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擎倒是意外,劉協竟然來這麼一出。
而且封賞之事,顯然沒有和丞相荀彧,或是三公四府商議,以至於劉擎都格外詫異。
封賞詔書一宣讀,百官頓時炸開了鍋,一時間議論紛紛,一字並肩王,這也算是開了封賞的先河了。
荀彧與田豐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有意外,王允楊彪面面相覷,雖然他們投效了劉擎,但算不上是老牌嫡系,但是劉擎的主張和未來的打算,他們還是略知一二的。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變卦了?
他們自然是不信,劉協可以自主下詔的,若是主公所為,這是改變思路的節奏?
虧他們還一直在推波助瀾,幫著宣揚,難道這是弄巧成拙的節奏?一時間,他們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只能靜觀其變。
劉擎想了想,聽荀彧說,微服回來之後的劉協,性子沉穩了不少,經常主動詢問災情以及賑災的情況,可見此行,還是有許多觸動的。
「臣,謝陛下封賞!」劉擎應詔。
詔書來了,沒有不應的道理,畢竟現在,劉協依然是皇帝。
其中蹊蹺,也只能等回去再議了。
此事之後,朝中也沒有再議什麼事,不多時,便散朝了。
回到府中,劉擎召集荀彧郭嘉,田豐賈詡等人一同商議此事。
田豐率先開口,「主公,陛下此舉,說明他並未放棄最後的機會,如此一來,只怕還有後手。」
賈詡接過話茬,回道:「陛下賞賜,有恩無威,後手也不過是虛妄的想像,想像著主公感恩恩澤,回到封國做土皇帝。」
劉擎稍加揣摩,似乎也恰如賈詡所說,劉協這是別無他法了。
郭嘉笑道:「到了檢驗主公忠心的時候了。」
劉擎輕笑一聲,回道:「本王只忠於大漢社稷,忠於大漢子民,劉協此舉,有些異想天開了。」
「主公會如何應對?」荀彧問,這個決定,並不難做,也不需要建議,可以說,完全憑心而動。
「事到如今,本王還有別的選擇?只怕後退一步,都會被天下人恥笑吧。」
都已經萬事俱備了,就好最後臨門一腳,便成了。
劉擎看著眾人,一個個笑面如花,像喝了蜜漿一般,但卻沒有說話。
「難道本王說的不對?」
看著一幫智力90+的人盯著自己笑,劉擎莫名覺得慌,特別郭嘉和賈詡,笑得最甚。
郭嘉笑得放肆,賈詡笑得悶騷。
「瞧你們笑得,別以為本王看不出來!」劉擎轉而望向賈詡,點名直問:「文和,你且說說,如何應對最為妥帖?」
賈詡收斂笑意,拱手回道:「恭喜主公,此乃天賜良機!」
劉擎眉頭一挑,表示不明白。
「喜從何來?」
「主公,陛下封賞,主公當欣然接受,然後收拾行囊,回鄴城即可,此後,將天降喜事。」賈詡道。
劉擎依然不明白,這不是正中劉協下懷嗎?
這時,郭嘉笑笑,對賈詡道:「文和,我看那幫人精,未必等得到主公離開,恐怕一收到陛下的封賞文書,便會星夜兼程趕來」
那幫人精?經過郭嘉一點,劉擎好似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如今劉擎身後,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目前走到這一步,接下來的路,就算他不走,滾滾大勢也會推著他向前。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何況劉擎要成為的,正是大漢的天。
「本王懂了。」劉擎瞭然,旋即起身,對戲志才道:「志才,吩咐下去,打點打點,準備回冀州做那什麼……一字並肩王。」
「主公,不可!雒陽大勢已定,無需橫生波折,無需理會即可!」田豐道。
田豐的性子,選擇了直接的道路,還有一個因素,是他一直在親自推動這件事,顯然他是不願意再等了。
要是回了冀州,誰知道後面又會出現什麼么蛾子。
田豐不知道的是,這天下,有人比他更急。
「元皓,我知你甚急,但你先不要急,奉孝所言,不無道理,有人,比本王更坐不住!」
田豐因為一直在雒陽,對於樊城之盟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其中細節,參與其中的郭嘉和賈詡,比較清楚。
他們所說更急的人,便是劉焉和劉表。
他們是實打實的實權派,願意與劉擎一道,改變這世道,而且鎮壓不法豪強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豪強乃是實力的基石,如今的荊州益州,可謂是自廢武功的狀態,劉表劉焉兩人,豈能不急。
不過如此行事,有一個缺陷就是時間問題,荊州還好,益州成都山高路遠,消息來回,便是半個月起步。
所以田豐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想到此處,劉擎又猶豫了起來。
「此事,容本王斟酌斟酌,想不到馬日磾的餿主意,也能給本王造成困擾。」
荀攸不失時宜道:「主公,馬日磾是否需要另行處置?」
「你當本王是什麼人,何進匹夫,還是袁隗老賊?」劉擎反問一句,否認了荀攸的想法,「雖立場不同,但馬日磾忠於劉協,乃是忠於漢室,並無不妥。」
荀攸躬身。
沒有議出個所以然來,劉擎便也沒有了興致去想舞樂之歡。
獨坐書房之中,劉擎嘆了口氣,想做完美主義者,還是太難。
不過話說回來,說句難聽的,又當又立的,不難才怪了。
——
「離開潁陰,沿此道行進,便可到陽翟,若不停留,騎兵三日便可到達雒陽。」
潁川官道,大隊人馬徐徐前進,隊伍前方一位銀甲將軍,手指北面,介紹著。
同行的,一襲深紫錦服的劉焉,輕輕撩過額前因為一路顛簸而飄散的髮絲,感慨道:「自甲子年離了雒陽,一晃,已五年有餘了,不曾想,此次回京都,竟與景升老弟一道。」
劉表爽朗一笑,答道:「差不多,猶記昔日單騎下荊州,走的也是潁川一線,往事依稀在前,歷歷在目,然誰能想到,短短數年,君正橫空出世,一掃社稷陰霾,平黃巾,御外敵,驅群雄,如今,就連大旱災,亦舉全國之力,安然度過,實乃大漢之幸,幸得渤海王留此苗裔,若是被那閹賊害了,可不知該如何收拾這亂局。」
劉焉一邊騎馬徐行,一邊回應。
「景升所言甚是,以你我之力,護一州百姓,仍有勉強,內患尚不足以定,安敢言天下。」
「可不是,若無君正,真不敢想,這大漢江山,還要經過多少磨難,大漢萬幸吶!」劉表嘆了一聲,心中一旦做了決定,許多事做起來,便輕鬆不少。
劉焉一笑,旋即望向趙雲張遼兩位將軍,道:「兩位將軍,不過三五日行程,我看不如讓大軍緩行,我等騎兵日夜兼程吧,我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如今旱情大定,劉擎的聲望已是巔峰狀態,時機已經成熟,劉焉若是再等著,恐怕黃花菜都要涼了。
「使君,這一路顛簸,已是不易,你還有舊傷在身,不差這三五日吧?」張遼關切道。
他與劉焉相處了一段時間,對劉焉的情況,也比較清楚,劉焉的舊傷,還是比較嚴重的。
「無妨,豈能因區區頑疾,誤了大事!」劉焉道。
此行雒陽,志在必得。
張遼與趙雲對視一眼,只好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