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芳若沒想過還有這一點,當時就愣住了,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何邊境的百姓會將自己的食物寄托在朝廷上。
「他們就不怕,朝廷出問題?」
小桃搖頭:「奴婢也不清楚,因為這些也是奴婢聽別人說的。」
倆人正說著話,一連串的呼喊突然傳來。
「姑娘,姑娘,姑娘……」
起初童芳若並沒有在意,可隨著聲音越來越大,路過的人都朝她看,她立時循聲望去,而後就看到了奔過來的含章。
知曉情況的人來了。
童芳若微微扯起嘴角,在含章到了身前後,一把將人拽住:「說說看,若是邊境出了雪災,千柳城會如何?」
含章臉上的表情險些沒繃住:「雪,雪災?姑娘莫要開玩笑,邊境可絕不能出雪災的。」
因著震驚,含章的聲音並沒有控制,於是站在一起的三人就被路過的人狠狠瞪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雪災也是能隨便說的?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就是三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而已……」
隨著四周的聲音變大,童芳若臉上不免露出了幾分尷尬,顧不得再說什麼,一手一個扯著小桃和含章離去。
無人的巷子裡,寒風肆虐吹過,童芳若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鬆了口氣,而後瞪眼含章。
「說話都不知控制聲音,你是想我等被圍毆麼?」
含章這時也反應了過來,摸著後腦勺一臉歉疚:「抱歉姑娘,小的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也不能怪他,實在是童姑娘說的話太驚人了。
童芳若哼了聲,突然伸手揪住含章的衣領:「我問你,若是邊境真出了雪災會如何?」
維持著被揪衣領的動作,含章皺著眉頭說:「那自然是屍橫遍地,邊境混亂,各家都不會多留糧食,朝廷的糧食若送不過來,定然會餓死許多人。」
「這種情況,邊境就無人想法解決過?」
含章抿嘴,眼底流露出譏諷:「什麼都不做就能有吃的,您覺得有人會去想那些禍患麼?」
禍患?
思及雪災,童芳若很贊同含章用的這個詞語,可贊同過後就是無奈。
「萬一呢?古人都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邊境的百姓怎就……罷了,或許只是我多想了。」
含章:「還真有可能是童姑娘多想,邊境雪是多,可那麼多年下來也沒見著雪災,可能性很小的。」
可能性很小的。
童芳若移開目光,皮膚被巷子裡的風吹的生疼,可能性很小就意味著還是會發生。
「童姑娘,童姑娘……」
接連的呼喊將童芳若的思緒拉回,她看著面前的含章,將人推的遠些。
「有話就說。」
含章搓著手:「此地寒冷,童姑娘還是回客棧吧。」
她確實挺冷的。
搓了搓手,童芳若輕抬下巴:「那就走吧。」
「哎,好!」
小桃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眼底偶爾流露出些許擔憂,姑娘的情況好像不太好,不過姑娘也是擔憂,應該不會有問題。
童芳若可不知小桃的想法,回了客棧就揮退了她和含章,自己一人縮進了屋子裡。
反反覆覆的雪又下了幾日,千柳城裡的溫度一下降到了極低,凜冽的寒風從街道上卷過,半晌都看不到人影。
客棧二樓,童芳若靠在窗邊往外看,縱使只開了一條縫,可她站的久了,臉上也被凍的發疼。
「砰砰砰……」
接連的敲門聲傳來,將窗子關上,童芳若轉過身:「進來。」
小桃拎著食盒跑進屋,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火盆邊,整個人哆嗦的厲害。
「姑,姑娘,您怎麼在底下站著啊?外面太冷了……」
小桃的聲音都在顫抖。
童芳若看著她,眸中閃過無奈:「不是讓你別隨意過來了麼?」
知道冷提醒她,卻忘了她的吩咐,真不知該說小桃什麼好。
小桃露出羞赧神情:「奴婢也是來給姑娘送膳食的,一會兒奴婢就回房了。」
打開食盒,童芳若將裡面的飯菜取出:「之後一日送兩次就行了。」
「那怎麼能行……」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童芳若的反問打斷了小桃的話,小桃囁嚅了半晌:「可是姑娘也要用膳啊。」
「一頓罷了,餓不死人。」
童芳若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話音剛落,就聽門再次被敲響。
「誰?」
一聲詢問,良久的寂靜。
怎麼沒聲音?童芳若皺眉,正欲去開門,被小桃拉住:「姑娘,情況好像不太對。」
看眼門口,童芳若點頭:「確實不太對。」
聽了她的詢問,外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小桃抿嘴:「奴婢過去開門。」
「吱呀——」
門打開,小桃看到門外的人,眼睛倏地睜大,然而還沒來得及出聲,一隻手就以最快速度探了進來,直接把小桃打暈。
那一瞬間,童芳若迅速後退:「來人!」
話音甫落,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從門外走入,他跨過倒在地上的小桃,一雙眼落在童芳若臉上。
「又見面了,郡主殿下。」
是浮華樓的人。
童芳若抿嘴,第一次覺得頭疼:「你怎麼會在這裡?」
銀色面具輕笑:「自然是跟著郡主殿下來的,丞相府的那個小子沒在這裡?」
童芳若:「在沒在和你有關係麼?」
「沒關係,不過問一句也無妨吧?郡主殿下無需對我有太大的敵意,我不會傷害你。」
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童芳若說:「那我該說一句榮幸了,是麼?」
「倒也不必。」
又一隻手伸進屋中,在童芳若的注視中將門關上。
看著倒在地上的小桃,童芳若往後退了幾步:「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想做什麼。」銀色面具的雙手負在後方,語氣惆悵地說,「只是來看看郡主殿下而已,哦,對了,還想請郡主殿下儘快離開,畢竟千柳城快保不住了。」
童芳若眼皮一跳:「你在胡說什麼?兩國大軍因雪停戰,千柳城怎會保不住?」
「郡主殿下也說了是因雪停戰,可人停了,雪呢?」
童芳若:「……」
銀色面具什麼意思?
心中的驚訝呈現在臉上,就是童芳若的心思遮掩不住。
銀色面具看著,忽而笑了起來:「你的心思很好懂,不過也是因為好懂更讓人喜歡。」
謝謝,她不需要。