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放緩了聲音,童芳若看著含章面上驚悚的表情,突然憋不住笑了。
「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含章縮下脖子,欲哭無淚:「您可別嚇我,我膽子小,經不起嚇。」
「我倒是覺得你膽子挺大的。」
她不知道含章在程安廷身邊扮演什麼角色,可方才那句詢問就足以看出含章身邊不一般。
嘴裡叫著公子的人,身份可不一定就是下人。
含章:「……」
僵硬的嘴角一點一點的扯起來,他選擇往後退,這個童家二姑娘,怎麼和京城其他人家的姑娘不同呢?
「姑娘,小桃醒了。」
二柱的提醒將童芳若的注意力拉過去,再不管聽到話的含章一副大鬆氣的模樣。
「小桃,你怎麼樣?」
趴在小榻上的小桃抬眼,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奴婢沒事。」
童芳若伸手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熱的跡象:「下次再碰見不講理的,你轉頭就跑,別去管什麼規矩不規矩,最後自己落得一身傷。」
小桃無聲點頭,她一定記著這句話。
又在她的額頭摸了一下,童芳若回身讓二柱去請郎中過來,而後讓出了位置。
「醒了啊,來,我給把一下脈。」
郎中把脈後點點頭:「目前瞧著還穩定,不過具體的還得再等等,這皮肉傷最怕的就是後續,好生照料著,莫要放鬆。」
「好,多謝郎中了。」
「不用客氣,對了,一會兒去拿藥,再找人把她抬走吧,我先去忙了。」
醫館裡還有別的病人,郎中不能在此久留。
童芳若也沒挽留,送走郎中後回身,看著又陷入昏迷的小桃,不由又伸手摸了下額頭,她若知曉郎中方才指的是什麼,皮肉傷最怕的無非就是後續感染,一旦感染,恐怕以現在的手段還沒法處理。
到時候,小桃恐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麼想著,童芳若對童芳凝的厭惡更甚,她和宋氏真不愧是母女,二人的手段都叫人不恥,可偏偏童正越就是喜歡她們,童芳若目前還真不好動。
不過明面上不能動,暗地裡可就不同了。
微眯眼睛,童芳若將自己心頭的思緒壓下,轉而叫來二柱,正好含章也跟著過來,童芳若就讓他去幫忙找馬車。
「我們要回府,你家公子也在童家。」
含章點頭,轉過身眼睛直發亮,沒想到童家姑娘在這裡,他家公子反而在童家,得快點過去。
半個時辰後,太陽升上半空,一輛馬車停在童家外,童芳若跳下,讓二柱將小桃背下來。
「動作輕些,別疼著她。」
被叮囑,二柱的動作也是一點點放輕,生怕真將小桃給疼醒。
剛進門,一個丫鬟快速跑來:「見過姑娘,姑娘,老爺讓您回來就去前廳。」
童芳若的心神一凜,童正越居然知道她離開,思緒幾分閃過,她問:「程公子可還在前廳?」
「在的,程公子一直在和老爺吟詩作賦。」
程安廷吟詩作賦?
童芳若覺得驚訝,不過很快她就將這份驚訝給壓在心底,讓二柱送小桃回去。
「好生照顧,若是有發熱的跡象,就立刻去尋郎中。」
「是。」67小說 .
看著二柱背小桃大步離去,等二人身影消失,童芳若才收回視線,對一側還等著的含章說:「你家公子在前廳,走吧。」
「好嘞。」
含章語氣輕快。
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童芳若沒說什麼。
前廳中,童正越和程安廷越聊越激動,很快就說起另一件事:「天氣漸暖,京城裡的盛會想必也多了。」
程安廷贊同的點頭:「確實,每年春日,京城裡的文人都愛聚首,今年定也不會例外。」
「那丞相府會有聚會麼?」
童正越的話被打斷,臉色瞬間一黑,可因為打斷他的是童芳凝,只能不真不假的訓斥一句。
「男人說話,女兒家少插嘴。」
方才過來他忘了將童芳凝送走,現在想來是做錯了,往日也沒覺著這個大女兒無禮,怎得今日總說些不合規矩的話?
童正越覺得奇怪,看向童芳凝的目光也帶了審視。
而在一側看著程安廷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份審視,見童芳凝毫無所覺地盯著他,程安廷莫名覺得可笑。
一府的人,這規矩倒是分了兩種。
童芳若走進前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平靜景象,隨之就覺察出這份平靜下的暗流,當即咳了兩聲作為提醒。
「給父親請安,姐姐,程公子。」
她秉著規矩挨個的行禮,抬眼對上程安廷的似笑非笑眼神,不由勾了唇角。
「程公子這般盯著我作甚?」
端起手邊的茶盞,程安廷微微一笑:「因為程某突然發現,芳若很美。」
「啪!」
茶盞落地的聲音傳來,童芳若硬忍住抽搐的嘴角,轉頭看向聲音出處。
童正越雙手做著捧茶盞的手勢,腳邊碎裂的瓷片讓廳中的人知曉,剛才那一聲就是他的茶盞掉地所出。
原先還被程安廷的話弄得來火的童芳若突然淡定,故作不知的關切詢問:「父親,您沒事吧?」
話音落下,她就看見童正越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顯然是心中生了不悅。
童芳凝湊過去:「爹,您別生氣,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將這裡打掃一下。」
聽到話的下人連忙上前,幾瞬功夫就將地上的碎片清理乾淨,而後一個丫鬟又送上一杯新茶讓童正越捧著,恭敬退下。
「爹,您別生氣,氣大傷身,別生氣……」
童芳凝不停撫著童正越的心口安慰他,話里話外都是生氣兩個字。
「我沒生氣。」
拍開她的手,童正越目光堪稱銳利的落在程安廷和童芳若身上,方才那句稱讚他可聽得一清二楚,這倆人一定有問題。
作為被盯著的人,童芳若一直維持著方才擔憂的模樣:「父親,您好些了沒?」
童正越沒好氣地說:「看不見你我就好了。」
童芳若想都沒想轉身,剛走到門口,後方傳來一句喝問:「你去哪兒?」
童芳若回頭:「離開。」
童正越滿心不解:「你離開做什麼?」
童芳凝倏地站起:「芳若,你該不是生爹爹的氣吧?」
「我為何要生父親的氣?」童芳若毫不客氣地反問,而後目光又回到童正越身上,眉心輕皺,「我只是想讓父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