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御書房的大門打開又關上,童芳若微微垂眼,惠妃離開前的那個目光,她可是看的十分清楚。
「在想什麼?」
皇帝透著威嚴的詢問傳來,童芳若也沒隱瞞,直截了當的地說:「在想惠妃娘娘,芳若似乎打擾了皇上與惠妃娘娘的約定。」
皇帝:「算不上打擾,朕的盤算罷了。」
「真的?」
「芳若不相信?」
對著皇帝詢問,童芳若微微一笑,既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
時間緩緩流逝,皇帝手撐著御案起身:「若是沒別的事,你且先退下吧。」
一雙眼睛盯住皇帝,幾瞬的功夫後童芳若行禮:「沒別的事了,芳若告退。」
她退出御書房,走了幾步忽而回頭,御書房的門並沒有關,正是因為大開著,更顯得裡面黑洞洞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力。
在原地逗留片刻,童芳若斂去所有思緒大步離開。
童家,宋氏正等在門口,看到童芳若回來立刻撲上前:「如何,可有消息了,能不能……」
童芳若抬眼,宋氏的聲音驟然頓住,幾瞬後低下頭,笑的比哭還難看。
「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皇上不允我。」
「怎麼會不允?你不是他的……」
「行了。」打斷宋氏的話,童芳若面無表情地說,「皇家無親情,我若是能動搖皇上心思,以往也不會被你們欺負。」
她說的直截了當,宋氏因著心虛,硬是一句應答的話都不敢有。
所幸童芳若也沒想她能給自己應答什麼,一甩袖大步離去:「近幾日事多,公審衙門那邊我會看著處理。」
說到這裡,童芳若已經走到門邊,驟然回身警告:「我不管你心中有何盤算,但我這邊的安排,你不得有一絲插手。」
宋氏張嘴,一句「為何」還在口中,就因童芳若的注視一點點收回去。
「我,我知曉了。」
五個字,宋氏說的極為艱難。
審視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童芳若冷哼一聲,再未回頭。
東院裡月柔和小桃迎過來,看見童芳若疲倦模樣,倆人皆是默契的收住聲音。
「今日生意如何?」
軟榻上,童芳若往下一倒,閉眼的同時問了一句。
月柔:「姑娘請放心,生意並未受到影響。」
小桃接上:「不僅沒受影響,反而還厲害了幾分,好多人就跟東西不要銀子似的,發了瘋一樣的買,幸虧現下只有兩家鋪子,若不然西城那邊還供應不上呢。」
一個好消息。
童芳若緊繃的心神鬆懈下來,臉上浮現一絲微笑:「好就行。」
睜開眼,她看著月柔說:「最近事端多,你那邊一定要看緊了,莫要生出意外。」
「嗯。」月柔點頭,擔保地說,「姑娘請放心,奴婢這邊就是拼了命,也不會生出讓姑娘擔心的意外。」
此話說的嚴重,可對這時心情沉重的童芳若卻不亞於一個安撫,對著月柔點了下頭,她揮手讓二人退下。
「有些乏了,我得歇息片刻。」
月柔和小桃應是,輕手輕腳的離去,還將房門給帶上了。
門一關上,小桃苦了臉:「月柔,你說最近怎麼辦啊?」
望向前方,月柔平靜地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替姑娘守住生意。」
小桃張嘴,一句話堵在嘴裡,近而緩緩收回,神色凝重的點了下頭。
她們一定能幫姑娘守好後方的。
當日傍晚,程安廷帶著含章拜訪,小桃將二人帶進了東院。
「你怎得來了?」
程安廷沒有答話,雙目先將童芳若上下打量一遍,確認沒有問題答道:「來看看你。」
童芳若笑:「只是如此?程公子的空閒還挺多。」
微微一笑,程安廷伸出手:「可想出去走走?」
望著伸到眼前的手,童芳若頓了片刻,搖頭說:「你該知曉童家事多,沒心思出去走。」
程安廷沒有如她的願,童芳若說沒心思,他便伸手將人拽起。
「在家中的人皆會如此言語,莫要太壓著自己,出去走走怎麼也比悶在屋裡好。」
程安廷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童芳若幾次掙扎都被他憑著力氣壓了下去。
「程安廷!」
眼看著童家的大門近在眼前,童芳若一腳抵在台階上:「夠了,我說了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你別再拽我了。」
程安廷動作一頓,回過頭看著童芳若,眼神里的神態是童芳若看不懂的沉重。
「你……」
童芳若張嘴,一個字吐出,剩下的話瞬時收回,她居然想答應程安廷出門。
「啪!」
她拍開程安廷的手,轉過身說:「時辰不早了,程公子無事的話還是回丞相府吧,童家不適合你來。」
起碼現在的童家,不適合程安廷出現。
輕哼一聲,程安廷將童芳若的身體轉回來:「我想,此地我就能來,我還是那句話,莫要太壓著自己,比起童家,你更重要。」
說白了,在程安廷心裡,除了父母,也就童芳若能讓他再有波動。
童芳若抿嘴,所有的思緒都在腦海里起伏,到得最後化為平靜。
「你說的再好聽,也抵不過我現在是童家的人。」將程安廷的手拿下,童芳若說,「只要我一日在童家,那我一日就分不開。」
他們不在意無用,其他人也不在意才是關鍵。
程安廷心頭憋火:「你不該關心旁人的態度。」
「為何不該?」童芳若反問,「你是丞相府的公子不假,可我是郡主,這個身份壓在我頭上,我就不可能不關心旁人。」
成為郡主的那天,就意味著她失去了某些方面的自由,所謂關心與否,都建立在身份上。
程安廷還要開口,童芳若卻抬手攔下了他:「我不知你還要說什麼,但現在把嘴閉上,離開童家。」
離開童家。
四個字讓程安廷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芳若,我只是……」
「我不想知道你如何,目前的情況,你別插手。」
有童家就夠了,丞相府還是離得遠遠的比較好。
童芳若的忌憚,程安廷並不知曉,心中生起不悅:「以你我二人的關係,我怎麼可能不插手?」
「如果你控制不住,那我二人便是陌路。」
打定了主意不將程安廷牽扯進來,因此童芳若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排斥。
「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