顧左右，得到周圍一致認可。
這時。
一名海神殿的男教徒，跌跌撞撞地創了進來，惶然失措道：
「不好了！海上出大事了！」
他的神色驚恐而又惶然，似乎得知了顛覆世界觀的消息。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慌張？」大長老怫然不悅。
「霧、霧牆——霧牆消失了！」
整個海神殿陷入震動，所有人不約而同露出震詫的神色。
塔拉塞婭臉色鐵青，匪夷所思道：
「霧牆消失？這、這怎麼可能？」
海神殿陷入譁然與失措。
「霧牆是世界的盡頭，怎麼可能會消失？！」大長老冷聲質問。
「是真的！」信徒哭喪著臉，「是黑鬍子率領船隊歸港，親自帶回的消息，現在已經在黑礁港上傳開了！」
霧牆的另一邊，究竟是什麼？
疑問同時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中。
塔拉塞婭臉色泛白，一種被時代洪流裹挾的無力與未知感將她籠罩，旋即當機立斷，冷聲道：
「若是情報屬實，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探索霧牆之外的新航路！」
*
冰海，波瀾壯闊，黑雲壓低。
暴風雨席捲的大海上，撕裂天幕的閃電，照亮一艘猶如鬼魂般可怖的黑帆海盜船。
安妮女王復仇號。
壯觀，美麗，血腥，釘著人骨，擺滿火炮，好似海上巨獸，名揚七海！
怒號的海浪中，安妮女王復仇號巋然不動，血紅色的風帆迎風鼓滿。
一名凶神惡煞的黑須男人站在甲板上，聲音如雷霆般迴蕩在海域上方，獰聲大笑：
「紅髮小妞，你逃不掉了，前面就是霧牆，是世界的盡頭！你乖乖回頭，我會留你全屍！」
橫亘萬里的潑天濃霧，攔截在海域之上，根本望不到盡頭。這濃霧散發出奇詭的魔力，狂雷與紫電不斷在濃霧中交錯！
任何闖入霧牆的船隻，立刻會被雷霆擊成粉碎！
一艘輕快的單軌縱帆船上，暴雨如注，打濕女海盜的紅髮，她的靈魂力量化作藍色的火焰，將整艘帆船籠罩，控制著這艘【海妖之吻】在巨浪中穿行。
水手序列中的航海家，可以利用超凡力量，無須水手，僅憑一己之力就控制整艘艦船，艦船可以視作航海家力量的延伸。
一艘強力的艦船，能夠成倍提升航海家的戰力，可以說，旗艦就是航海家的生命。
紅髮女海盜站在甲板的舵盤前，兩手控制著舵盤，駕馭著海妖之吻號在世界盡頭的海域橫衝直撞。
轟！轟！轟！
安妮復仇女王號轟出的巨炮，火光沖天，響徹暴雨。
「你的好運也救不了你了！」
黑鬍子厲聲道：「霧牆在前，你只有死路一條！」
「你不會懂的，黑鬍子，幸運女神從來不會眷顧軟骨頭！」
紅髮女海盜眼神一凜，慷慨赴死，打滿船舵，控制著旗艦一頭沖向電閃雷鳴的霧牆，大聲道：
「永別了，牢籠！」
「你他媽以為你是幸運女神的神選？！」
黑鬍子氣急敗壞，卻不敢讓復仇女王號繼續向霧牆靠近。
「今天除非霧牆消失，否則只有海神能給你收屍！！」
暴風雨愈加狂暴。
前所未有的颶風，撥開了橫亘千里的霧牆。
輕快的海妖之吻號，一頭闖進霧牆的裂隙之間，消失在茫茫海域盡頭。
黑鬍子當場愣住，揉了揉眼睛，猛地嘶了一口冷氣，神色震撼道：
「霧牆……不見了？！」
……
晨霜嶺，劍冬堡。
葉芝看著青銅板上，塔拉塞婭傳回的情報，目露驚動。
霧牆消失！
世界盡頭，出現新的海域！
在這短短數日，黑礁港的船隊發了瘋似的向新航路進行探索，大批未知的海獸出現在世人面前！
其中，甚至有皇級魔獸的線索，傳奇海盜黑鬍子率領艦隊與世界盡頭出現的海獸廝殺，傷亡慘重，但收穫同樣是盆滿缽滿！
葉芝咽了口唾沫。
特蕾莎發展海軍的方針，無疑是明智的，對於新世界的角逐，就是一場王權的角逐！
而再過幾日，霧牆消失的消息，相信就會傳遍整個大陸。
屆時，在羅蘭王國這場決鬥大會，情況也會變得微妙起來。
原本是為了彰顯王國威望，在當下新航路出現的特殊節點上，很可能成為幾大王國按照大會名次來瓜分利益。
畢竟，這場決鬥大會，等同於幾大王國最強者的角逐，擁有至強者的國度，自然有權在新航路中獲取更大的蛋糕！
葉芝呼吸都不由粗重了幾分。
新航路版本的劇情，葉芝的印象還很深刻，有希望成為新大陸的第一個發現者，名垂青史！
另一方面，新大陸上的土著神祇手中，有著不少好東西，可以提前與祂們交流一番感情，想辦法獲取機緣。
但新航路的開闢，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劇情中霧牆消散之後，人類花了整整十多年的時間，才發現新大陸。
而新大陸的發現，也對教廷的神學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天界的信仰之力隨之衰弱。
「留給我的時間，還很充裕，先備戰決鬥大會也來得及……」
葉芝暗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親自去一趟冰海王國，釣幾頭大魚，幫助格蕾晉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