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斗篷邊緣，童芳若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搭在她身上的，心裡不知不覺的沒了火氣。
可就算心裡這麼想，童芳若嘴上卻沒吱聲，哼了聲自顧自往前走。
程安廷落在後面，縱使心裡無奈，也不敢在面上顯現分毫。
剛下過雪，街道上隨處可見清理積雪的人，快到人小腿的積雪格外難清理，一行人來來回回的清理，半天不見動多大的距離，也有人不將積雪弄走，直接推到路的兩邊。
童芳若看著，扭頭問：「邊境的雪下的很頻繁嗎？」
弄走積雪的人不是沒有，可對比起只推雪的，那就少之又少。
程安廷頷首：「確實頻繁，別看今日停了，最多再有兩日就會再落雪，如此往復，直到開春才會停下。」
童芳若停了腳步，程安廷疑惑：「怎麼了？」
「來年開春停雪，那你為何讓我現在過來？」
童芳若一直以為邊境形勢緊張，結果現在告訴她，邊境冬天到了會不停下雪，如此，還有什麼形勢緊張的事？
程安廷：「……」
這件事就不好解釋了。
「可以解釋。」他說，「我只是覺得，短期內事情如此，何時來自然沒有區別，與其耽擱時間，不如率先過來。」
童芳若看著他，直看的程安廷眼神有些閃躲才緩緩開口：「你真的是如此想的？」
手握成拳頭，程安廷抵在唇邊咳了兩聲：「不然，我還能有別的想法？」
四目相對，童芳若勾起嘴角：「這個，就得看你心中怎麼想了。」
程安廷左右張望，就是沒與童芳若對上。
「讓讓，讓讓，沒看人都在忙啊？站在這裡礙什麼事？」
童芳若和程安廷：「……」
一個青年推著小車從旁邊走過，倆人面面相覷，最後一言不發的離去，還是什麼都不說了吧。
在城裡轉了一圈，程安廷告訴童芳若：「這座城名為千柳城，雖是臨近邊境，但比起成、平兩國的交界處，此地已經算是溫和了，不過也是如我先前的話，此地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風雪。」
童芳若頷首，忽而問：「你不會想，讓我一直都住在客棧吧？」
客棧是方便不假，可長期住也不是事情吧？
程安廷搖頭：「自然不會讓你長期住客棧，不過短期內，也沒辦法給你安排住處。」
並不是程安廷不想安排，著實是他在的地方都是男子，童芳若一個女子要是湊過去，怎麼看都不好。
聽著程安廷說的理由，童芳若攤手：「無事，客棧住著也方便。」
程安廷面上露出無奈：「我會儘快安排好你這邊的，對了，最近我無法經常來，屆時會讓含章守在這邊，你若有事，就讓含章無尋我。」
「好。」
程安廷說一句，童芳若就笑著點頭，如此再三，程安廷心裡有些不安。
「沒生氣吧？」
童芳若笑著反問：「我為何要生氣？」
很不好。
程安廷腦海里閃過三個字，朝著童芳若的方向走了兩步：「真沒生氣？」
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童芳若肯定的點頭：「沒生氣。」
像是鬆了口氣，程安廷跟著往後退了幾步：「既然沒生氣，那我就先走了。」
「好。」
程安廷心裡的不安隨著這個字再次升起，離開的步子硬是顯出了一步三回頭的架勢。
童芳若看的心頭一陣默然，程安廷這什麼情況？
然而不管程安廷什麼情況，她看到的確實是男人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暗中嘆了口氣。
真無奈。
「姑娘。」小桃歡喜的從客棧里跑出來，先朝著童芳若的左右張望了下，「姑娘，怎麼就您一個人啊？」
童芳若挑了下眉頭：「不然還有誰？」
小桃兩根食指在一起來回對：「奴婢覺得，應該還有程公子的。」
「他啊。」童芳若笑著扭頭，指向後方說，「他才走，你要見的話，現在過去追應該也來得及。」
來得及……
小桃睜大眼睛：「姑娘，要追也是您追啊，奴婢追人作甚？」
童芳若反問：「不是你問人麼？」
小桃跺腳：「姑娘，您在想什麼啊？奴婢隨口問一句也能……哎呀，不和姑娘說話了。」
扔下話，小桃拔腿跑了。
童芳若留在客棧門口，望著小桃的身影消失頗為奇怪，她說錯什麼了？本來就是現在去追來得及啊。
罷了罷了，小桃的心思總讓人弄不懂，還是不弄了。
斂去思緒，童芳若邁著步子進了客棧，又過了一日，千柳城再次落下大雪，不過半個時辰，被清理出的地面再次覆蓋上了白雪。
站在客棧門口，童芳若抬頭看，眉頭逐漸皺緊，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的場景很美，可是想到這份美麗會維持很長時間，就沒人會覺得美了。
小桃拿著斗篷走近：「姑娘，您怎麼又在門口站著了啊？」
斗篷披在肩膀上，暖意讓童芳若緊了緊斗篷：「左右也是無事，出來瞧瞧罷了。」
小桃無奈：「可是此地不比京城，天又下著雪，萬一凍病了怎麼辦？」
「呸呸呸！」童芳若朝著地上呸了三下，纖白的手指點著小桃的眉心，「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少在這裡咒你家姑娘我生病啊。」
小桃癟嘴：「奴婢也是怕嘛。」
雪花落在肩膀上，童芳若拍了兩下：「不用怕，該如何就是如何，走吧，回房間。」
「是。」
大堂里一片寂靜，連夥計都帶了幾分慵懶，靠在火盆里眯眼養神。
臨近晌午，外間的雪花變大，夥計將門關上，老闆讓夥計們挨個房間送木炭。
「記得提醒客人，開門通風。」
「是。」
半天的時間在忙碌中結束，童芳若靠在床榻上，看著腳下的木炭盆子，忍不住嘆氣。
「也不知這雪要下多久。」
小桃裹著棉襖，將一個托盤放在桌上，裡面放的是今天的晚膳，聞言笑道：「左右出不了門，待在客棧里也挺好的。」
童芳若看了她一眼，手指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成日裡悶在這屋子裡真的好。」
好好的人都能在屋子裡悶出病來。
小桃撓了撓頭，不解地說：「那也總比出去受凍好吧？」
外面雪那麼厚的一層，一腳踩進去腳踝都看不見了，還不如留在屋子裡。
「而且姑娘您在京城，也沒那麼頻繁的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