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芳若走在程安廷身側,若有所思。
程府這位嫡子,她雖未曾見過,卻也略有耳聞。畢竟對方名聲太大,便是她這般久居閨中之人,也沒辦法不知道。
程安廷,丞相府獨子,真正的名門之後,自小便出落得極為俊朗。加上文采斐然,小小年紀便成了太子伴讀,深得帝後喜愛。這樣的人才,這樣的家世,怨不得京城貴女人人惦記。
她腦中不自覺回憶起方才的對話:「程公子也對胭脂有興趣?」
程安廷笑道:「那美顏閣的老闆乃是程某的朋友,今日正好有事找他,聽聞姑娘方才所言,似是想要尋求合作?程某可以幫到姑娘也未可知。」
有人幫忙介紹,自是再好不過。童芳若欣然同行,但卻遭到一路一樣的目光,及路人的指指點點。
她偷偷喚過小桃來問,方知這位程公子,便是那名揚京城的程安廷。
「程公子這般與我同行,怕是對名聲不利。」
程安廷略有些訝異地回頭看她,目光里多了幾分玩味,道:「姑娘都不介意,程某一介男子,又怎會介意?」
童芳若被噎了一下,心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果然不假。表面看著是個君子,暗地裡也不知已經納了幾房妻妾。想起這古代一夫多妻制度,她有些惡寒,連帶著對程安廷的觀感也不大好,默默拉開了些距離。
她臉上的鄙夷神色悉數落入程安廷眼中,他唇角依然微微向上勾著,眼中溫度卻漸漸冷了下來。
美顏閣與麗妍齋分處京城兩頭,麗妍齋在東街,美顏閣在西街。都是伸出繁華的街道,對比麗妍齋的闊氣,美顏閣卻顯得清新許多。
童芳若看了一眼素淡的牌匾,信步踏入了店中,
店裡只有一個小夥計,內里陳設與麗妍齋無甚大的差別,但各個容器卻都精緻脫俗,少了幾分艷俗,多了幾分清貴。
夥計恭恭敬敬地對程安廷點了頭,道:「程公子,可要請我們老闆出來?」
程安廷點點頭,道:「去請他出來吧,有要事相談。」
童芳若道:「公子方才說來此有事,不如等公子的事先談完。我不急。」
程安廷逕自在店中,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我也不急。」
他言行忽然有了這樣大的轉變,童芳若也有些無所適從。但畢竟兩人萍水相逢,她也無意與他有什麼交集,索性將他的反常拋在腦後,開始專心瀏覽貨架上的物品。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全然不似方才路上的和諧。小桃也不敢說什麼,只跟在童芳若身後。趣讀小說 .
程安廷忽道:「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童芳若頓了頓,心道難不成他真的是那般花心之人?程安廷在她心中立刻成了荒淫無度之人,她看他的目光又冷了幾分,道:「公子要做媒不成?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勞煩程公子了呢。」
她說話時明明帶著笑,說出的話卻如同帶著刀子。程安廷心中鬱郁更甚,冷笑了一聲,道:「童姑娘不知為何對我有此敵意?」
童芳若垂眸,道:「公子多想了。」
說話間,裡間出來一個人,看了看程安廷,又看了看童芳若,揶揄道:「倒是頭一回見你帶姑娘來我這。這是哪家的閨秀?介紹一下?」
程安廷沒好氣地道:「不熟。」
李成鈞認識程安廷多年,還從未見他在女子面前這個樣子,當下收了玩笑的態度,對童芳若道:「姑娘,可有什麼需要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程安廷獨自喝了兩杯茶,見面前這兩人談得興起,童芳若口中更是出口了好些他未曾聽過的詞彙,嘴皮子之利索,堪稱口若懸河,看得他嘆為觀止。
一場交談結束,兩人順利簽訂了契約,童芳若心情大好地道:「今日就由我做東,請李老闆吃頓飯吧。程公子,一起?」
李成鈞慣會察言觀色,立刻擺手道:「李某這裡一會還有客人要來,就不去了,童姑娘,李某等著你的新品。」
童芳若點頭,由著李成鈞送到門口,轉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故陰著臉的程安廷,道:「方才只顧著與李老闆談生意,想來是耽誤了程公子的事,程公子不妨先忙自己的,咱們下次再約便是。」
程安廷算是看透了這個女人,過河拆橋!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無事了。童姑娘既然盛情相邀,程某怎能辜負。聽聞味鮮樓今日推出新菜,咱們一起嘗嘗吧。」
說完,便打頭走在前方,走了不遠,徑直進了味鮮樓。
童芳若便也只好跟上。
作為京城的名人,程安廷走到哪裡都扎眼。面對一眾友好的目光,他又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面上帶笑地上了二樓,還刻意在樓梯口等了童芳若一會,等所有人都見著兩人同行,才心滿意足地進了包廂。
童芳若看著他臉上的笑,又回憶了一下他方才的陰陽怪氣,心道:「此人精分?」
但無論如何,今日合作能成,總還是要感謝程安廷。至於他為人處世如何,其實與自己並無干係。想通此節,童芳若心中豁達許多,慷慨地讓程安廷點菜,自己倚在窗邊看樓下的街景。
作為陳朝的京都,街道到處可見繁華之景。她看得入了迷,全然沒有注意到對面的程安廷一直盯著自己的側臉。
一直到小二上菜的吆喝聲傳來,她才回過神。恰見到程安廷收回目光,一臉若無其事地道:「童姑娘嘗嘗。」童芳若也沒有放在心上,夾了一筷子翡翠蝦仁,只覺口感嫩滑,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方覺詞窮,最後只憋出一句:「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